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章 兩女之間

龍鷹舉手投降,道:「是我錯,是我不對,不明白公主為小子安排好東西的苦心。公主大人大量,原諒小人。」

太平公主開心得花枝亂顫笑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告訴你這死色鬼吧!只要任何人能在他手上走上十招,送一件珍寶,走過百招,則任挑隨行美女一位。不過先警告你,到今天與他交手者不下百數,沒人從他處拿走半件珍寶,遑論異族美人兒。」

龍鷹愕然道:「那豈非沒人在他手下走上十招之數,洛陽以什麼人去迎戰?」

太平公主抿嘴笑道:「本來有個最佳人選,可惜昨晚給你幹掉,風過庭也是理想人選,但因有官職在身,須得聖上批准,何況他仍外游未返,所以……所以……」

龍鷹大喜道:「所以只剩下我,對嗎?」

太平公主仔細打量他,大奇道:「你真的不害怕嗎?還是只是個不知恐懼為何物的瘋子。任何人聽到世上有如此了得的高手,怎都三思落敗的後果吧!不過你確不用費神去想,易天南曾託人徵詢聖上讓你出戰的看法,給她一口拒絕,所以你想出戰都不行。」

龍鷹大感沒趣,頹然道:「我去幹嘛?可沒興趣看一眾低手逐一被外人擊敗。」

太平公主見成功捉弄他,得意道:「當然是隨本殿去見識世面,難道還有其他?」

龍鷹道:「我可以滾落車去嗎?」

太平公主好整以暇道:「你敢!」

龍鷹大為光火,這般被她浪費本該與俏人雅共度的大好時光,而自己則像是她有趣的玩物,當他龍鷹是老幾?正要穿窗遠遁,急劇蹄聲驟起,轉眼十多騎吆喝連聲從後追上來,其中一騎身罩紅披風,仿如策著會騰雲駕霧的天馬般靠貼車窗,騎士別過頭來望入車廂,瞥見是龍鷹,立即皺起可愛的小鼻子,向他扮個不屑的鬼臉,又瞥太平公主一眼,馬蹄早帶著她去遠,另數騎呼嘯聲中跟著她馬尾爭先恐後的追去。

龍鷹見到小魔女,不知為何氣消大半。

現時洛陽兩大盛會同時舉行。

一個是夢蝶夫人以棋會友,另一是吐蕃橫空牧野以武會友,以狄藕仙活潑好動,愛惹是生非的刁蠻野性,跪地央她都不會去下棋,而易府的盛會布陣攔截她仍會硬闖。

太平公主的聲音在旁響起道:「你和這妮子是什麼關係?」

龍鷹仍在氣頭上,漫不經意地答道:「和與你的關係一模一樣。」

太平公主不悅道:「那是什麼關係?」

龍鷹朝她瞧去,忍不住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緩緩道:「就是什麼關係都沒有。」

太平公主呆了一下,終捕捉到他說話的涵義,「噗嗤」一聲笑出來,低罵聲小器鬼,又拋他一個媚眼,顯是被他連消帶打的奇招逗得不怒反喜。

龍鷹開始弄不清楚自己和她的關係。太平公主道:「快到哩!不和你玩了。我是有苦衷的,因為有人指名道姓想與你見個面,而這是誰都不想開罪的人,包括母皇在內。」

龍鷹訝道:「世間竟有如此人物。」

公主故作神秘道:「事實上這個人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沾了他師父的光,本身又是中原最大幫會的幫主。」

龍鷹道:「你說的是不是寇仲和徐子陵出身的竹花幫,上任幫主桂錫良據傳是兩人一手炮製出來的,故與唐室關係密切,兼謹守江湖規矩,做正派的幫會生意,所以官府給足他們面子。嘿!全是偷聽回來。」

公主道:「正因與李唐宗室關係密切,所以前幾年李績(徐世績)的孫子徐敬業,唐之奇和駱賓王等打著匡複三皇兄的旗號,起兵作反,竹花幫有大批幫眾加入叛軍,豈知不到四十天被聖上遣大將黑齒常之把叛亂徹底平息。竹花幫現任幫主不但是桂錫良的孫子,且因桂錫良的關係,成為寇仲義子陵仲唯一的徒弟,聖上看在陵仲分上,事後隻字不提竹花幫。」

龍鷹道:「這傢伙挺走運的。」

公主苦笑道:「這叫不看僧面看佛面,寇仲和徐子陵因練長生訣,精氣被轉化為真氣,故寇仲雖有兩妻一妾,卻無所出。徐子陵比他幸運點,石青璇為他誕下一女,據稱凡見過長大後的她者,沒人可忘記她鍾父母靈秀之氣的美麗。後此女下嫁陵仲,成為天下佳話。陵仲雖得寇徐兩人真傳,卻淡泊江湖名利,有了如此嬌妻,更是懶得踏入江湖半步,故沒有人曉得他武功深淺。聖上曾七次邀他們夫妻來京,均被婉言拒絕,令聖上深以為憾。如非看在他們夫妻分上,桂有為怎能免禍?」

