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九章 一鼻子灰

凜冽的劍氣自天而降,迅快準確,視濃黑的毒煙如無物,更令龍鷹和法明同時生出劍氣只是沖著自己而來的感覺。

那種冰寒徹骨、可透入骨髓的劍氣,又明顯與風過庭彩虹天劍的劍氣迥然有異,後者是令周遭的溫度下降,前者卻是如有實質,形成一個劍氣場,可令被針對者像給冰雪封結,武功不如者會氣脈不暢,有力難施,但當然難以影響法明和龍鷹般的高手。

尤其令人驚異的是,其劍氣帶著一種暗蘊強大殺傷力「寒毒」般的奇異力量,即使以兩人的魔功,也感到如被劍氣侵體而入,化解絕不容易。

如此奇功劍術,確是駭人聽聞至極,以兩人的見多識廣,亦是首次遇上。

法明和龍鷹卻早有準備,將擋了前方盲目射來的第一輪箭矢的大圓桌,由平舉改為往上,離手急旋而下,向凌空截擊者迎去。下一刻兩人已掠上小橋。

法明天魔大法全面開展,整個小橋的空間凹陷下去,細碎卻鋒銳的旋勁狂飆疾流,法明雖因濃煙而難以視物,卻籍氣場變得無所不知,任何踏足氣場內者,均被他準確掌握,無有遺漏。

三個對方的頂尖高手,自恃武功,也因生出感應,正冒險越橋來攔截,因只要稍擋他們片刻,從屋頂下擊的不知名人物,可前後夾擊兩人。

後方破風聲處處,原本守在其他三方的商手,紛紛趕來,但整個包圍網卻仍完整堅實,不被動搖。

「轟!」

圓桌化為濺飛的木屑破碎,劍手被反震之力硬往上送。

龍鷹任由法明迎擊越橋而至,包括宗楚客在內的敵人,衝天而上,攻向劍手,還有時間長笑道:「原來是個來自塞外的美人兒,難怪一身騷味,待老子拿回去做幾天小老婆。哈!」

他一點不擔心法明,只求神拜佛他不會大開殺戒。不論他或法明,均不懼群戰,反可化對方的人多勢眾為弱點,特別在這種視野不淸、敵我難分的環境。

果然橋上傳來敵人的悶哼和驚呼,法明則長笑道:「康老怪小心身體,不宜過度操勞?」

龍鷹曉得是「開溜」的訊號,心中大慰,明白法明恪守「不開殺戒」的承諾。

「轟!」

龍鷹一拳擊在直插下來的劍鋒處,將女劍手二度送上高空,就那麼借勁橫移,降往屋頂瓦坡處,收斂魔氣,同時掏出毒煙彈,捏碎,又黑又臭的濃煙從兩手處發散,仿如懂法術的巫師,迅速沒進煙霧裡去。又同時發出魔勁,形成似是他正破風往屋頂另一邊逸去的錯覺。

整個屋頂被濃煙蔓延掩蓋,法明確沒有吹牛皮,毒煙彈厲害至令人難以相信。

女劍客回來了,直投往瓦坡,就在踏足屋瓦前的一刻,龍鷹來了。

剎那之間,龍鷹已向她攻出十多招,拳、肘、指、掌、腳,全是以快打快,天馬行空般的手段,魔勁忽輕忽重,變化無方,當年以法明之能,在他力竭前亦只可守而沒法反擊,何況女劍手自接了「桌招」後一直處於被動,更是難以應付。

不過她也是了得,且戰且退,展開綿密精微的劍法,對抗著龍鷹若如長江大河的狂攻猛打。

勁氣爆破之聲不住響起。

龍鷹聽得後方破風聲起,知有敵來援,且是敵方的一流高手,心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大喝道:「這個女的太辣,送給閻皇你享受。」

就那麼朝剛被他盪開長劍的女劍手,投懷送抱的直撞過去,全身魔勁迸發,即使以女劍手驚世駭俗的功夫,在屈處下風的形勢下,縱有與敵偕亡的決心,亦只是白賠一命,卻傷不了龍鷹分毫。何況她本沒有這種決心,此時她已被逼至瓦緣,只好乖乖退飛,落往小橋的方向。

她卻有法明或龍鷹任何一人決生死的驚人劍術功法。但在戰略上從開始便失利,令一身本領無從發揮。

龍鷹仍不肯放過她,衝天而去,雙掌從上而下,往她吐勁下壓。

女劍手終爭得少許喘息的空間,更不知是計,嬌叱一聲,劍刃全力反擊,發出劍氣,硬迎龍鷹的氣勁。

龍鷹叫道:「待會再找老方喝酒。」

法明剛將宗楚客轟落人工河,聞言也心中佩服,笑道:「康老怪果然寶刀未老,難怪美人兒一上床便求饒。哈哈!」

他佩服的不是龍鷹的武功,而是龍鷹的戰略,將對方最強的一面,化為對方的破綻弱點,令敵人空有龐大實力,卻無從發揮。換過另一種情況,如給女劍手封死他們的後路,再配以從另三方趕來的高手,來個前後夾攻,現在會是怎麼樣的一番情況?

