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十五章 鬼尊惡咒

邊吃燒洱斑,三人憑桌遠眺,觀看城外形勢,與洱西不同者,是這裡山多平地少,地勢起伏不平,右邊里許處的山上有茂密的森林,山坡處開墾梯田,種植玉蜀黍和苦蒿,從山腳累疊到山頂,彷彿一級級引上天的階梯,山頂密林處隱見村寨人家。

大地河川密布,大部分隱沒在參天林木里,天色轉黑下,丘陵間能避風之處只有零星的燈火,顯示逃難至此的洱西難民,已因不得其門而入,又或收到戰爭的風聲,走了十之八九。

近城處,最觸目的仍是那道接通山城和外邊的大石橋。

小福子不知從何處鑽出來,毫不客氣的搬來第四張椅子,見有美食剁下,伏桌大吃大喝起來。

三人當然不會和他計較。

小福子見三人注意石橋,道:「這道橋樑是風城的地標,所以又有人叫風城作石橋城。唔!這名字好像是你們漢人起的。」

見三人不做聲,壓低聲音道:「你們何時回中土去,可以帶我一起走嗎?我最懂伺候大爺,有我做你們的跑腿,可省去你們很多工夫。」

萬仞雨啞然笑道:「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你不是說過風城穩如蒼山嗎?」

小福子道:「人望高處,水向低流,得三位大爺照顧,小福子當然想到中原闖,將來衣錦還鄉,不知多麼風光。」

萬仞雨正要教訓他,龍鷹叫道:「我的娘!那是甚麼?」

三人循他目光瞧去,東邊天際全被烏雲遮蓋,大片烏雲橫空滾滾而來,下一刻狂風刮至,城內城外的樹木瘋了的左搖右晃,斷技碎葉被扯上半天,聲勢駭人。

龍鷹跳將起來,嚷道:「是大風雨,快收拾東西。」

見小福子變得瞼無人色,雙唇顫抖,呆看著正迅速接近,遮掩了大半邊天的黑雲,喝道:「未見過風雨嗎?」

三人再不理會他,整張桌子搬起來,移師屋裡去。

四女搶出來,幫他們收拾。

雨點開始灑下來。

丁娜嬌呼道:「小福子你傻了嗎?快到屋內來。」

三人交換個眼色,均曉得不尋常的事,發生在這平時生鬼有趣,見錢眼開的小混混身上。罵得小福子最多的是萬仞雨,但最關心小福子的也是他,搶出已變得風雨交加、天昏地暗的屋外,將他強拉回來。

廳子里。

龍鷹道:「這小子受了驚嚇。」一掌拍在挨牆呆坐的小福子額頭上。

小福子在油燈的光映里,眼神逐漸凝聚,接著如夢初醒的掃視圍攏著他的眾人,到目光落住窗外橫風橫雨的世界,劇震道:「完了!完了!」

丁娜焦急的道:「甚麼完了?」

小福子萬念俱灰似的呻吟道:「我們的風城完了。」

萬仞雨沒好氣道:「沒事是你說的,完蛋又是你說的。快說清楚,不要嚇壞四位姑娘。」

龍鷹道:「你收到甚麼風聲呢?與這場風雨有何關係?」

小福子勉強振作,道:「剛才我從城衛所打聽到一個消息,當時還嗤之以鼻,現在才知是真的,風城被詛咒了。」

風過庭微笑道:「我還道是甚麼事,是否收到宗密智要開壇作法,詛咒風城的消息呢?」

小福子訝道:「風爺怎會一猜便中?據說被詛咒的地方,都會忽然風雨大作,應驗如神,證諸眼前的情況,宗密智的確法力無邊,我們怎可能斗得過他?」

丁娜四女為之色變。

龍鷹輕鬆的道:「宗密智的確有點道行,但風雨則肯定與他無關,只因他有感應天氣變異的靈覺,故能藉天氣造勢,令敵手未戰先潰,他奶奶的,待老子斬掉他的臭顛,再看是否仍只是碗口大的一個疤,又或長出另一個頭來?」

小福子、丁娜四女呆瞪著龍鷹,首次發覺三人非是出得起錢的外來客那麼簡單,要知宗密智住洱滇區,乃是人人驚懼的人物,視之如鬼神,連他的名字亦不敢說出來。可是聽龍鷹說起他來,不但知之甚詳,且絲毫不當他是一回事。

丁麗忍不住問道:「三位大爺和那個可怕的大凶人有仇怨嗎?」

風過庭淡然道:「他是我們命中注定的敵人,從我們抵達洱海的一刻,與他的戰爭便開始了。」

萬仞雨瞧著小福子,道:「難怪小子你忽然央我們帶你到中土去。離開鄉土的滋味並不好受,像無根的浮萍。放心吧!只要宰掉宗密智,六詔將回覆以前勢力均衡的情況,洱海人將再有太平的日子。」

