第十二卷 第九章 西岸血戰

龍鷹喝道:「前進!」

眾兄弟齊聲吆喝,如平地起轟雷,全體邁開步伐,朝離他們百步許的敵方挺進,氣勢如虹。

箭矢雨點般投過來,被前兩排的兄弟舉盾擋著。

雙方几下吐息間,距離拉近至四十多步。

龍鷹一方反停止發射弩箭,但持弩的後兩排兄弟,每排二十人,弩弓已上箭,正蓄勢待發。現時大家平地互射,均被對方的盾陣擋著,射也是白射。最妙是龍鷹一方所用之盾,正是在統萬和後套先後從敵人手上奪來的大藤盾,高與身齊,能將整個人完全保護。

另一邊也喊殺震天,荒原舞、君懷朴和丁伏民,領著二百五十個兄弟,結成強大戰陣,殺往營地的一方。

餘下來的數十人,趕快將物資糧貨送上狼寨去。

號角聲起。

前方狼兵齊聲吶喊,舉步奔殺而來。

龍鷹狂喝道:「時辰到!」

尚未說畢,斜彈而起,越過前方兩排兄弟,投往衝過來的敵人去。尚在凌空的當兒,雷霆擊旋轉一匝,首當其衝的五個狼兵,打著轉的往四周拋跌。

下一刻龍鷹足踏實地,一百二十斤重的雷霆擊似變得輕如無物,化為繞身而走的漫天擊影,忽前忽後,倏左倏右,敵人的刀槍給碰著的,無不虎口受創,給硬盪開去,露出空門,被龍鷹以腳踢、膝撞、肩碰等等手段,乘虛而入,骨折肉裂的朝後拋飛,撞在別的狼兵身上,幾無一合之將。

他的落點深入敵陣二十丈之遠,閃動如神,以快制慢,將魔種爆炸性的龐大能量在剎那間催上顛峰之狀。一時間雖勢不可擋,但絕不能持久。如果沒其他兄弟配合,便是找死,但於此際的情況,就是最狠最辣的手段。

眨幾眼間,龍鷹殺敵二十多人,令所在處方圓六、七丈之地,全籠罩在他雷霆擊的威懾下,敵人則亂成一圑。

敵方的高手紛紛搶來,卻給他們一方的人擋在外圍。

亂勢如波浪般隨龍鷹到處擴展,波及前線,龍鷹亦多處受傷,但此正為他的策略,憑的是魔種比敵人強大百倍的復元能力。

驀地龍鷹往後疾退,雷霆擊如活過來的神物,後背雖沒長眼睛,卻如目睹般,砸翻了攻來的幾個敵人後,忽然旋動起來,破入前線的百多個狼兵去。

此時除龍鷹投進敵陣外,雙方前線尚差十多步方短兵相接。可是被龍鷹這般的左衝右突,前一截三百多人的狼軍,潰不成軍,無法保持陣式,憑箭、盾護陣。

權石左田見機不可失,一聲令下,弩箭手搶前,越過刀盾手,射出第一排二十枝弩箭。如此近距離發射,又是強弩射出的箭,登時血肉橫飛。接著,第11輪弩箭又來了。

等得不耐煩的符太大喝道:「兄弟讓路!」

刀盾手和弩箭手潮水般退往兩旁,符太一夫當先,領頭殺出。

後面跟著虎義、博真和管軼夫,三大暴發戶,然後是容傑、桑槐,宇文朔壓陣尾,如虎入羊群撲入敵人里。

他們勢如破竹的殺入敵群里時,龍鷹與他們錯肩而過,回到己方兄弟的兵陣里,兩方配合無間,如若天成。

此時位於最後方二十個持長槍的兄弟搶前,越過弩箭手,與刀盾手結合,全速前沖,以呼應符太等人的強攻。

這個刀盾、長槍、弩箭合組而成的戰陣,實乃鷹旅千錘百鍊下而來的驕人成果,由眾人將過往的戰鬥經驗,去蕪存菁的共同創造出來,本意是用來打宮城裡的巷戰,想不到今次因緣巧合下,用于山野的戰場。

眼前山河相夾營造出來的地理環境,等於宮城內的御道,能將同具「短、長、遠」特性的戰陣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剎那間,前線的兄弟,與敵短兵相接。

此時符太等七人組成的三角陣,深進敵境。

若如一個尖錐,刺往敵人的心房。

符太就是尖錐的鋒銳。

他的「血手」,是天下間最擅攻堅的奇功異藝之一,赤手空拳,仍無懼利器,透過血氣生出的可怕氣勁,如有實質,千變萬化,加上他的「橫念訣」,等於創造出形形色色、以氣勁形成的武器,隨心之所欲,針對敵人來勢,著著硬拚,且令目標防不勝防,也無從防禦,驟然遇上,便像陶過和他的親衛般,被殺個措手不及。

三角陣因符太鋒銳凌厲,人人得以盡展所長,闖關斬將。

每當符太力竭,便退返陣央,改由虎義、博真、管軼夫三人打頭陣。

三大暴發戶各有所長,武技平均,尤難得者,是他們長期相處,經常切磋技藝,交換心得,連手作戰的經驗,遠過於一起花天酒地的時光,就算在眾兄弟里,亦穩居首位,這一展開渾身解數,全力出手,殺得敵人未戰先懼,如輪輾螳螂,擋者披靡。

