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四章 賭卿為妻

萬仞雨道:「今次,該是最後一次聚在這裡吃晚膳哩!真有點捨不得。」

他和龍鷹、風過庭、覓難天在市集的露天食堂醫肚。

風過庭同意道:「洪水退得很快,說不定明天敵人就來攻城,宗密智急於挽回威望,可命人趕製兩輛檑木車,以盾牌擋箭,便可來攻門。」

覓難天道:「今早鷹爺射中的只是宗密智的獸首杖,為何卻可令他吐血受創呢?」

龍鷹道:「你問我,我去問誰?或許他因當場出醜,被激到吐血呢!」

「說謊!」

四人愕然瞧去,月靈像幽靈般似緩實快的來到桌前,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坐往他們對面。全身被一襲白色滾黃邊的長袍罩著,戴著頂素黃色的帽子,仍掛紗巾,卻不是從帽子垂下來,而是打橫扣著,掩蓋了鼻根以下部位,然而露出寶石般的一雙眼睛,又是另一番綽約迷人的風采。

眾人一時看呆了眼。

龍鷹瞅覓難天一眼,尷尬的道:「月靈這麼說,豈非指我欺騙覓兄嗎?」

月震冷冷道:「縱然不是有心瞞騙,亦是不盡不實,語焉不詳。」

風過庭為龍鷹解圍,向覓難天道:「覓兄勿要怪龍鷹,他有些東西,確是不可以說出來的。」

覓難天毫不介意的道:「這個我是明白的,就像我也有些事,是永遠不可以告訴別人的。」

月靈目光落在風過庭身上,道:「那由你說出來吧!」

風過庭苦笑道:「我怎可以揭他的秘密?公主不是為此而來吧!」

月靈怔怔看他好半晌後,雙眸泛採的橫他一眼,像有點撒嬌不依的模樣,不獨首當其衝的風過庭看呆了眼,其他三人亦有神魂顛倒的感受。

月靈目光移往龍鷹,輕柔的道:「你究竟是誰?」

龍鷹笑嘻嘻道:「如果公主能解釋清楚,為何會問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而小弟又滿意的話,說不定願給公主一個答案。」

萬仞雨和風過庭知他被月靈激起魔性,開始改守為攻,詰難月靈。

覓難天則大感有趣,興緻盎然的看著兩人唇槍舌劍。

月靈望往天上明月,雙目射出如夢幻般的神色,眾人雖仍未能窺見全豹,但只從她一雙眼睛,彷彿已可看到她的神情。

月靈悠然神往的道:「自白族的丹冉女鬼主過世後,宗密智的法力不住增長,變成洱滇區無人不懼的可怕大鬼主,到他整合蒙巂和越析兩族,採取擴張政策,洱滇區事實上已沉淪於他邪惡可怕的法力下,幾乎無人敢向他生出對抗之心。他本身的武技,已足令他成為洱滇第一人,當他的武術與邪術結合,不但在洱滇區無人能制,找遍天下恐仍難有與他匹敵之人。否則吐蕃王怎會命喪於他手上?」

覓難天忍不住道:「沒有那麼厲害吧!」

月靈道:「這隻因他的邪術仍有破綻,但因沒人有能力逼他顯露出來,造成無人能制他的錯覺。可是他在昨夜和今早,先後兩次遇上能破他邪術的剋星,對他的打擊之大,非是你們可想像,所以勿說我沒有警告在先,宗密智會不惜一切的來毀掉你們。」

萬仞雨從容道:「我可以多嘴問一句嗎?公主不過是自少在蒙舍詔長大的小女孩,為何卻可對宗密智的事,知道得比令兄皮羅閣更多呢?」

月靈淡然道:「或許有一天我肯告訴你,但不是今晚,因我先要令統帥滿意,他才願意招出自己是誰。」

風過庭道:「月靈這個名號,究竟怎樣來的呢?為何你的名字竟是秘密?」

月靈秀眉輕蹙的道:「因何要問呢?」

風過庭雙目精光劇盛,直盯入她的眸神內,一字一字的緩緩道:「因為丹冉女鬼主的本名,亦像你的名字般,是不可以說出來的。」

月靈怔怔的呆看他好一會兒,訝道:「你怎會曉得有關丹冉女鬼主的事?」

風過庭步步進逼,道:「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此刻的風過庭,像他能斷金切玉的彩虹劍般鋒銳難擋,熟悉他的龍鷹和萬仞雨,泛起異樣的感覺。

