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十章 故舊重逢

龍鷹濕漉漉的從水裡躍起,落到岸旁高起尋丈的岸阜,守在那裡的風過庭、萬仞雨和河野忙圍攏過去。

龍鷹瞥一眼下游營地的燈火,一邊運功蒸發濕氣,道:「我的娘!河水又急又冷,少點道行都捱不住。」

風過庭問道:「龍探子探到甚麼消息,這般的興奮?」

龍鷹訝道:「公子的心情好多了,竟懂得開玩笑。」

風過庭道:「人總是要活下去,快快樂樂當然比苦口苦臉好。」

萬仞雨沒好氣道:「不是又要賣關子吧!」

龍鷹陪笑道:「小弟怎敢?來!先坐下,再聽本探子的報告。」

四人到一旁的石堆坐下。

龍鷹道:「果如所料,從對岸乘木筏過來的三個人,是滇幫的人,渡河與蒙巂人商討明天交易的細節,被老子潛近,聽個他奶奶的一清二楚。」

河野擔心的道:「龍神巫沒被人發現吧?」

龍鷹氣壞了的瞪他一眼,道:「你有聽到殺聲震天嗎?」

河野知錯的道:「對!我是多此一問。」

萬仞雨拍他肩膀道:「龍神巫不但有千里眼,還有順風耳,隔幾里也可偷聽到兩方人的說話。」

龍鷹笑道:「沒有那麼遠,只是百多丈的距離。」

河野為之咋舌。

龍鷹清清喉嚨,道:「原來滇幫的人在對岸已等足三天,還拉起了粗索,只要將準備好的浮橋架起,可透過浮橋交換貨物。嘿!蒙巂人當然是交人,你道滇幫的人交甚麼呢?」

風過庭向萬仞雨笑道:「人的性格是沒得改的,看這小子便明白。」

萬仞雨笑而不語。只拿眼盯著龍鷹。

河野不解道:「在我們那裡,神巫是最受尊敬的人,為何兩位大哥全不當龍神巫是一回事呢?」

三人先是呆了一呆,方忍俊不住的笑起來。

龍鷹道:「小野你真有趣。好哩!閑話說夠哩!滇人交出來的貨裝滿三百五十個木箱,由一百二十輛騾車負載,內藏上等強弓二千把,箭矢二十萬支,最厲害的是尚有兩台六弓弩箭機,另附重鐵箭四百支,能射塌一般以泥石築起的城牆。」

連萬仞雨和風過庭也嚇了一跳,河野更不用說。

在南詔這個地理環境里,弓矢是最方便和有效的遠武器。

河野擔心的道:「我們加起來只有五十三個人,如何驅動百多輛騾車?」

風過庭道:「壯士不夠用,可出動壯女。」

河野拍額道:「是我胡塗,跟著龍神巫、萬大哥和風大哥,每天都學到很多新東西。」

萬仞雨沉吟道:「宗密智此人確不可小覷,謀定後動,整個行動一環扣一環,如果不是出了岔子,只憑這兩台弩箭機,可輕易攻破風城。」

轉向河野道:「風城地勢如何?」

河野道:「風城築於龍尾山上,山後是洱海,城牆依山險而建,引入洱海成廣闊的護城河,城前河外有河,以石橋接通,在堵截護城河前,沒法以擂木撞門或撞牆。」

萬仞雨道:「這便是劫人換貨的原因。」

風過庭向龍鷹道:「你只是隔遠偷聽,怎能知得如此巨細無遺?」

龍鷹欣然道:「因為滇幫那傻瓜向一眾蒙巂混蛋宣讀貨物清單,被老子全收進靈耳里,明早架設浮橋後,滇幫的人先將貨送往這邊來,檢驗無誤後,蒙巂人放人過去。」

河野忍不住道:「滇幫肯這般吃虧嗎?」

眾人早習慣了他愛說話,且最喜說沒頭沒腦的話,還感到是種調劑。

龍鷹答道:「雙方今次是首趟的交易,互相約定人數不可超過三百,故而實力相等。過河來商議者叫白璧,肯定是高手,說不定就是爨斑座下四大高手之一。」

萬仞雨冷哼道;「我第一個宰掉他。這種喪盡天良的人口販子,殺一個,少一個去害人。」

河野虛心問道:「明天我們該在何時下手?」

龍鷹從容道:「技術就在這理。何時下手,可帶來不同的效果。」

河野愕然道:「竟然有分別?」

風過庭悠然道:「當然大有分別。待他們交易妥當,拆掉浮橋,各自離開之際才下手,先將滇幫的人殺個片甲不留。哈!我是有點誇大,對方人多,怎都會有幾個人漏網,但卻是無關痛癢,只要爨斑懷疑是蒙巂人乾的便成。」