風過庭道:「但不會是明天,宗密智正在六骨平原集結大軍,隨時可兵臨城下。」

小福子苦澀的道:「你們真能……唉,沒有人可以殺死他的,蒙巂詔和越析詔,一向兵多地大,你知我們風城的兵力嗎?最多時兵力仍不足四千人,小子最清楚他們,個個縱情酒色,上自大王,下至守門的兵卒,莫不如此,哪是敵人的對手?」

萬仞雨笑道:「終於肯說實話。」

小福子哭喪著臉道:「風城再沒有希望,求三位大爺帶我走吧!明天一開城門,我們立即離開。四位姐姐隨我們一道走。」

丁娜堅決的道:「你們帶小福子走吧!我們已走過一次,今次絕不離開。」

丁慧、丁麗和丁玲齊齊點頭,表示支持丁娜的決定,同時眼睛射出深刻的仇恨。

龍鷹從容道:「我們今次到風城來,正因曉得蒙、越聯軍將大舉進攻風城,並準備大開殺戒,你說我們會不戰而逃嗎?夜了!我們先好好休息,其他事,待明天再想。」

丁娜認真的問道:「你們真的是與鬼尊誓下兩立的敵人嗎?」

龍鷹道:「將來的事實,將證明我們說的話,現在不論說甚麼,仍是空口白話。」

萬仞雨看到四女眼中射出的崇慕神色,暗吃一驚,轉身向這十天屬於他的卧室舉步,道:「請恕我失陪,今晚只想好好睡一覺。」

目送他開門關門,消失在視線內,年紀最小的丁玲「噗哧」嬌笑,道:「萬爺是否家有惡娶?所以即使到了千里之外,仍規行矩步,目不斜視。」

風過庭伸手拍拍小福子的臉蛋,道:「禁不起風浪的,怎算是英雄好漢?要視生死如無物,方能戰勝生死。我也要獨自一人好好睡一覺。」

言罷逃命似的返回房間。

四雙妙目,同時落在龍鷹身上,氣氛頓時變得異樣起來。

屋外的暴雨逐漸平息,化為霏霏絲雨。

丁慧向小福子道:「快去洗澡和換上乾衣服,濕漉漉的很易生病。我們已燒好熱水,本來是供三位大爺用的,可是萬爺和風爺都不愛洗澡呵!」

小福子失去了人生所有樂趣般,垂頭喪氣的朝澡房去了。

龍鷹舒服的挨坐靠牆的軟枕去,伸長雙腿,向圍攏著他的四女道:「你們說的不離開,指的只是不離開洱海,而不是不離開風城,對嗎?」

丁娜坐到他左旁,挨貼他道:「我們裸形族的女戰士,全是能翻山越嶺,百發百中的射手,男人反不行,只是像風城兵衛的貨色。」

丁麗接下去道:「我們有仇必報,一直在等待復仇的機會,可以殺多少人便多少人,直至最後的一口氣。」

龍鷹道:「這只是『匹婦之勇』,沒有甚麼價值,我要的是最後的勝利,必須斬下宗密智的首級,證明他是可以被殺死的人,你們才算真的報卻滅族之恨。」

丁玲在他另一邊坐下,苦惱的道:「但怎辦得到呢?」

龍鷹道:「我們和他現在是高手過招,互相找尋對方的空隙破綻,勝敗只是一線之差,就看誰先找到擊殺對方的機會。」

丁恐抓著他一雙小腿,搖晃道:「可是我們和他的實力相差太遠呵!這是大規模的攻城戰,並非兩人間的生死對決。」

龍鷹微笑道:「有些事,我是很難向你們解釋的,說出來你們亦不相信。」

丁娜向丁慧打個眼色。

丁慧欠身而起,朝內進走去。

丁娜道:「你們的武器呢?」

龍鷹答道:「藏於城外,否則怎過得了城關?你著丁慧去幹甚麼?」

另一邊的丁玲湊在他耳邊道:「二姊會截著小福子,教他到柴糧房睡覺,不要到廳子來騷擾我們。」

龍鷹頗有再次陷身「麗綺八美」的脂粉陣的感受,不同處是四女並非受人指使,而是自發的。

丁麗天真的問道:「龍爺懂射箭嗎?」

丁玲道:「我們最看不起不懂箭術的男人。」

龍鷹苦笑道。「如此只要我說句不懂射箭,是不是可立即一個人回房睡覺?」

回來的丁慧嬌笑道:「那可不成哩!你不懂射箭我們也當你懂得呵!」

龍鷹道:「你們不是不陪客人度夜嗎?」

丁娜嬌媚的道:「怎同呢?只有你懂射箭呵!摸你的手便知道,比我摸過的所有男人更強壯有力。」

丁慧立在他前方,沒有坐下來的意思,還伸手去寬衣解帶。

龍鷹道:「且慢!有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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