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第三章 野火舞會

万俟姬純宛如融入了黑夜的美麗幽靈,載著龍鷹,將船隻划進湖灣林木隱蔽處,一雙眸神像在最深黑的海洋里閃亮的神秘寶石,凝視著他。

一陣比以往與她任何接觸更為強烈的激動,潮浪般卷過龍鷹的心神。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念她,渴望可以再將她擁入懷裡去,讓她在耳旁傾訴有關她的一切。他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她在自己心底里激起的微妙感情,可是當此刻面對著她,他無需任何努力已深刻地體會到兩人間耐人尋味的關係。愛是種非常折磨人的感覺,當愛上的是秘不可測、若即若離如她般的女子,卻也令他嘗到前所未有的動人滋味。

万俟姬純輕輕的道:「我要走了!」

龍鷹失聲道:「甚麼?」

万俟姬純現出編貝似的雪白牙齒,盈盈笑道:「你這人哪,總愛大驚小怪。我和你都不是屬於這裡的,我要離開,有一天你也要離開。」

龍鷹道:「你走了,我怎麼辦?」

万俟姬純哄孩子般道:「走了也可以回來嘛!何況姬純和你的事,尚未有完結。」

龍鷹熊熊烈燒著希望的火焰,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和姬純的事,究竟是什麼呢?姬純說清楚點好嗎?我可以跪下來求你。」

万俟姬純「噗哧」笑道:「看你的模樣,不知是可憐還是好笑。算人家怕了你,告訴你吧!只有在一個情況下,姬純才可以和族外的男子歡好,就是這人比族內所有男子更優勝,可讓優秀的血緣進入族內,令我們保持強大。姬純是看上你哩!你更是我們怎都沒法殺死的人,所以沒有人敢懷疑姬純對你的看法。只要一天沒懷有魔門邪帝的孩子,姬純和你的事絕不會告一段落。」

龍鷹的魔目不住睜大,難以置信的直瞪著她。

万俟姬純平靜的道:「數百年前,我們已痛失向雨田這個天賜機緣,今天姬純絕不肯再錯過他的隔代徒兒,該是我們的,終於回歸我們,保持秘族的強大,是我族最神聖的使命。」

龍鷹渾身充盈著怎都沒法訴諸語言的奇妙生機和感覺,宛似登臨最高的山巔,朝任何一方眺望都是最壯麗的冰川河源,群峰俯首腳下。道:「由於小弟精氣收斂,不容易令女子懷孕,到今天只美修娜芙為小弟生了個寶貝兒子,是因日夜不停的和她躲在高原的帳幕內歡合,恐怕至少干過一百次,方有如此美妙成果。哈!爽透了!」

万俟姬純絲毫不因他大膽無禮的言語輕薄而露出羞態,還狠狠白他一眼,若無其事的道:「那姬純便和你好一百次,如仍未有結果,一腳踢你出帳。」

龍鷹意氣風發的道:「好第一次後,包保姬純捨不得踢小弟。」

又道:「那晚姬純正是要告訴小弟有關生孩子的事,只是來不及說,對嗎?」

万俟姬純沒好氣道:「早曉得讓你清楚姬純對你的心意,以後會多災多難。我要警告你,未到時候,不准你碰人家。」

龍鷹嘻皮笑臉道:「這個有得商量,但要先告訴我何日何時方是我們的吉日良辰,讓我看看能否忍到那個好日子?」

万俟姬純終於吃不消他再沒有任何忌憚的調侃輕狂,嗔道:「你再這樣子,姬純立即離開。」

龍鷹笑嘻嘻道:「甚麼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走。說說下次見面的時間、地點,總可以吧!」

万俟姬純舉手將斗篷往後掀,現出絕世容顏,烏黑的秀髮如雲如瀑的垂流下來,美眸深注的柔聲道:「今晚你要為我做一件事。」

龍鷹肅容道:「只要姬純吩咐,我必會為你辦得妥妥噹噹。」

万俟姬純嬌軀一動,坐入他懷裡,緊緊擁抱他,雙手熱烈地撫摸他的背脊,還獻上香吻,熾烈的感情,在他們問來回激蕩。

龍鷹忘掉了這是大江聯總壇,敵人的重地,忘掉了今晚的約會,需做的事,甚至忘掉了身在一艘飄泊湖邊的小舟上。

万俟姬純任由龍鷹一雙魔手為所欲為,湊到他耳邊道:「我要你為我殺一個人」

龍鷹是最遲到達的,幸好只是遲了半刻鐘,集合的地點是北城南門外湖畔的涼亭,也是與葵蜜最初約定的位置。

葵蜜打扮得清麗脫俗,穿的是淺黃色的緊腿小口長褲,上穿從頭往下套、有領無衽的連衣裙,粉紅色,上綉彩色花邊,裙長及膝,外套緊身坎肩,最別緻的是在腰間系彩色圍裙,那種來自煥發青春的驕傲,確可迷死人不償命。

她還頭戴圓頂繡花棉帽,前沿綴滿銀鏈,佩耳環、項鏈,那種醉人的異族少女風情,以龍鷹的見多識廣,也感難以抗拒,何況還是人約黃昏後。她肯應約而來,足令他受寵若驚。雖只是初識,對她近乎一無所知,可是街廊避雨的親昵接觸,令他們間早建立起男女間微妙的默契。