虎義用回他拿手的雙巨斧,居中;博真使的是堅似金石的重木棍,位右;另一邊的管軼夫,耍得如鳳舞龍翔般的是從「大汗寶墓」得來的雙尖矛,對此矛他愛不釋手,因可隨時分拆,為此曾下過一番苦功心思,將過往武技的精華,融渾其內。假若那天在毛烏素沙丘區,用的是現在的雙尖矛而非馬刀,肯定可多挺一陣子,方會受創。

虎義雙斧如輪,交替劈出,不論對方用甚麼來擋格,在大斧善於砍劈和重兵器的優勢下,莫不連人帶兵器,給他硬生生劈退,或是成其斧下亡魂。

各重逾百斤的巨斧,他卻使得輕巧精微,細緻處若如繡花的針,砍、削、劈、撞,斧鋒可從任何角度,覷隙覓漏的攻向敵人。

博真的長棍,管軼夫的雙尖矛,發揮長兵器的效用,護著虎義左右兩方,使虎義在全無顧忌下,盡顯其代符太而成戰陣鋒尖的作用。

功力較次的容傑和桑槐,緊隨博真、管軼夫背後。

事實上大部分敵方的反擊,已被前方博、管兩子接去,他們的重任,在於抵擋敵人的側擊,護著在陣央調息回氣的符太。

壓陣尾的宇文朔,不愧關中世族的第一高手、大唐帝君的首席御前劍士,右手提大關刀,左手執長槍,一人接下兩邊敵人銜尾而來的繞擊,似仍猶有餘力。

七大高手組成的三角形戰陣,踏著敵人屍體,於敵叢里殺開一條血路,不住挺進。

若只得他們孤陣深入,那力盡之時,是「時辰到」的一刻,不論他們現今如何氣勢如虹,人力始終有限,功底較深厚,只是能多支撐一些時間。然而此刻後有強大支持,互為呼應下趁勢殺上來,持槍的兄弟展開槍法,衝鋒陷陣,奮不顧身,一番強攻後,立即退往第二線,改由舉盾運刀的兄弟來個埋身廝殺,四十個弩箭手則分為四組,輪番推前射出裝上的弩箭,殺得敵人節節敗退。

龍鷹此時落在最後方,卻沒閑著,靈覺全面開展,監顧全局。

今晚他們是狠算了敵人一著。

若擺明車馬,他們遠非實力達11萬人,兵精將良的狼軍對手,結果勢為全軍盡墨的凄慘下場。

但「上兵伐謀」,戰場的勝負,非是由人數多寡決定,而一場戰爭的成敗,自有其前因後果,不能孤立來看。

今次默啜親自督師全力南侵,關鍵處在乎龍鷹。突厥狼軍之敢犯境,皆因假設龍鷹被新朝排斥,已遠赴南詔。到龍鷹驀然出現,還領兄弟如能料敵機先的佔據統萬,大破莫賀達干,戰爭的成敗,已不在能否攻破雞鹿塞,而在於能否殺死龍鷹。此一戰略目標的改變,使龍鷹可牽著狼軍的鼻子走,發展至眼前的局面。

狼軍目前在後套的總兵力,不把操後勤雜役的兵奴計算在內,在昨夜之前,可戰者有二萬之數。

在渡河戰之前,狼軍在大河兩岸的兵力分布並不平均,集中往河寨的南岸河原,準備明早大舉攻打河陣。於此可見莫哥和旗下眾將,認定龍鷹除從河原潛返河陣一法外,別無選擇。這個看法,合情合理,如非龍鷹妙想天開,想出魔種帶路,那他們可走之路,確盡在敵人的計算內,翻不出莫哥的手心。

莫哥非常高明,掌握河陣鷹旅唯一生路,是渡河狂攻狼寨,因而將狼寨的防禦推至岸邊,隔河布下投石機陣,重建箭樓,守以能水戰的大排筏。

此一防線兵力不逾四千,卻包括最精銳的金狼軍在其中,人人可以一擋十,平均戰力絕不遜鷹旅的兄弟多少,且集中軍內所有頂尖兒的高手,顯出莫哥對此據點的重視。豈知變生肘腋,從狼寨滾下來以百計的檑木,徹底粉碎破壞了本牢不可破的西岸防線,鷹旅成功渡河。

可是,即使在龍鷹一方表面似佔盡上風的時刻,龍鷹有過火燒無定河敵寨的經驗,清楚狼軍驚人的鬥志和韌力,曉得眼前優勢只是個幻象,隨時變為曇花一現,將落到手上的籌碼全賠進去。

遂趁金狼兵先受挫於毛烏素沙丘區,近則為西岸防線被打個七零八落,士氣鬥志大大比不上平常的當兒,以身犯險,憑魔種驚人的爆炸能量,深進敵陣,一人一擊,再次把金狼軍打個七零八落,為己方炮製出最佳的進攻形勢。

突厥最精銳的金狼部隊,一而再、再而三的接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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