河野不解道:「但對方可從我們的裝扮服飾,看穿我們不是蒙巂人呵!」

萬仞雨啞然失笑,道:「小野你仍是嫩了點。蒙巂人去做有虧道義的事時,難道不會扮成其他族的人嗎?在這樣的情況下,蒙巂人最脫不掉嫌疑。」

河野恍然大悟的道:「明白哩!救回白女後,我們立即去追擊攜貨離開的蒙巂人,由於貨重車慢,可以很快趕上他們。哈!最妙的是蒙巂人還以為是滇幫的人乾的。哈!交易前和交易後,確有很大分別。」

龍鷹欣然道:「孺子可教也!」

次日天尚未亮,滇幫的人開始鋪設浮橋,就是將十多個下裝浮筒的大木筏,以繩索固定,浮力強大,足以負重。且由於所選河段,較窄較緩,又做足準備工夫,不到個半時辰,成功架起浮橋。

接著是將三百多個木箱,逐一放在裝上輪子的木板車,推曳過橋,浮橋左搖右擺,過程險象橫生,窺伺一旁的龍鷹等比他們更擔心,又怕貨物掉進河水去,更怕浮橋斷折,因已視敵人的貨為囊中之物,幸好有驚無險,直至午後時分,方將三百多個箱子全運往蒙巂人那邊的岸上。

七百多個綺年玉貌的年輕洱海白族女子,腰間被繩子綁著,十二人為一串,押往對岸。此時貨物已全被安放到騾車上,蒙巂人交出眾女後,立即起程。

白女們被帶往一處營地,滇幫分出五十人去看管,其他人動手拆浮橋,拆橋似比裝橋更困難,滇幫的人忙得天昏地暗,茫然不知龍鷹等已進入攻擊的位置,隨時可發動攻擊。

到蒙巂人遠去逾十里,又披山丘阻隔,不虞他們聽到打殺聲,加上日漸西沉,大地颳起陣陣寒風,龍鷹一聲令下,向敵人展開全面和有效的攻擊。

萬仞雨和風過庭,領著二十人潛往白女的營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十多下呼吸間解決了五十個看守的敵人。

龍鷹、河野和餘下的二十九個施浪戰上,對仍在河岸區做苦差的敵人發動猛攻,先以勁箭射殺對方六十多人,其中近半由龍鷹包辦,他專挑泡在水裡的敵人下手,以防敵人見勢借水逃遁。

萬仞雨和風過庭留下二十九個兄弟封鎖離岸之路後,改為攻擊逃離河岸的敵人,龍鷹等則沿河殺去,對方正身疲力倦,一些人甚至沒有兵器隨身,又是猝不及防,攻擊變為屠戮。萬仞雨果如他的許諾,親手斬殺向璧。滇幫的三百戰士,全軍覆沒,逃者均被追上擊殺。

龍鷹三人留下河野等收拾殘局,處理屍體和重設拆了大半的浮橋,便那麼策馬渡河,摸黑去追蒙巂人的隊伍。

忽來一場夜雨,三人心中叫好,蒙巂人該像滇幫般疲勞,辛勤一天後,又以為有己方人馬來接應,鬆弛下來,沒有防範之心。

到敵營燈火在望,三人全無顧忌的直奔營地,先以勁箭隔遠射殺在營外放哨的戰士,然後大開殺戒。蒙巂人在睡夢裡驚醒過來,措手不及下被殺得四散逃命。

天明時,大局已定。

三天後,他們沿馬龍河北岸,領著由「壯女」駕駛的騾車,朝風城進發,到了馬龍河與周近水交匯處,此際姚州都督府位於北面二百里,與西北面的風城距離大致相等。

雲貴高原的二百里距離與中土的二百里大有分別,皆因被高山險嶺和谷川阻隔,交通不便,所以雖是距離相等,但是到風城去比到姚州去快很多。

姚州都督府雖然是名義上統治著雲南廣闊的羈縻州郡,卻是有名無實,且兵力薄弱,地方上發生任何事,只能幹瞪眼兒。

走了整天路後,大隊停下來立營休息。因仍在險境,他們倚河在高地置營,河野又派人輪番放哨,以保安全。

最舒服的是一眾白女,逃出生天后情緒高漲,開心得不得了,自發地伺候他們,生火煮麥粥,營地充滿大劫後的歡悅。

馬龍河兩岸雨林密布,尤多芭蕉樹,莽莽蒼蒼,河水水質明凈,各種野生動物活躍其間,生機盎然。塔克拉瑪乾的乾旱酷炎,朝熱晚寒,又或高原羌塘的千里不毛,變幻無常,已化為遙遠和不真實的幻夢。

三人圍著篝火進食。

聽著白女傳來的談笑聲,龍鷹心中湧起滿足的愉悅,向風過庭道:「有感覺嗎?」

風過庭搖頭表示沒有,然後道:「人太多了,只能大致上看一遍,又不好意思逐個去盯,不過沒有一個惹起我特別的感受。」

這批白女頗不同於中土的黃花閨女,自少騎馬放牧,有些還受過技擊箭術的訓練。

萬仞雨道:「我已著河野去探聽情況,可肯定的是,洱西白族族長魏子期之女,有洱海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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