葵蜜白裡透紅的俏臉現出興奮的神色,正和羌赤聊得興高采烈,掩不住芳心內雀躍之情,復真則愁眉深鎖,呆立一旁。

葵蜜見龍鷹到,不顧一切的奔出亭子來,投進龍鷹的懷抱去,嚷道:「原來你就是一下子將夫羅什轟進河水裡的大英雄,想不到呵!」龍鷹軟玉溫香抱滿懷道:「美人兒認識羌赤和復真嗎?」葵蜜側起俏臉著他吻臉蛋,道:「他們是三壇級和四壇級的大人物,是了不起的人,更是寬公的心腹手下,不認識也聽過呵!復真給人欺負得很慘,范郎定要為他出頭。」

龍鷹親了她臉蛋、鼻子和大眼睛,笑道:「你怕看打架嗎?」

葵蜜傲然道:「怎會怕呢?還最愛看呵!不過聽說他們有十多人,范郎要葵蜜為你們召援嗎?打完架我們才親熱。」

龍鷹見她嫵媚迷人,對男女之事經驗豐富,一點不害羞,且放浪形骸,不禁為之心神皆醉。為了讓洞玄子放心對付自己,他這幾天必須扮出放縱情慾的姿態,葵蜜正是理想的對象。放開葵蜜,向羌赤和復真道:「是時候哩!」

今晚就算殺人放火,小可汗、湘夫人和香霸一方都不會追究,皆因小不忍則亂大謀,逼走了他不但難向寬玉交代,更錯失唯一能收拾他的機會。想到這裡,不由手癢起來。

穿過長達十多丈的林中斜道,葵蜜像只快樂鳥兒般挽著龍鷹的臂膀,依偎著他登上一個小丘,視野倏地擴展,幾疑是跨越了遙闊的距離,踏足塞外的草原。

一個多彎曲折的小湖,像一面明鏡般嵌在廣達百畝的平坦草原上,湖水晶瑩清澈,反映著燦爛的星空,大群天鵝,棲息湖邊淺水處,又或繞湖低飛,自由自在。從這個角度看去,整個湖原區被參天的雲杉圍起來,沒有半點此為北城一隅的感覺,與北城的其他部分,便如兩個截然有異的世界,之間沒有任何關連。

龍鷹探手過去,摟著葵蜜的腰肢,心中強烈地思念在髙原時的日子,每一個與美修娜芙在羌塘湖旁帳幕內度過的晚夜。

草浪隨風起伏,散發陣陣清香,湖岸疏疏落落生起數十堆篝火,數百年輕男女圍著各堆篝火彈奏樂器,唱歌跳舞,篝火送出裊裊煙霧,在半圓的月亮照耀下,升騰消散,草原較遠處搭起零星的氈房,這一切組成南城繁華外最優美的自然風光,對龍鷹來說,野火場比青樓賭坊更具吸引力。不需任何努力,立即全情投入。

羌赤和復真來到兩旁。

復真用盡眼力去搜尋,心焦如焚。

龍鷹戟指道:「他們在那裡,翠翠坐在夫羅什旁,正恭候我們大駕。」

葵蜜嬌聲滴滴的嚷道:「在哪裡呵!人家甚麼都見不到。」

復真道:「是否另一邊湖岸最多人聚集處,還有人似在表演馬技?」

羌赤道:「范爺真的看到夫羅什?」

龍鷹道:「難道我騙自己的兄弟嗎?」

復真擔心的道:「這麼多人,最怕大部分是站在夫羅什那一邊的。」

本唯恐天下不亂的葵蜜亦感心怯,道:「夫羅什最愛聯群結黨,恃勢橫行。」

龍鷹道:「我們邊走邊說。」

羌赤和復真都是經驗豐富的好手,雖明知對方至少有三、五個人壇級在四壇之上,事到臨頭,反冷靜沉著,隨龍鷹走下草坡,往湖邊舉步。

龍鷹道:「只要我一開聲,包保敢立在夫羅什同一陣線者,只剩下十多人。誰敢幫腔,看我刮掉他的牙齒。」

葵蜜失聲道:「可是數百人一齊起鬨,我們怎麼辦?」龍鷹笑道:「人多有屁用?多些來密些手,我說包其他人噤若寒蟬,就是噤若寒蟬。他奶奶的!憑這些未長滿毛的小子,竟敢來惹我范輕舟?」

連對他信心十足的羌赤和復真,亦感雜以相信。

葵蜜怯懦的道:「人家待會怎辦好呢?」

龍鷹漫不經意的道:「想看熱鬧,先去找個有利位置,羌赤和復真會照顧你的。若害怕的話,就在附近找個空帳等我。哈哈!」

葵蜜一挺高聳的酥胸道:「當然要看范郎逞威風哩!唉!但人家也害怕呵!怕范郎應付不來。」

羌赤道:「動起手來,如何照顧葵蜜?」

復真道:「給他們天大的膽子,都不敢碰葵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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