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六章 絕世雄城

康康進來喚他起床時,他早醒過來,正在床上思量自己的處境。

寬玉一言驚醒夢中人,使他明白了為何小可汗一方,打從開始便懷疑自己。正如寬玉對湘夫人的評語,如此超卓的人物,是沒有可能招攬回來的,這看法,用於自己身上,同樣適合。「范輕舟」已成商業巨子,在江湖上亦是響噹噹的人物,不論在哪個範疇,均可呼風喚雨,怎肯屈居人下,惟命是從?

寬玉肯相信自己,皆因是他將自己一手提拔,著意栽培,且認定是有血緣的同族人,感覺自是不同。

小可汗卻沒有這個情結,看法客觀多了。

他現時的處境非常微妙,小可汗一方愈不信任他,且一意要除去他,寬玉一方反愈對他信任,還竭盡全力維護他。這不單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般簡單,而是小可汗一方在千方百計下,亦沒法找出他的破綻和問題,便足以證明他的清白。

康康伺候他梳洗更衣,神色有點不自然,顯然是曉得了惠子被他揭破的事,也不像平時般愛說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龍鷹心中暗嘆,對她們是不能心軟的,眼前正是擺脫她們的最佳時機,否則等於被日夕貼身監視,大不利他偷雞摸狗的勾當。最怕的是忍不住再和她們歡好,懷了孩子時怎麼辦?雖然機率不高,但不怕一萬,也怕萬一。

康康沉重的道:「范爺在惱我們嗎?我和惠子……」

龍鷹阻止她說下去,語重心長的道:「想也不要想,千萬勿要說不該說的話。何況你不說出來,我仍是明白的。夫人來了嗎?」

康康低聲道:「夫人和惠子在外堂說話。」

龍鷹輕吻她臉蛋,濕濕的,道:「抹掉眼淚,不要讓夫人知道你哭過,不論未來如何艱難,總有雨過天青的一天。」

說後心中又有點後悔,如最後兩句話,傳入湘夫人耳里,肯定更添她對自己的懷疑。旋又想到,如果察覺到湘夫人對自己態度上有轉劣的趨勢,豈非可證明康康不值得同情嗎?

做人已不容易,做卧底則更難。說兩句話都要思前想後,令人極不痛快。

又道:「留在這裡,不要隨我去。」

說畢舉步往外堂走去,強忍著不回頭去看她,卻知道自己這一生休想忘掉她剛才泫然欲泣、凄苦無助的神態。

龍鷹登上馬車,靠窗而坐,湘夫人神色如常的坐到他身旁,還輕輕靠貼著他,雖是普通不過的碰觸,可是由她施展,那種若有若無的滋味,足令任何正常男人魂銷意軟,心癢難熬。

龍鷹早有準備,當然不為所動。

湘夫人含笑道:「在生師父的氣嗎?」

龍鷹神色自若的道:「小徒怎敢,所謂一天為師,終生為父。噢!不!該是娘才對。」

湘夫人嬌笑道:「真給你氣死。昨夜誰對她們做手腳?」

龍鷹心忖這叫惡人先告狀,亦暗驚她的精明厲害,因熟知惠子功力深淺,從她「睡過了時間」,做出準確如神的判斷。笑道:「正是小徒,一時手癢,每人各送一注真氣,此種手法只對練內家功夫的人奏效,自然生出抗力,化去真氣後會立即回醒,而小徒則可從其回醒的時間,判斷出受測者功力深淺。哈!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穫。」

湘夫人仍是巧笑倩兮的動人模樣,龍鷹卻直覺感到她是半信半疑,只是沒法找到自己完美說辭的漏洞。

湘夫人笑罵道:「什麼意外收穫呢?惠子關心你,見自己熟睡得不明不白,遂過去看你有否出事,你卻將她當做賊般活捉,她對你一片痴心,你卻只著她推拿按摩,浪費了她青春的肉體。男人都是這麼沒本心嗎?前兩天她才向你獻出珍貴的處子,這麼快便厭倦了。」

她的解釋亦是完美無瑕,將她躡手躡足深夜摸到龍鷹卧室的行為,推搪得一乾二淨,還連消帶打,使他沒法興問罪之師。

龍鷹嘆道:「小徒的確要好好向師父學習,曲的亦可給師父拗直。他奶奶的,與師父相處已是步步驚心,不時要應付師父的媚功艷法,回到家中亦要提心弔膽,不知會否因被師父惹得慾火焚身,致被師父教出來的採補高手竊去真元。如此做人還有什麼意義?小徒還是回去當奸商,怎都好過留在這裡被人左算右算。至於所謂的任務,恕小徒敬謝不敏。」