龍鷹皺眉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公主嘆道:「聖上雖沒有追究竹花幫,但換了你是桂有為,睡得安樂嗎?」

龍鷹無話可說。武曌最可怕處,是沒有人曉得她心內動什麼念頭,而一旦她發難,則沒有人受得了。

公主道:「桂有為十天前抵神都,四處託人向聖上說項,希望聖上賜他一見,讓他親自請罪。除我和國老外,沒人敢為他說好話。到國老和我為他說話,竟然弄巧反拙,聖上明言只要陵仲夫婦來神都小敘,她會徹底忘記此事。你說吧!教桂有為如何做呢?」

龍鷹不解道:「此事發生於多年前,為何桂幫主那時不來求情,到今天才來呢?」

太平公主道:「因為聖上一個月前,嚴令竹花幫不準碰與大運河有關的任何生意,那等若廢去竹花幫的武功,失去漕運,還有什麼可乾的?」

龍鷹苦笑道:「你母皇分明是要將竹花幫迫入絕路,目的是要見陵仲夫婦,這種事外人無從插手。桂幫主找我幹嘛?」

太平公主道:「當然是找你幫口。這個可不是由我提出的,而是國老對桂幫主的提議,指只有你敢向聖上痛陳利害,其他人給聖上反罵兩句便屁滾尿流,只有你的麵皮厚如城牆,不會有丁點變紅。哈哈……」

龍鷹沒好氣道:「國老是沒好介紹,你則是助紂為虐,兩個都不是好人,硬將老子擺上檯面,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太平公主道:「你親口拒絕他吧!人家只是負起把你這小子帶到這裡來的任務。」

馬車轉入燈火輝煌的大宅,府堂內傳來陣陣喝采打氣的呼叫聲,可是當馬車在府門石階前停下時,歡呼聲轉為惋惜的悲嘆,使人不用看也曉得橫空牧野大展神威,又勝一場。

公主的親衛拉開車門,讓兩人下車。

大宅前的廣場聚了百多人,三五成群的在交談議論,太平公主領著龍鷹朝側立一旁瘦長得像支竹竿似等候多時的僧人走過去,嬌聲道:「太平向二師伯請安問好。」

那和尚合十回禮,目光投向龍鷹,道:「阿彌陀佛!這位該是龍鷹施主。」

龍鷹大感懍然,即使對方昂立身前,他靈銳的觸覺竟感到對方有種遊離不定的特質,像是站在那裡,又像立於別處,如此禪功,教他不敢小覷。

此僧愁眉苦目,似若歷盡人世間的不幸和滄桑,致心如枯木。

龍鷹合十致敬,注意到他赤著雙足。

和尚道:「貧僧羊舌冷,乃佛尊座下護法弟子,今天來此,是要向龍施主交代一件事。」

龍鷹看太平公主一眼,見她神態恭敬,心忖難怪她用盡手段迫自己到這裡來,原來不止是見桂有為,還要見小佛爺的師父羊舌冷,對她的反感減去三分。

忙道:「大師客氣!」

羊舌冷臉無表情地道:「事緣貧僧不肖徒竟敢勾結薛懷義,冒犯施主,用的又是下三濫的卑鄙手段,有損我佛門清譽,貧僧已下手取他性命,清理門戶,並向施主致歉賠罪,請施主不用再把此人放在心上。」

龍鷹聽得頭皮發麻,羊舌冷的冷酷似是天生的,不徐不疾道出幹掉了自己的徒弟,表情固沒絲毫變化,低沉嘶啞的聲音也沒半點波動,就像說的是吃飯睡覺般的日常事。

這是個非常可怕的高手,由此推之,僧王法明武功之高,令人難以想像,難怪胖公公有十個薛懷義加起來仍不是法明對手的話。

他有點道謝不是,不道謝更不是,乏言以對的情況,在氣勢上他是落在下風。

羊舌冷合十道:「龍施主若沒有其他事,貧僧告退。」

龍鷹訝道:「裡面正舉行武鬥,大師沒有出手的興趣嗎?」

羊舌冷仍然用他不死不活的聲音語調道:「出家人豈可妄動干戈,更不可以有爭鬥之心,龍施主請。」

說罷往後退開,轉身去了。

太平公主湊到他耳邊道:「二師伯罕有離開凈念禪院,今次因小佛爺的事離寺,又來向你交代清理門戶的事,對你是非常重視。」

龍鷹不滿道:「明知他在這裡等我,為何不先通知一聲?」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道:「有機會嗎?只顧向人家發脾氣,害得人家很多話來不及說。」

又道:「桂幫主在裡面等待我們,進去再說。」

兩人朝府門舉步,喝采聲又再響起,另一場比武開始。

小魔女挾著香風從府門走下石階迎上兩人,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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