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一章 最後一關

湘夫人一身騎馬裝束,盡顯她玲瓏浮凸的曼妙曲線,在綁腿長靴的配襯下,一雙長腿更是線條優美。龍鷹不是沒有見過美腿姑娘,可是總感到她多了種撩人遐想的奇異誘惑力,或許是因她的動態迷人,舉手投足,均蘊含挑逗的意味。

與她同來的有八個手下,只看他們氣定神閑和充滿自信的神態氣魄,便知是好手,如若群起來攻,加上湘夫人,他便只有逃命的分兒。還帶來十匹健馬,其中一匹特別惹人注目,不但因其神駿非常,且因其一副野性難馴的模樣,通體棕色,不含一根雜毛。

不用猜,也知此馬是為他而來。

龍鷹精神一振,心忖難道自己想歪了。

湘夫人發出銀鈴般的嬌聲,道:「今天是要看你騎射的功夫,如果你讓『飛箭』將你摔下來,為師便當沒你這個徒弟,接著三個月亦不用對著你這個教而不善的不肖徒。」

飛箭倏地人立而起,雙腳凌空亂踢,扯著它馬韁的大漢差點給它踹一腳,非常狼狽。

龍鷹整個人輕鬆起來,笑道:「小徒今天走的是何運道?晨早起來便給美麗的師父罵我教而不善,但好像你仍未開始授教,何來不善呢?」

湘夫人來到他身旁,沒好氣道:「昨天是故意讓你有休息的機會,豈知你卻隨損友到南城鬧事,像是有心向學的人嗎?」

龍鷹挨近她道:「師父的消息真靈通,鬧事正是小徒的看家本領。哈!不過騎馬亦是看家本領之一。馬來!」

湘夫人向那扯著飛箭的手下打個手勢,那漢子立即牽馬過來,將韁索交到龍鷹手上去。

龍鷹向飛箭眨眨眼睛,俏皮的道:「飛箭老兄你大人有大量,小弟雖才疏學淺,卻是最懂惜馬的人,不信可問我的師父。哈!」

眾皆莞爾。知他明在說馬,暗則在指湘夫人。

湘夫人沒好氣道:「希望你可說服飛箭不摔你下來。」

說也奇怪,韁繩來到龍鷹手上,飛箭明顯地安靜下來,還探下馬頭,用鼻子來嗅龍鷹。龍鷹則嘻皮笑臉的以鼻子和它的馬鼻相碰,看得湘夫人亦為之發怔,其他人更不用說。

龍鷹一邊撫摸馬頭,又摟馬頸,向呆瞪著他的湘夫人道:「怎樣才算馬技合格,請師父列出考試的條件。」

湘夫人白他一眼,飛身登上牽過來給她的駿馬,道:「到達目的地時,只要你離我不逾一丈,算你過關。」嬌叱一聲,馬鞭揚起,抽在馬股上,就那麼沖往閣門,絕塵而去。

龍鷹大叫「師父使詐」,已登上馬背,飛箭確不負其名,勁箭般追著湘夫人,其他大漢紛紛上馬,十騎旋風般馳出飛霞閣。

湘夫人的確騎技了得,始終一馬當先,專揀山勢起伏處走,逢溪過溪,穿林越野,怎麼險惡的地勢仍難不倒她,雖然甩不開龍鷹,但一盞熱茶的工夫後,她的三個手下已遠遠墜後,其他人亦跟得非常辛苦,最接近兩人的亦在七、八丈外。

龍鷹追至她旁,只落後半個馬位,笑嘻嘻道:「師父是否還要考徒弟其他的馬上功夫,例如表現奔馬親嘴的……噢!」

湘夫人反手一鞭直抽過來,龍鷹險險伏身避過,忽又轉到馬側去,再避過回掃的另一鞭。湘夫人一陣嬌笑,坐騎加速,超前近丈。

龍鷹哈哈一笑,離馬而起,凌空往湘夫人投去,哪有絲毫尊師重道之態?

湘夫人笑道:「這麼快便要師父來個大義滅親,徒弟你真是好事多為。」下一刻已手按馬背,一腳朝他小腹撐來,攻擊的角度和時間的拿捏,均臻大家之境。最厲害的是腳未至,真氣早將龍鷹鎖緊鎖死。

龍鷹輕鬆應道:「師父誤會哩!我是見師父對我恩深義重,忍不住和師父親近吧!」

「砰!」

龍鷹一掌拍在她靴子上,借力凌空橫滾,落回飛箭背上。心中暗懍,她的真氣冰寒陰毒,和妲瑪如出一轍。

湘夫人嬌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徒弟。」說話時,已將兩人間的距離拉遠至三丈,又來個騰空跳躍,飛越一條寬達丈半的河流,到對岸後,左轉往坡下的泥路馳去。

龍鷹已見到前方的城堡,看位置知道是另一座「帥壘」,心叫救命。湘夫人引他到這裡來,顯然不止考他騎技那麼簡單,而是引他到一個插翼難飛的地方,好辦理認人的手續。

兩人幾乎是並騎馳進帥壘。

龍鷹亦不明白為何肯隨她入壘,或許是仍抱僥倖之心,或因沒有危險的預感,又可能只是馬技比賽合格條件的約束力。

左帥壘與寬玉的右帥壘大小規模相若,唯一的分別是城池正中處是個練兵的方形大校場,寬達二千步,隔遠已見一邊高高矮矮站著二十多人,另一邊卻排著十多個箭靶,其中幾個插著長箭。