湘夫人笑道:「徒兒在發師父的脾氣嗎?師父難得才有你這個得意弟子,怎捨得讓你走呢?」

龍鷹探頭窗外,看了幾眼後,縮回來道:「這不是到汗堡的主大道嗎?」

湘夫人道:「你有什麼不滿,可盡情向小可汗傾訴。」

龍鷹咕噥道:「小徒最不滿的,是師父不肯向我布施肉身,只得個『看』字。」

湘夫人靠過來擠緊他,媚笑道:「不怕為師采了你的真元嗎?」

龍鷹迅疾無倫的湊過去,吻了她的紅唇,欣然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師父乃人間絕色,床上功夫肯定是九壇以上的級數,小徒乃花叢老手,天大機緣就在眼前,豈肯錯過?哈!」

湘夫人橫他一眼,嗔罵道:「你是愈說愈不堪,不但肆無忌憚的調戲為師,還露骨放肆,不明白男女間事,要掩掩映映,曖昧含蓄方見真趣。噢!」

龍鷹收回輕碰她胸脯的手肘,得意洋洋的道:「一觸即止,是否深得含蓄之旨呢?師父傳了小徒幾天誘女之術,小徒能活學活用,師父該感欣慰。」

湘夫人俏臉現出一抹艷紅,令她更是光采照人,彎月似的秀眉輕輕束聚,香唇輕吐道:「這是什麼功法?令為師亦要心中一盪。」

龍鷹見她的紅霞迅速消去,知已被她化解了自己送入她體內作怪的魔氣,暗呼厲害,道:「師父實不該化去小徒的真氣,留下來好好品嘗研玩,可大幅增進對徒兒的了解。」

湘夫人嬌柔狐媚的道:「要知道徒兒的玄虛深淺還不容易嗎?親個嘴便可以辦到,又或師徒攜手共赴巫山,大家袒裎相對,不是更可增進了解嗎?」

龍鷹不迭點頭,道:「師父確比徒兒有見地,還可以促進感情。為了保留實力,以應付師父在床上授業,請師父立即將六個丫頭調走,小徒不在時,派人來打掃喂馬,讓小徒可過些安樂日子。」

湘夫人柔聲道:「看你怕得要死的可憐相,便如你所願吧!」馬車駛進兩旁林木茂密的寬敞大路,正攀上一道斜坡。

湘夫人湊貼他,咬著他耳朵呵氣如蘭,溫柔的道:「妾身告訴小可汗,除了在武功一項上,你在任何一方面,依常理做評估,都及不上另兩個收帖者,但妾身卻認為如有人能成功,那個人肯定是你。」

她似變成了一團烈火,即使意志堅如精鋼,也怕抵不住熱力而燒熔。昨夜與秘女的一席話,開了他的竅,令他更能從感官出發,掌握湘夫人的媚術。

最直接的是她的香氣,隨著一呼一吸,進入他的鼻孔里,並非零星或單一的某種氣味,而是層層疊配,像樂器的和弦般,只不過現在鑽進來的香氣,似大合奏多於兩、三件樂器的配搭,和諧愉悅。

若非龍鷹如此靈銳,是沒可能做出如此分辨。正如秘女說的,氣味是沒法用言語來形容的,但他卻親身體會到那後果,就是令他心旌搖曳,差點敗陣。

龍鷹大感香艷刺激,知道湘夫人在向他反攻,他的魔種尚是首次和殿堂級的媚術高手較量,由於向雨田終生不近女色,故在這方面無可奉告,所以他只能自行摸索。

他直覺感到不能只守不攻,左手探出,摟著她柔軟而充盈彈性的小蠻腰,輕輕揉捏,「嘖嘖」贊道:「師父的腰肢真棒。」

湘夫人像有點怕癢般扭動嬌軀,在他耳珠輕噬一口,又吹氣入他耳孔內,媚態橫生的道:「徒兒你太頑皮哩!」

龍鷹整個腦袋燃燒起來,此時方懂得後悔,如此般摟著個色、香、味俱全的大美人,坐枯禪的高僧也要吃不消。所幸魔種外尚有道心,自然而然登上巔峰之態,回覆清明,道:「師父要怪便怪自己,徒弟變成這麼好色,是師父一手造成的。」

湘夫人半邊身挨著他,微笑道:「花簡寧兒昨天來找你幹什麼?」

閑話家常的語調,卻有著鑽進心坎去的親切感覺,等同慈祥的母親,在初生兒耳旁輕哼著安眠曲,以龍鷹道心的堅定,也要一陣模糊,差點吐露真相。暗叫救命,道:「寧香主是來問我四川擔擔麵的做法,要不要徒弟向師父重複說一次?」

湘夫人忍俊不住的笑起來,橫他兩眼,從容道:「花簡寧兒坐船離開後,不到一個時辰,寬公便以飛鴿傳書,向洞庭湖百里內的各處分舵發出搜索花簡寧兒的命令,並著她立即返回總壇,或許是因她曉得擔擔麵製法的秘密吧!」

龍鷹心中湧起難以形容的感覺,昨夜寬玉表面似是袖手旁觀,暗地裡卻做了這麼多工夫,確是沉得住氣。道:「師父的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

湘夫人坐直嬌軀,龍鷹乘機收回摟腰的手。河水流動的響音從下方傳來,馬車攀上了斜道的最高點。

一條寬達八丈的河流橫亘前方,有大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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