「砰!」

女劍手狼狽的往下墜跌,龍鷹則借勢翻越小橋,投往敵陣的後方。

在煙霧的掩護下,除法明和女劍手外,誰都不曉得他明修棧道,卻暗渡陳倉之計。法明當然不會揭穿他,女劍手則是血氣翻騰,沒法出言警告。

法明說走便走,沒入人工河裡去。

龍鷹降往地面,大喝道:「老子在這裡!」

此時他仍在敵人的包圍網內,後方是橫排在這邊岸的敵人主力,前方則是散布的關卡和在高處放哨的敵人,聞言始驚覺「康老怪」已脫出重圍,卻完全不明白他如何辦得到。一時人人聞聲攻來,嚴密的包圍網終現出不該有的混亂。

「砰!」

龍鷹施展彈射,斜飛而起。

幾支冷箭不知從哪處射來,全射在空處。

龍鷹落在一株大樹橫干處,心忖即使在平野之地,千軍萬馬都沒法將老子留下來,何況只是區區數百人,又在如此環境複雜的地方。藉橫乾的彈力,投往園林的暗黑處。

城外。

法明和龍鷹並肩坐在一個高崗上,遙觀三里許外、隔江相峙的襄陽和樊城。

法明搖頭嘆道:「究竟在什麼地方出了岔子呢?與我們的估計是絕對不同的兩回事。」

龍鷹苦笑道:「我們理該高興才對,但因何我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

法明雙目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沉聲道:「讓我來個猜測,以大明尊教為主的所謂刺客團,已在我們抵襄陽前,吃了大虧,還犧牲了幾個人,其中至少有一個至多個,是飲恨在那塞外女人劍下。」

龍鷹點頭道:「給老哥一言驚醒我這個夢裡人。對!只有在這個情況下,此女方有機會顯露她可怕的劍法,因而得到李顯一方重視。他奶奶的,此女非常邪門。」

法明道:「剛才你是否已全力出手?」

龍鷹道:「少點道行都不成。」

法明道:「有把握殺她嗎?」

龍鷹沉吟片刻,道:「很難說,我一直不予她全力施為的機會,不過她在那樣的劣勢下,仍能力保不失,便知她韌力驚人。嘿!我是想摸她幾把的。」

法明啞然笑道:「我本有個好主意,現在只好作罷。」

龍鷹訝道:「何不說出來聽?」

法明冷冷道:「就是幹掉她,那人人只會以為我們是事後尋仇,不會牽連到師姐身上去。」

龍鷹一震道:「有這麼嚴重嗎?」

法明道:「不殺此女,後患無窮。」

龍鷹道:「我也感到有點不妥當,卻仍想不到殺她的理由。」

法明嘆道:「我們太低估大江聯了,這才是大江聯的真正殺著,且是無從抵擋。主持大江聯者,絕不是尋常之輩。」

龍鷹頭皮發麻道:「沒有這麼厲害吧!」

法明仰望夜空,思索道:「早在獨孤善明全府遇害的消息傳入我耳內時,我便生出疑惑。為何敵人不以同樣的實力,忽然向房州李顯府第施襲,反要祭出《御盡萬法根源智經》作誘餌?是否多此一舉呢?」

龍鷹點頭道:「胖公公亦有此疑惑,但卻認為是揭露聖上出身的一種厲害手段,沒想過其他可能性。」

法明道:「猜錯是應該的,因為對手太高明了。我亦沒再作深思,直至劍氣壓頂,方生出明悟。他奶奶的!那種寒毒的感覺,冰固了的異力,正是《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功夫。」

龍鷹駭然道:「難道所有作為,全是騙人的幌子,目的只是為此女鋪路?」

法明沉聲道:「最關鍵處是宗楚客現身襄陽,不論他如何膽大包天,在沒有師姐的首肯下,絕不敢擅離職守,更不用說是到房州去見李顯,這可以是殺頭的大罪。」

龍鷹領教到法明過人的見地和細密的心思,道:「所以宗楚客肯定有令他可免罪的理由。」

法明道:「依一般慣例,由於情況緊急,宗楚客可一邊飛報聖上,一邊全速趕往房州。你當李顯可隨便躲往襄陽避禍嗎?只有在聖上的許可下,襄陽的節度使邽紀訥才敢收人。」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豈非我們表面看來贏了,其實卻是輸得一塌糊塗?」

法明道:「事實上,在目前內外安定的情況下,殺李顯有何用處?只會便宜了李旦。大江聯根本沒有嫁禍我們的基礎,如敢帶頭造反,只會重演徐敬業迅被平定的情況。如我是聖上,便以李旦為主帥,鷹爺為大將,包保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