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章 密謀大計

龍鷹是故意令台勒虛雲認為他技窮,再從大江聯的援手,窺看台勒虛雲在北方的布局。

然而千猜萬想,仍想不到台勒虛雲抓緊機會,來個破局式的反擊,從根本去動搖北幫。如他親自領軍,就表示視田上淵為相埒的對手,不容繼上趟大河突襲田上淵後,再一次的無功而還。

以奇兵大規模的強攻北幫總壇,不可能是今天想到,大後天付諸行動,而是經長期部署,摸清摸楚老田在關內的實力分布,船隻流動的情況,本身則秘密集結足夠的人力物力。絕對地,如此已超出了一般江湖幫會的鬥爭仇殺,是徹頭徹尾的軍事行動,惟高奇湛旗下經嚴格訓練的精銳勝任。

高奇湛早來了,在所有人的知感之外,密密行事。

憑田上淵的雄才大略,不可能沒防大江聯一手,可是田上淵的視野上有個盲點,就是弄不清楚大江聯和「范輕舟」的真正關係,以為他們雙方勢不兩立,互為牽制。

更沒想過可配合無間的連手對付他。

離開因如坊,直赴興慶宮,抵達時天已黑齊,符太、李隆基和高力士,在金花落的聽雨樓,候他大駕。

四人在內園小亭說話。

三人仍未曉得有關田上淵方面的事,為免他們分神,龍鷹先問調兵遣將的進展。

符太示意高力士報告。

高力士興奮的道:「今早伺候皇上時,小子依太醫大人指示,稟上皇上太醫大人前晚造了個奇夢,夢見聖神皇帝。問下去大人卻不願再談。」

龍鷹向符太道:「高招!」

符太不將他的讚賞放上心的道:「政治就是耍花樣,看誰耍得漂亮。」

李隆基道:「皇上不大清楚太醫和高副宮監的關係,然他們均被皇上視為心腹近臣,造夢未想過是一唱一和。」

符太道:「湯公公推薦的大宮監人選,正是這個小子,但因湯公公千叮萬囑,皇上只放在心裡。這是特殊的心態,在皇上心裡,高小子逐漸代替了湯公公的位置,兼之高小子逢迎捧拍之道,高湯公公不知多少籌,皇上愈來愈愛高小子伺候他,乃必然之事。」

現時的符太不但心細,且非常謹慎。不像初當丑神醫之際,一副隨時拂袖而去的態度。

高力士道:「皇上又喜又驚,立即急召太醫大人到大明宮見駕。」

龍鷹的目光轉投符太。

符太攤手笑道:「老子當然依夢直言無忌,甚麼娘的西邊起火,聖神皇帝在火里顯現真身,喃喃念出莽布支之名。」

龍鷹一怔道:「不是北面起火?」

符太罵道:「太轉折了,又要聖神皇帝在夢內多費唇舌。西邊起火是西疆有難,吐蕃犯邊,而莽布支就是救星,簡單利落i童叟皆明。」

龍鷹認栽道:「是我想得不夠周詳。」

高力士讚美道:「大人思慮精密,鷹爺有容乃大。」

李隆基欣然道:「有副宮監在場,平添不少樂趣。」

符太道:「皇上從未聽過莽布支之名,還以為是符咒一類的東西。到我告訴他莽布支是個人,本太醫還與他在奚王帳內見過面、說過話,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

李隆基在,符太相對以前,說話檢點多了,是因明白皇族尊卑上下的一套。

符太道:「我只說夢裡所見所聞,沒加油添醋,又或畫蛇添足慫恿皇上調莽布支到西疆去當邊防大將。」

李隆基讚歎道:「人君多疑,即使皇上沒起疑心,娘娘也起疑,鷹爺高明處,是知道皇上會找人來問,果然,皇上立即召昭容說話。巧合的是,郭大帥的告急文書,剛好送到。」

龍鷹道:「不是巧合,是配合。」

遂把荒原舞來找他的情況,前因後果,一一道來,順帶說出先後見王昱和上官婉兒的經過。

李隆基道:「忙壞鷹爺哩!」

龍鷹道:「比起今天,算不了甚麼。」

又道:「先弄清楚皇上那邊的情況。」

李隆基道:「我的消息來自王父,宮內發生的事,副宮監親歷其境,由他說較準確翔實。」

龍鷹發現高力士的一個優點,是不會搶著說話,特別有李隆基在座,吩咐他說,他才說,非常知機。

高力士恭敬報上,道:「皇上和昭容說過甚麼話,只他們曉得,該沒傳出來。」

符太哂道:「你怎知他們沒在內廷會議上透露說話內容?」

高力士道:「經爺精明,皇上有個習慣,就是在娘娘前絕口不提聖神皇帝任何事,包括『則天大聖皇后』之名,免與娘娘爭執。凡與聖神皇帝有關的,皇上只和長公主、相王和昭容商量。」

