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十一章 兩族共主

「小宛!」

女子雙目熱淚泉涌,不顧一切的朝風過庭投去,風過庭亦神情激動的張開雙手,將她擁進懷裡去。

雙方顯然是舊識。

女子雙肩不住抽搐,悲切的道:「小宛第一眼看到庭哥兒,已有似曾相識的奇異感覺,庭哥兒長得更高更英挺哩!最不同的是風度和神氣,到剛才看到鷹兒,才福至心靈想到你是庭哥兒。巫主她……她……」

說到「巫主」兩字,哭得更厲害了。

風過庭愛憐地輕撫她香背,凄然道:「不要哭!該歡喜才對。」

向呆瞪著他們的三人解釋道:「小宛是巫主的小侍婢,當年她只得十一歲,小小年紀便懂得為我包紮傷口和換藥。」

龍鷹和萬仞雨明白過來,亦是心中歡喜,幸好他們及時趕至,將小宛從人口販子魔瓜里拯救出來,否則她未來的命運不堪設想。

河野一頭霧水的問道:「誰是巫主?」

小宛仍不肯離開風過庭的懷抱,飲泣著道:「巫主就是我們白族的『丹冉大鬼主』,於太陽被魔神吞噬的那一年撒手離世。」

河野大為錯愕,呆了起來。

龍鷹等只看河野的反應,便知有丹冉大鬼主之稱的眉月,在洱滇區享有盛名,故此河野雖為外族,仍感如雷貫耳。心中湧起古怪的感覺。

風過庭拍拍她背脊,道:「不要哭了。坐下來再說。」邊說邊移開她少許,為她拭淚。在風過庭的勸導下,哭得雙目紅腫的小宛隨他坐下來,卻是如見至親,片刻亦不願離開他,緊擠他坐著。

河野吁出一口氣,道:「丹冉大鬼主是近百年來洱滇區法力最高強的大鬼主,如她仍然健在,絕不教『鬼尊』宗密智橫行無忌,攪得洱海地覆天翻。」

三人想不到眉月在當地外族心中如此有威望和地位,均有沒法說出來的感受。

小宛在風過庭耳邊輕輕道:「小宛有很多話,十多年來一直郁在心底里,要告訴庭哥兒。」

龍鷹不解道:「庭哥兒於你主子過世後,曾返回洱西平原,小宛沒遇上他嗎?」

小宛慘然道:「當時我被另一族人收養,到曉得時,庭哥兒已走了。」

萬仞雨向河野道:「小野你去四處打點一下。」

河野知萬仞雨要支開他,偏又毫無反對的資格,不情願的去了。

篝火忽然燒得「噼啪」作響,氣氛立時變得詭異。

風過庭向小宛道:「這兩位是我共生死的兄弟,清楚巫主的事,你有甚麼心事,儘管說出來。」

小宛目光投向龍鷹,囁嚅道:「你真是中土最偉大的鬼主嗎?」

龍鷹微笑道:「我不是鬼主,卻有個『龍神巫』的外號,是你的庭哥兒改的。」

小宛堅定的道:「不!你是和巫主同樣偉大的鬼主,看著龍神巫的眼睛,便像看到巫主的眼睛,裡面藏著奇異的東西。」

三人交換眼色,想到有其主必有其婢。小宛是察覺到龍鷹的魔種。

小宛現出回憶的神情,道:「巫主很少說話,但在離世前的三天,卻多次和我說話,當時我並不明白,但剛才我看著天上的鷹兒,認出是庭哥兒後,已變得久遠模糊的回憶忽然清晰起來,才知道小姐當年每句遺言,都大有深意。」

三人立告精神大振,開始想到風過庭與小宛的再遇,非是偶然。

風過庭問道:「她說過甚麼小宛不明白的話呢?」

小宛道:「所有話都不明白,小宛才只十一歲,是巫主收養的棄嬰,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是巫主深深愛上了庭哥兒,庭哥兒離開時,她站在附近一個山崗上,看著庭哥兒遠去的背影,直到太陽再出來,才肯回帳。」

風過庭失聲道:「甚麼?」

龍鷹探手抓著他肩頭,安撫他激烈的情緒。

小宛道:「從開始我便知道了,『眉月』這個名字是巫主的秘密,絕不可讓別人知道,會影響她的法力,可是庭哥兒第一次回覆神志,巫主竟告訴庭哥兒,顯然有託付終身之意。」

又凄然道:「庭哥兒為何離開巫主呢?」

萬仞雨目光投往正神傷魂斷的風過庭,代答道:「這是命中注定的事,不需任何理由,若庭哥兒纏著巫主不去,巫主亦會送池走。」

小宛嬌驅一顫,點頭道:「對!命中注定,這正是小宛當年不明白的話,我很捨不得庭哥兒,還哭起來,巫主便向我說,要發生的總會發生,來的要來,去的要去,終有一天,小宛會明白她在說甚麼。現在庭哥兒終於回來,還救了小宛。」

