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七章 奪寨關鍵

說是一回事,實行又另一回事。

狼寨是頭重尾輕,所有防禦設施,全集中往東寨牆、寨門和箭樓去。後方中央是狼神的祭壇,上仰背倚的猛狼石。原本的樹林被砍伐一空,化為建寨的材料,又或守寨的至尊武器檑木,部分送往牆頭去,部分堆在東寨牆下。

在東寨門和祭壇間,築起四大座正方形的倉庫,放置糧貨物資,以免日晒雨淋,亦將狼寨大致分成前寨、後寨兩個區域。

此外有六組營賬,每組約百個,前寨的兩組位於靠近四座倉庫的位置,騰出東寨牆與營賬間長三十丈、寬百丈的大片空地。另四組營賬,前二後二的布置在祭壇與倉庫間偏南寨牆的位置。

水瀑瀉落的位置是狼寨的西南角,形成水池,出水口在池底,該有下水道通往大河。

靠南寨牆的位置,設置了五排馬廄,毎排三十個,越過倉庫,至離東寨牆二十丈止,可容逾千戰馬。

此時馬廄是空的,亦可知昨夜燒掉對方一座河寨,不少馬兒慘被燒死燒傷,急需補充。

八人攀石入寨,藉空馬廄的掩護,直抵最接近東寨牆的位置,審度形勢。

四座高起達五丈的箭樓,屬聊備一格。以防禦論,二丈半高的東南寨牆,足負重任。可是,對龍鷹等來說,卻是突厥人硬塞入他們袋子里的大禮,無從拒絕,也令他們改動戰略。

最接近他們的一座,就在前方,位處狼寨東南角。

樓頂有四人值崗,正在閑聊,目光全投往寨外去。

另三座箭樓,一座在東北角,另兩座位於中線左右,互相間約距十五丈。更令他們心動的,是中間兩座箭樓並沒戰士站崗,為了應付龍鷹一方,莫哥抽空了狼寨的軍力。

東寨牆頭毎隔十步便插著火炬,照得牆外火光熊熊,但寨內離牆二十來步,便逐漸沒入暗黑里去。

狼寨後方烏燈黑火,唯一亮著的地方,是祭壇上的四枝火炬。

如此形勢,大利龍鷹等八個劫寨者。

原先的設計,是以快制慢,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奪取狼寨的控制權。然而狼寨規模極大,只要六、七十人里,有一人能向寨下岸旁的莫哥示警,他們的奪寨不但大有可能泡湯,也是自尋死路。

故此,現場實地感受後,掌握到或可在敵人察覺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先幹掉部分敵人,遂實時改變策略。

狼寨位處狼山凹入去的位置,左右均為高山絕壁,因而防禦全集中往面河的東寨牆。於莫哥來說,現時的情況,只是將狼寨的範圍,從高地擴展至河岸,並不存在守御漏洞的問題。他亦不會疏忽水瀑的來源,肯定曾派人攀山越嶺的看過,當然看不出問題來。龍鷹憑魔種的能耐,於沒可能奇襲里創造出奇襲,愈能保持其奇詭突發的特性,愈可發揮奇兵之效。

符太傳音道:「由老子出手,我制人,你殺人,如何?」

田上淵早證明了「血手」是刺殺的神器,武功高強如陶過,又有高手在左右,驟然遇上,亦告橫死當場。以之突襲箭樓上四個敵兵,即使對方是金狼軍的級數,在他們連手下,是「宰雞用上劏牛刀」。

龍鷹約束聲音,道:「就這麼辦!」

接著道:「奪樓後,我們的行動全面展開。桑槐兄、小容登占箭樓,代敵站崗,監察前寨。到我們攻上東南邊的牆頭,才從這邊殺過去。太少!動手!」

龍鷹和符太從馬廄後暗處閃出,迅似閃電,如魅影般不帶衣袂破風聲,剎那後撲附箭樓後方的攀架,幾個動作升上樓頂。

符太發難時,四個敵兵方有所覺,但絕不清晰,樓台上的空氣給凝固了,如墜冰窖,陷入永遠醒不過來的夢魘里去。

龍鷹背上馬刀出鞘,對方尚未有機會轉身,龍鷹以任何刀手能達至的最高速度,刀光打閃,透敵背而入,刀未及體,刀氣先一步將敵人鎖緊,於及體之時,強猛的刀氣先侵入對方經脈,震碎其五臟六腑,更令其在死前沒法呼喊。

事關重大,不容有失。

龍鷹和符太均是全力以赴,務求有一個好的開始。

敵人遺體從樓上拋下去,虎義等在下方接著,送入附近的馬廄里去。

桑槐、容傑立即登樓。

龍鷹和符太,正居高臨下的觀察敵寨內外的變化。

桑槐、容傑檢視樓上的小箭庫,將一筒筒的箭,拋給下面己方兄弟。看到箭樓上設置的戰鼓和號角,心裡不由佩服龍鷹和符太,亦只有兩人連手,方可能在不讓對方有任何動作下,不動聲息的解決掉四個突厥戰士,否則來一聲鼓鳴,他們便要吃不完兜著走。