月靈冷然道:「我自少不愛回答問題,也從不用回答問題。庭哥兒!不要咄咄逼人嘛!」

到最後兩句,聲音轉柔,還帶點大發嬌嗔的味兒,一副小女孩的情態,與頭兩句話的老練成熟,大相徑庭。

三人都怔住了。

風過庭卻是寸步不讓,微笑道:「是否所有關於你的事,均屬蒙舍詔的機密?連你的兄長也不知道,不敢幹涉,包括你的名字和年齡在內。」

月靈幽幽嘆一口氣,道:「既然你猜到了,為何仍要問呢?可以待人家說完才問嗎?」

風過庭洒然一笑,向龍鷹微一頷首。

龍鷹則對覓難天道:「覓兄對我們和月靈間沒頭沒尾的古怪對話,會否一頭霧水?」

覓難天道:「當然難以完全掌握。三位與公主的關係,竟不是表面般簡單,可是我卻愈聽愈感新鮮刺激,頗有旁觀高手過招,火爆目眩的滋味。不用理會我,也不須有任何顧忌,我們已是有過命交情的兄弟,會為你們死守秘密。」

又道:「但有一事真的大惑難解,為何當公主肯承認公子猜對後,你們三位都像變了另外三個人般,忽然精神抖擻,目閃奇光?」

萬仞雨欣然道:「那你更要聽下去了。」轉向月靈道:「公主勿要怪我們聯成一氣,背後自有一番美意。」

月靈嗔道:「人家在幫你們的忙呵!你們卻審問我這個那個的,算哪門子的道理?」

刁蠻的小女孩又回來了。

三人早習慣了她的睿智和成熟風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對付」此刻的刁蠻公主。

月靈旋又回覆一貫冷漠自閉的狀態,淡淡道:「還要聽下去嗎?」

風過庭道:「我曉得公主要來便來,要去便去,不過因事關重大,請勿逃離現場,否則我們會像吊靴鬼般跟著你。」

月靈沒好氣道:「誰要當逃兵呢?自從在洱西集碰上你們後,我一直跟著你,因為沒有更好的事可以做。更怕你們在不明白的情況下,吃宗密智的大虧。但直到昨夜,親眼目睹你庭哥兒逼退不可一世的宗密智,才真正看到希望的曙光。但直至這一刻,仍弄不清楚你們為何要到洱海來。可以告訴我嗎?」

萬仞雨道:「我們到這裡來,在洱西集遇上你,現在又並肩作戰,死守風城,沒有一件事是偶然的,是註定了的緣分。可以這麼說,在下和龍鷹,只是陪庭哥兒來接新娘子的兄弟。哈!真爽。」

月靈一怔道:「誰是新娘子?」

風過庭微笑道:「現在仍末弄清楚,但很快會清楚了。」

月靈一雙美目異芒燦閃,令她寶石般的眸珠流光溢彩,動人至極。語氣卻平靜至近乎冷酷,道:「你們扯得太遠了,現在我只關心宗密智的事,你們難道一點不著緊嗎?事情有緩急輕重之分呵!」

風過庭道:「公主是否受到不可嫁人的法規約束?」

三人明白過來,月靈正是蒙舍詔的女鬼主,又或大鬼主的繼承人,故而一切有關她的事甚至名字,均要保密。

月靈白他一眼,眼睛像在說為何明知故問呢?只要不是盲的,便看出月靈對風過庭,非是沒有情意。

龍鷹插言道:「既然大鬼主不許嫁娶,那宗密智又是如何來的?他的父母均為法力高強的大鬼主。」

月靈從容道:「其中牽涉到門法和破法,宗密智之母該是被偵知了一個絕不可以被掌握的秘密,加上生出情愫,故不得不委身下嫁。」

風過庭漫不經意的道:「我和公主賭一把,如果我能夠說出公主出生的年、月、日,公主就乖乖的嫁給我風過庭,為我生兒育女。」

包括月靈在內,四人目瞪口呆,只懂瞪著他,一時靜至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足音傳來。

夜棲野匆匆走至,見月靈在座,恭敬的請安問好。然後道:「是時候哩!」

城門打開,弔橋降下,二十多騎從風城馳出,朝石橋奔去。守在壕塹後的一隊五百人的敵兵,從打瞌睡里驚醒過來,嚴陣以待。

昨晚敵我雙方,人人一夜沒睡,但由於龍鷹一方掌握主動,又是洪水泛濫的大贏家,士氣精神大有分別。宗密智的大軍接連受到重挫,被敬為天神的宗密智更在眾目睽睽下吐血受傷,情緒之低落,是從未有過的,個個沒精打采,只希望龍鷹等只是裝腔作勢,揚威耀武,不是真的來衝擊他們的封鎖線。

一個小將從後方策騎奔來,準備指揮己軍作戰時,從龍鷹摺疊弓射出的冷箭,從天而降,破入他的頭盔,貫臉斜入,小將發出臨死前的慘嚎,墜跌下馬,右腳仍被馬蹬纏著,戰馬尚不知主子已中箭身亡,拖曳著屍身,發出驚心動魄與地面磨擦的響聲,揭開戰爭的序幕。

敵營號角聲起,數隊騎兵從各營地馳出,前來增強防禦。

壕塹後豎起十多支大火把,照得前線陣地明如白晝,可是二百多步外的石橋,和由此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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