三人均感頭皮發麻,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眉月話里隱含的深意。

小宛道:「在巫主於睡夢裡離開前的晚夜,帳外行雷閃電,大雨滂沱,巫主的神色很不尋常,整張臉像亮閃閃的,對我說了一番很奇怪的話。」

龍鷹喜道:「說出來。」

小宛道:「她說……她說生命沒有起始,沒有終結,生老病死,只是穹蒼的一部分,似如花開花謝,我們不用為此悲傷,又提起宗密智。」

萬仞雨愕然道:「她怎麼說?」

小宛道:「巫主說她一直在壓制著宗密智的法力,但已開始感到疲倦,她指出宗密智是天生邪惡的人,但卻有非常可怕的力量,不過著我不用擔心,並預言當他變得最強大的時刻,正是他末日的來臨。」

龍鷹奇道:「但當時小宛只是十一歲的小女孩,她怎會對你說這些話?」

小宛道:「小宛已很懂事哩!不信可問庭哥兒。」

萬仞雨道:「這番話,眉月是要小宛轉述給她的庭哥兒聽。」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他們一直在鬥法,直至今天,仍未分勝負。」

萬仞雨和風過庭雙目現出駭然之色,說不出話來。

小宛卻像聽不到龍鷹在說甚麼,道:「巫主是預知自己的死期,所以向我這唯一在她身邊的人吩咐後事。」

龍鷹心中一動,道:「巫主有沒有說過特別的話,指你會再遇上庭哥兒?」

小宛深情地看著風過庭,道:「她沒有這麼直接說出來,只是她說庭哥兒的到來,是個轉機,庭哥兒的離去,亦是個轉機,小宛以後會經歷不同的人和事,千萬勿要氣餒,當另一個轉機來時,一切會煥然不同。」

風過庭道:「這可算是眉月對小宛最後的遺言,難怪小宛一直不明白。」

萬仞雨道:「重遇你是這另一個的轉機,過去的成為過去。一切重新開始。」

又向小宛問道:「小宛嫁人生子了嗎?」

小宛道:「我嫁過兩個丈夫,第一個因年邁去世,另一個在年半前被賀蘭盜殺害,生過一個兒子,卻養水大,很多人視我為不祥的女人。」

她說來語調平靜,但三人均感到她因傷透了心,致麻木不仁。

風過庭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再不容你受到任何傷害。」

小宛感動得眼睛再紅起來。

龍鷹和萬仞雨曉得小宛的出現,觸發了風過庭深心內對眉月的感情,愛屋及烏下,違反一貫的作風,向這一生飽受生離死別摧殘的可憐弱女,許下承諾。

龍鷹問道:「關於宗密智的事,小宛知道多少呢?」

三人對宗密智,愈來愈不敢小覷,此人不但被推為洱滇區的第一高手,且擁有神秘莫測的法力,又是手段兇殘狠辣,邪惡無情。而從洱西集屠殺開始的連串列動,每每顯示出他不單有統一洱滇區的野心,還有足夠完成他野心的雄才偉略。行動一環扣一環,只是千算萬算,算不到眉月過世後,仍有克制他的法力。

小宛道:「宗密智一出生便註定是越析和蒙巂的共同大鬼主。他父親無上宗是蒙巂詔的大鬼主,母親艷巫是越析詔第一個女鬼主。他十二歲已長得威武不凡,仿如天神降世。到父母均在同一天死亡,便有傳言他們是故意自盡,好將法力傳給宗密智。」

萬仞雨道:「他父親無上宗的名字是外號嗎?因何宗密智不姓無而姓宗?」

小宛答道:「這是烏族王族的傳統,兒子以父親姓名最後一字為姓,好像浪穹詔現在的酋王叫鐸羅望,他的父親便是羅鐸;邆睒詔的邆羅顛,父親是皮羅邆,蒙巂詔的照原,父親是佉陽照。」

龍鷹抓頭道:「確是不同家鄉有不同的風俗。鬼主不是只負責祭祀的事嗎?因何現在竟變成了兩族握有實權共主般的人物?」

小宛道:「宗密智的影響力,隨他的年紀與日俱增,在他的煽動下,兩族間開始頻密的通婚,關係更趨密切,兩族內不服他者,都被他害死,他最令人害怕的一役,是與邆睒詔的大鬼主鬥法,在宗密智開壇作法,對邆睒詔的大鬼主譚沖施毒咒後的三天,譚沖竟在毫無先兆下,忽然倒地七孔流血而亡,自此宗密智成為洱滇區最被畏懼的人,可止小兒夜啼。兩族內再沒有人敢反對他,更可說沒有他的支持,沒人可坐穩酋王之位。五年前,蒙巂和越析公開結盟,奉宗密智為鬼尊,意為大鬼主里的至尊。自此兩族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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