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四章 各有前因

萬仞雨不解道:「向雨田不是南朝末年的人嗎?與魯妙子屬同一時期,該長不了多少歲,怎可能與二百年前的燕飛成為朋友?」

龍鷹沒說話的瞪著他。

萬仞雨容色轉白,吁出重壓心頭的一口氣,攤開一隻手掌,道:「說吧!」

龍鷹艱難的道:「就是『破碎虛空』四個字。」

時間和寒風像凝結起來,這句話在綠洲和其外的塔克拉瑪干轟轟迴響,至少他們的感覺是那樣子。

風過庭低聲念道:「破碎虛空?」

龍鷹道:「天下四大奇書,以《戰神圖錄》居首,卻也是其中最神秘的,既沒有人看過,也不知如何會流傳下來,甚至有人認為此書從未存在過。可是據輾轉相傳的說法,《戰神圖錄》的最後一式,正是『破碎虛空』。依張易之所言,說書話本里的燕飛,與當時被譽為北方第一高手的慕容垂決戰,只一招便分出勝負,狠敗慕容垂,而正因此乃沒有可能的事,故張大人認為《邊荒傳奇》的話本誇大失實,難以相信。」

萬仞雨皺眉不語。

風過庭嘆道:「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燕飛施展的是『破碎虛空』,若可將無影無形的虛空粉碎,試問何人能對抗之?」

龍鷹道:「還記得我偷聽万俟京和凝艷的對話嗎?當時万俟京提到他秘族出了個神通廣大的人,並以之來比較我。事實上那時我已猜到他說的大有可能是向雨田,只是未能證實。」

萬仞雨急促的喘了幾口氣,苦笑道:「我生平從未遇上過如今晚的衝動,我一向抱持的想法,是不語怪力亂神,也不是完全不相信,而是敬而遠之。唉!真的很難接受。我的娘!照你這麼說,向雨田不單沒因練功緻走火入魔,還練成了種魔大法。對嗎?」

風過庭道:「現在證實了嗎?」

龍鷹道:「由法明證實了。向雨田本是秘人,得魔門的墨夷明授以種魔大法,而最他奶奶的巧合,是墨夷明正是燕飛的生父,使兩人不但註定是朋友兄弟,還因燕飛看在父親分上,放魔門一馬。據法明從佛門得到的數據,當時魔門盡起高手,圍攻燕飛,仍落得全體被殲的命運。而最令魔門震驚的,是魔門裡最善逃遁、最難殺死的一個叫『鬼影』的人,亦失陷在燕飛的手段下。我的娘!我本來像萬爺般是半信半疑,可是經法明證實後,再沒法心存疑惑。」

說時心中同時想到,如果可揭露法明魔門的身份,會更有說服力。

萬仞雨喃喃道:「世間竟真有此等異事?」接著雙目精芒大盛,道:「不是兄弟不相信你,現在更相信燕飛是確有其人,向雨田也活過二百歲。但席遙又憑甚麼曉得燕飛和盧循間發生的事?」

風過庭贊道:「問得好!此正為我心裡最大的疑惑。」

龍鷹道:「盧循當時問燕飛,如果他練成『黃天大法』,能否像他師尊孫恩般開啟仙門,進入道家寶典《太平洞極經》描述的『洞天福地』去。燕飛答盧循道:『黃天大法』外尚有『至陽無極』,如盧循有幸成功,可再去找他,或可玉成盧循的心愿。」

萬仞雨道:「愈說愈實在了,但卻非針對我問題的答案。」

風過庭點頭同意萬仞雨的話。

龍鷹續下去,道:「盧循於是像現在的席遙般,潛入道山,專心一意的修練『黃天大法』,卻始終沒法成功,遂於臨死前將所有事,盡錄《自傳》之內,秘密在天師道的宗主間流傳,直至傳入席遙之手。」

又嘆道:「終到了最關鍵之處。席遙並非尋常的人,當他從師父手上得傳《自傳》,竟從這一世的輪迴醒轉過來,醒悟自己正是盧循的輪迴轉世,前生的記憶倒卷而回,更認為小弟正是他這一世的『燕飛』,甚麼道尊之位,已變得無關痛癢,當他練成他奶奶的『至陽無極』後,會來找小弟決戰。現在你們該明白,為何我不想告訴你們。」