符太和龍鷹交換眼色,均為高力士準確的觀察和推斷力驚異。

李隆基道:「皇上不提報夢一事,對我們非常有利。否則以武三思和宗楚客的為人,定對太醫生疑。」

皇上隱瞞的事,上官婉兒豈敢泄密。何況與龍鷹有關,她絕不向武三思透露。  龍鷹思索道:「那皇上如何將似是無中生有般的莽布支,忽然變成議程內的人選?」

高力士道:「與昭容說話後,皇上召兵部尚書宗楚客、兵部侍郎崔日用和王昱大人一起入宮見他,談了小半個時辰,才召開緊急內廷會議。」

龍鷹拍腿道:「肯定是上官婉兒的奇謀妙計,先懾服唯一夠資格反對的宗楚客。」

符太道:「這種手腕,我們是學不來的,有崔日用和王昱在,不到宗楚客顛倒黑白,何況北方告急,突厥人隨時來犯,最不懂兵法者,也知郭元振是動不得的。」

龍鷹問道:「結果呢?」

李隆基道:「結果就是我們心想事成,得償所願,郭大帥穩如泰山,皇令破例以飛鴿傳書的方式送出,十萬火急的將莽布支從東北調往西疆,但不論如何快,怎都須三、四個月的時間。幸好莽布支的親叔與本部駐紮在洪源谷,可在莽布支抵達前,支撐大局。」

符太向龍鷹笑道:「支持最熱烈的,不是長公主或相王,而是武三思那奸鬼。哈!真諷刺。」

李隆基沉聲道:「更重要的,是皇上已任命左屯衛大將軍張仁願為朔方道大總管,鷹爺對此有何打算?」

符太問道:「朔方是甚麼東西?」

龍鷹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臨淄王該清楚點。」

高力士「咭」的一聲笑出來。

符太也忍俊不住,笑罵道:「有何好笑的?不知就是不知。」

李隆基為之莞爾,欣然道:「朔方在幽州之西,漢代時已是邊郡,有雞鹿塞,是朔方郡在陰山西部長城沿線的軍事要塞,更是外族出入我土的關塞。朔方郡轄地位於大河河套西北部,當大河流經臨戎縣,分為南北兩支,朔方郡在大河分流的位置,對邊防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龍鷹、符太、高力士同時動容,對李隆基刮目相看。

李隆基被他們瞪得尷尬起來,道:「到幽州這麼久,怎都知得些兒邊疆的事。」

符太問龍鷹道:「朔方因何變得重要?」

輪到龍鷹說話,說足半個時辰,方將情況清楚交代,最後在總結時,對符太先發制人,道:「兩戰只可二選其一,當然以對付突厥狼軍遠較過癮刺激,更何況對付老田不用急在一時,從北疆凱旋而歸,可順勢將北幫在洛陽的勢力連根拔起,壓得北幫不能踏足關外半步,最後與老田的決戰,仍是在關中進行,太醫明白了嗎?」

符太苦惱道:「我還未打過水戰,怎可缺席?」

看到高力士目瞪口呆的樣子,找他出氣道:「因何如此怪模怪樣?未聽過打仗嗎?少見多怪!」

高力士長長吁出一口氣,滿臉崇敬,讚歎道:「兩位爺兒教小子大開眼界,戰爭似遊戲,等閑事也!」

龍鷹感觸的道:「戰爭是人世間最慘痛的事,絕對冷血,殘忍不仁,至乎人性泯滅,敵我雙方均別無選擇。只恨直到今天,除了以戰爭應付戰爭外,其他方法都行不通。」

李隆基道:「太醫不是曾出使回紇,現在回紇王獨解支病重,太醫二度出使,名正言順。」

高力士道:「皇上怎肯放人?」

李隆基微笑道:「皇上當然不情願,可是想太醫離開的,卻大不乏人。」

符太大喜,望向龍鷹。

龍鷹道:「小弟絕不反對。」

李隆基笑道:「此事由我想辦法。」

符太親送龍鷹出宮。

誰都曉得他非講禮守禮的人,如此執禮,必有所圖。

龍鷹問道:「有話說?」

符太沉聲道:「我們或許有個殺田上淵的機會,就看這傢伙從『飛來橫禍』變『飛來橫福』的『福』有多大?」

他們朝沉香亭的方向走。

龍鷹嘆道:「肯定是大福份,你要見過他方感應得到。他奶奶的!該說是因感應不到而感覺到他的厲害,好像他已能出入有無之間,幸好尚未像魔種般的出入生死,仍屬凡世先天類奇功的範疇,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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