主街橫道均不見人蹤,城牆上則刁斗森嚴,明的暗的布滿兵員,只要關上壘門,可來個瓮中捉鱉。

湘夫人放緩馬速,美目朝他瞥來,巧笑倩兮的道:「徒兒馬術超卓,為師甚感安慰。」

龍鷹此時已將生死置於腦後,決意為自己的直覺豪賭一場,笑嘻嘻道:「何時可在榻子上和師父較量?」

湘夫人拋他個媚眼,嬌笑道:「那要看徒兒是否聽教聽話了。」

就在此時,龍鷹感應到城牆處有一雙凌厲的目光,對他默默注視,似能將他看個通透,心呼厲害,表面當然扮做一無所覺,卻知小可汗也來了,正窺伺一旁。

目光朝離他們已不到三十丈,立於大校場的眾人掃去,不由又驚又喜。

認得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赫然是天龐。當年他扮丑神醫伴泰婭等奚人乘船北上回國,凝艷派天龐假扮因傷返突厥的高手,被龍鷹識破身分,龍鷹不但沒有殺他,還布下讓他詐死的假局,使他可暗潛回突厥去,與家人會合。怎想到他竟會出現在大江聯的總壇里,還似甚得重用?

他確為曾見過自己真面目的人,至於會否揭破自己,機會是五五之數。

另一個他認得者,魁梧奇偉、相格豪雄,曾與秘女万俟姬純在海上截擊他、萬仞雨和風過庭,他溫柔好聽的聲音,對万俟姬純一往情深的態度,在龍鷹腦海里留下深刻的記憶。如他沒有估錯,此人便該是在大江聯居第三把交椅的——統帥高奇湛了。

龍鷹同時感應到除高奇湛和天龐外,場上其他二十多個高手都暗自蓄勢以待,立即心中大定。向湘夫人道:「聽教聽話有啥癮兒?師父到了榻子上當明白小徒話的個中真義。哈哈!真爽。」

湘夫人含笑橫他一眼,會說話的修長美目似在說「過了眼前的一關再耍嘴皮子吧」。看著他們兩騎不住接近的二統帥高奇湛風度佳絕的鼓掌微笑道:「只看飛箭的帖服,知范兄不但騎功了得,龍魔還是馴馬高手。」

湘夫人「噗哧」笑道:「妾身卻看不出與馴馬技有任何關係,怕該是人和馬臭味相投吧!」

龍鷹聳肩耍無賴道:「師父不是剛大讚徒兒騎功了得嗎?高統帥看到我們,亦生出如許直覺。哈哈!」

湘夫人確在入城門後說過他馬術超卓,可是這刻由龍鷹以另一種措辭語調說出來,立即變得含意曖昧、語帶雙關、機智至極,以湘夫人的伶俐,亦一時難做出有力反擊,為之氣結。

在大江聯,湘夫人威權極重,雖是媚艷誘人,卻沒有人敢對她說俏皮話,更遑論以如此露骨大膽的話公然調戲她,大部分人都現出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神情,大大沖淡了本如扯緊了弓弦般的緊張氣氛。

龍鷹注意到不時有人把目光投向天龐,接著便放鬆下來,曉得因天龐「沒有認出他是龍鷹」,故而放下戒備。不由心中大定,知道天龐仍是站在他的一方。

兩人甩蹬下馬,此時其他人才策馬陸續入城。

龍鷹誇張的捋起衣袖,道:「騎之後便是射了,師父!對嗎?」

湘夫人差點想殺了他,偏是無法真的動怒,向高奇湛道:「我這劣徒永遠是死性不改,膽大妄為,行為乖張,妾身暫時將他交由二統帥管教,考他的箭術。」

高奇湛有感而發的道:「奇湛哪來考較范兄箭術的資格?奇湛一向自詡箭技,到現在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范兄隨意的射幾箭,讓我們開眼界。」

場內恐怕只有龍鷹掌握到他說話背後的含意。因天龐沒有發出他是龍鷹的約定暗號,令高奇湛認定他是范輕舟,那即是說天下間除龍鷹外,還有范輕舟如此超卓的神箭手,使他不由心生感嘆。

龍鷹仍不肯放過湘夫人,向她笑道:「師父聽到哩!小徒愛怎麼射便可以怎麼射。哈!」

湘夫人橫他一眼,沒好氣道:「箭靶在那邊,不是在這裡。」

話出口方察覺有語病,以她的修為,亦禁不住俏臉微紅,更是艷光四射,看得大部分人目瞪口呆。

天龐移前,將手上長弓遞給龍鷹,又摘下掛背箭筒予他,交換個有會於心的眼神後,退往一旁。

龍鷹將裝滿箭的箭筒放在地上,隨意拔出一箭,架在弦上,沒有用眼瞄準的將弓拉成滿月。

「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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