龍鷹道:「我們現在正是超越了棋盤的棋子,看到其他棋子全被困在生死之局內,成了局外之人,知道有個出口,可以出乎生死之間,超越輪迴轉世。」

風過庭雙目放光,道:「真的有輪迴轉世嗎?或許席遙只是因思念仙門成狂?」

龍鷹道:「我也希望席遙是個瘋子,但我與席遙說話時,感覺剛好相反。他不單是個誠懇的人,還擁有大智慧。這樣的一個人,絕不用向我說謊。」

萬仞雨訝道:「公子好像並不把仙門放在心上。」

風過庭仰望星空,雙目閃爍著前所未見的奇光,道:「因為我看到了希望。夜哩!我們返帳休息如何?」

龍鷹看著風過庭,心中一動,隱隱捕捉到他心中的想法。向萬仞雨道:「老哥你又如何呢?」

萬仞雨苦笑道:「我的腦袋此刻像春秋戰國時那麼亂,要好好靜下來,獨自思索,方可以答你。」

翌日龍鷹最遲起來,出帳時烏雲蔽日,醞釀的是沙暴而不是風雨,想想已教人為小綠洲擔心。

萬仞雨迎上來道:「彩虹夫人派人來找我們,給我擋著,現在該去見她。」

龍鷹三人的帳幕位於綠洲北緣,以監視來自北方的任何異動,心忖既是找他們三人,應是共商大計,而非關乎男女之私。順口問道:「公子到哪裡去了?」

萬仞雨與他並肩舉步,朝彩虹夫人的方帳走去,道:「他說要到昨晚的湖旁想一些事情,我們最好不要騷擾他。」

又壓低聲音道:「真古怪!他整個人的神氣變得不同了,似是充滿希望和生機,如果不是熟悉他的情性,絕看不出那些許兒的差別。」

龍鷹道:「該是與輪迴轉世有關係,因若確有輪迴。便有可能突破死亡的界限,使原本不可以挽回的,變得有可能挽回。縱然那種可能性是如何渺茫和微乎其微。嘿!你又如何呢?」

萬仞雨苦笑道:「希望可以弄清楚,事實卻是胡裡胡塗,有點像在造夢,疑幻似真。你奶奶的,以後你若有難言之隱,我再不敢逼問。」

龍鷹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我的方法就是小魔女,你的是聶大家。只要想著她。包保你可忘掉一切。」

萬仞雨嘆道:「當你曉得竟有個可離開這世界的出口,以前的所有信念,甚至聖賢之語,君臣父子的倫常,他娘的甚麼禮樂射御書數,全變成不知是甚麼東西的東西。就像在沙暴里,沒有立足之地,弄不清楚方位。希望這種感覺很快可以過去。」

風漠迎上來,領他們到方帳內去。當看到一張繪著漠北山川形勢的地圖,兩人放下心事,因最怕被問及捷道北端的情況。

彩虹夫人和庄聞以微笑歡迎他們,就在這一刻。他們忘掉仙門,重新投進險惡的人間世去。

會議途中,帳外狂風大作,整個綠洲被風塵籠罩。北面且傳來旱雷的可怕咆哮,使人慶幸沒選今天動身北上。

經整個時辰的反覆討論,彩虹夫人一方終接受了龍鷹獻上的策略。風漠仍憂疑重重的道:「捷道盡端塔里木河一帶山川形勢複雜。且不時改變,我們現在想好的,可能全派不上用場。」

兩人很想問為何會改變,卻苦於沒法問出口來。

幸好庄聞解釋道:「和闐河在夏天水盛時,河水會挾帶大量泥沙衝進塔里木河,形成新的泥阜或河水分流的諸般情況,年年有異。」

龍鷹道:「那隻好隨機應變。不過萬變不離其宗,沙海永遠是沙海,塔里木河永遠是塔里木河。」

彩虹夫人道:「如果敵人不像我們想像般,改守為攻,趁我們長途跋涉,又無從補給下,從塔里木河南岸的綠洲出擊,我們如何應付?」

萬仞雨冷然道:「那他們就死定了。」接著雙目精芒爍閃,道:「我們三兄弟不但精擅沙漠戰術,且慣了以少勝眾。論小心,我們比任何人都小心;論兇狠,連最悍勇者也要怕我們。我們更會先摸清楚對方的底子,然後因應情況調整作戰計畫。夫人請放心。」

龍鷹道:「沙暴停止了,我們立即動手,做好明早起程的準備。只要能抵達塔里木河,我們便可操控主動,不用捱揍。哈!」

起立離帳時,彩虹夫人柔聲道:「狄壯士請留步。」

眾人知機的離開,到帳內只剩下兩人,彩虹夫人盈盈而起,移到他身前,輕輕道:「你不想知道本夫人為何隨行嗎?」

她長得很高,只矮龍鷹半個頭,氣息可聞的距離內,被她水汪汪充滿誘惑力的大眼睛注視下,以龍鷹慣於周旋在眾美女間的定力,亦感吃不消。抑制著摟她入懷的衝動,道:「此該與貴國的秘密外交有關,是我們這些外人不應知道的。」

彩虹夫人兩手纏上他脖子,縱體入懷,媚笑道:「狄壯士是外人嗎?」

龍鷹正要答她,已給她豐厚的紅唇封著,還丁香暗吐,那種銷魂滋味,完全超出他的估計,片刻後已全情投入,狠狠吻她一個飽。

唇分。

龍鷹清醒了點,大為驚懍,此女顯然精通媚術,且是箇中高手,確是沒有想過。

彩虹夫人臉泛桃紅,嬌體發熱,其嬌媚誘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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