由明的強攻,轉化為暗的奇襲。

符太吁出一口氣道:「看來莫哥、參骨等人,今夜會在岸邊的營賬睡覺。」

這邊河岸,被火炬照得明如白晝,對岸河陣在處,沒入周遭炬光不及的大片暗黑里,對比強烈。

龍鷹道:「狼寨等於有半個落入我們手上,唯一擔心的,是懷朴等能否配合,完成我們的行動,否則狼寨將得而後失,徒勞無功,不但白忙一場,還賠上小命。」

龍鷹言之成理。

憑他們八人,對方則人丁薄弱,又可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狼寨落入他們之手,乃勢之所趨,唯一的問題,是他們可堅持多久。

假若河陣與狼寨,仍被對方截斷,各自為戰,龍鷹一方頓成孤軍,以對方的兵力,可壓著兩邊狂攻。

河陣或仍可苦守十天八日,但狼寨肯定捱不了一天,一旦用盡檑木,將是他們八人末日的來臨。即使肯原路離開,須逆流穿過河洞,強如龍鷹亦力有不逮。

壓根兒沒回頭路可走。

唯一生路,就是己方兄弟從河陣渡河到這邊,移師狼寨,他們將從沒本錢變為身家豐厚,可陪對方玩下去。

符太道:「這個你放心,剩看他們擺放四個從敵人手上奪來大排筏的方式,便知懷朴等早有鑒於此,曉得唯一生路,在乎能否攻下狼寨,這正是我們在狼寨對岸擺陣的原意。」

龍鷹點頭同意,道:「理該如此!」

四個大排筏,成為中央避難所的上蓋,搬下來,移送水裡,可成送他們往彼岸的浮具,護以盾牌弩箭,殺傷力極大。他們的剋星,就是現時敵方在河岸設置的投石機。從此點可看出莫哥不愧金狼軍的大統領,突厥最顯赫的名帥,絕不犯錯。

昔日大荒山之敗,錯不在莫哥,而是沒想過龍鷹有「大汗寶墓」做後盾;今仗如敗,亦非戰之罪,怎可能預估龍鷹可神鬼不覺,穿湖越洞的潛入寨內來。

龍鷹又道:「不過!我仍然擔心,時機稍瞬即逝,要把這麼沉重的大排筏從筏屋上搬落地,再運往逾百丈的河邊,沒半個時辰休想辦得到,不但手腳須快,且用盡所有人手,還要同時運送重要物資。」

吁一口氣,接著道:「莫哥則只須見勢不妙,吹響號角,立可調動二萬狼兵,有十來個筏子逆流而來,立可截斷河道交通,令我們功虧一簣。」

抓頭道:「看來須勞煩你老哥扮丑神醫走一趟。」

對方即使不認識符太,亦會因他奇特的面相起疑,至少多看幾眼,反是王庭經的醜臉,令人不願看第二眼。

此時由五十個兵奴組成的搬運隊,從河邊朝上走來,該是將堆放在寨門後空地的一堆物料取走,送往河岸。

符太一聲領命,離樓翻落地面。

龍鷹、宇文朔、容傑、桑槐四人,全神貫注,居高臨下瞧著寨門的情況。

博真、虎義和管軼夫,留在馬廄旁的暗處,趁機調氣運息,提升狀態。

容傑道:「加入哩!」

符太的丑神醫,趁兵奴入寨門的混亂,若無其事的加入運送隊內去,隨手抓起大包若非繩索,就是取暖的羊皮般的東西,扛在肩上,且是第一個走出寨門。

他換上狼軍的戰服,只是沒帶武器。

狼軍和兵奴戰服上分別不大,後者少了頭盔和護甲,工作時不佩帶兵器。

把門的十多個狼軍,瞥符太一眼便沒再注意,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樣貌。

見符太過了第一關,四人鬆一口氣。

容傑道:「太少藝高人膽大,竟敢領前走。」

桑槐道:「他是逼不得已,兵奴間互相熟悉,一個照面,可認出他是混進來的姦細,故寧願遮頭遮面的,走在前頭。」

此時符太放慢腳步,讓後方運貨的兵奴趕上他。

容傑道:「所以我說太少藝高人膽大,不過狼軍編伍嚴謹,看這組兵奴剛好五十人便明白。多一人,少一人,絕瞞不過當這組人頭子的兵奴,疏忽瀆職,是誅家的大禍。」

眾人放低的憂慮,加倍回來。

宇文朔道:「惟望奴頭身疲力累,忘了點算人數。糟了!」

其他三人同時察見糟在何處。

最後一個兵奴,走出寨門,還和把門的戰士打招呼說話,或許是告訴他們要搬的,全運走了,著他們關閉大門。

此兵奴兩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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