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仙河飲馬 第一章 共商大計

我和凈士一眾祭司將領,呆立在昨天才從黑叉人手中奪回的封隘堡城牆上,俯瞰著由下方斷路堡冒起來的熊熊火光、滾滾黑煙。

這由黑叉人控制的最後一個位於天廟北路的堡壘,突然起火,使我們不得不中斷了歡宴和舞會,趕到這裡來。

凈土的將士都士氣高昂,等待箸我發出追擊的命令。

天色逐漸暗沉下來,益發顯出火光的鮮紅猛烈,新的火頭焰舌不住冒升騰起,將碎屑灰燼迭進天空,使人感到火焰那無堅不摧的毀滅性力量。

看著斷路堡方興未艾的火勢,各人既興奮又傷感。

興奮的是黑叉人終於被迫要撤離這通往北方的要隘,由今晚開始,凈士軍便可進行反攻北方的大業,傷感的是可憐就這一把火,便把這有數百年歷史的名堡化成敗瓦頹垣。

大公龍騰的兒子龍歌道:「大劍師!請下追擊的命令,龍歌願作先頭部隊」眾將里大半人都露出激奮渴望的神色。

我很明白他們的想法,若讓黑叉人安全完整地撤走,離開了北路回抵平原時再重組和集結兵力,將會成為北征的重大障礙與阻力。但若能給敵人狠狠一擊,又或乘勢吃著對方,追殺個數十里,又或數百里,將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

連我這戰爭經驗豐富的人,也感到這個想法的誘惑力。

我先向龍歌嘉許地微微一笑後,才向眾人道:「誰可告訴我?初起火時的詳細情形是怎樣的!」

當下一名年輕的女將走了出來。

燕色大公介紹道:「這是我轄下的一等武將雁菲菲,負責監察黑叉人在斷路堡的動靜。」接著轉向雁菲菲道「菲菲你要說得不怕詳細,一些看來像無須在意的事,對大劍師都可能重要無比。」

這是我在妮雅和寧素外遇到的第一個凈土女性高級將預,不禁留神打量了她多兩眼,她的美麗當然及不上妮雅天仙般的艷色,但她卻在擁有了凈士女性骨子裡的動人媚秀外,更多了她們缺少的剛健硬朗,這主要是因為她體型的紮實和肌肉的發達,一點不比男人遜色,看上去就像一頭充滿了勁和力的雌豹。奇怪我前此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可能是太多事情發生在這短短的數日之內了。

雁菲菲沒有因我的注目禮而有絲毫不安,先向燕色應了一聲是,才向我恭敬地道:「火起得非常突然,剛開始時僅有八個火頭,眨眼工夫整個城堡接近我們這方向的部份都陷進了火海里,但卻一點也聽不到喧叫,所以我除了派出偵察兵外,並嚴禁手下的人有任何舉動。」

我讚許地點頭,只是從這精簡扼要的幾句話,我便知道這像一頭難馴野豹般的女將,是個非常盡責的人;否則也不可能目睹整個突發的過程,並看得如此仔細。成為了凈土軍的最高統帥後,我時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運用所有的人才和資源,以對抗強大的黑叉人,因為沒有人知道幸運是否會永遠跟隨著我,所以事事必須儘力而為,把握每名將須的性格才能,正是最重要的一環。

這不讓男兒的女將未待我追問,續道:「偵察兵送回來的報告後,大火完全將這邊下山的路封閉,使他們沒法更深人查探到黑叉人的動靜;不過照估計,黑叉人若要將接近七萬人和大量的物資由斷路堡經山道撤離逐天山區,最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所以即使由封隘堡重回我們手中那刻開始計算,他們也要明晚才可全軍撤至山區外的平原。」

燕色截入道:「我看這場大火,最少可燒上三天三夜。」

一陣冰寒的高山夜風刮來,帶來了高山獨有的微微濕氣,便我記起了促致我和紅月結下合體之緣的那場大驟雨,問道:「像前兩天那樣的驟雨是不是常有的!」我的眼光落在將整個逐天山區上空染得血紅的大火,心想除了像那天的豪雨,否則休想能將這樣的大火淋熄。

眾人如夢初醒地呆了一呆,天眼答道:「大劍師思慮的精密,確是令人嘆服,我們雖然每一個人都知道天氣跟行軍的密切關係,但一時間腦筋都不曾轉到這方面來。燕色、龍騰!你們是住往這裡的人,只有你們最有資格發言。」

我含笑和天眼對望一眼,想起平時此人沉默寡言,更不要說像刻下那般公開「捧人」,剎那間我已明白到他的用意,就是要蓄意在凈土人、特別是北人心中加強我的正面形像。

想到這裡,自然而然多望他一眼,天眼眯了眯眼,微笑移開了眼光,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溫暖;對於造性格孤獨,擁有不尋常預知未來命運的老人,我特別有「知心」的深切感受。

有一天我會離開凈土,但跟這些高貴可愛的凈土人所建立的交情,是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心的。

身旁的妮雅垂下頭去,以免被人看出她眉梢眼角的情意,這細心敏感的妮子,自是著意到我們兩人間的微妙情況。

龍騰搶著道:「高山和平原的天氣確是不同,人說綠茵原野的天氣變幻莫測,但比起逐天山脈只是小巫見大巫,這裡連一日之內也可以時晴時雨;但大驟雨卻仍是可遇而不可求,大劍師遇到的那場大驟雨,只是下在天原之上,在我們這山腰區域,人秋後早沒有這樣的豪雨了。」

原來山頂和山腰的氣候和雨量已有如此分別。

燕色截入道:「剛才我來時、看到道旁的妮地與草叢有多條蟻路,這種螞蟻搬巢的現象,通常都在大雨將臨時發生的。」

龍騰有點不高興地道:「天氣寒時,不也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嗎,」

燕色微微一笑,並不爭論。

這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是難處理。但又不得不處理,我壓下對龍騰橫蠻作風微微的反感,淡淡笑道:「這兩個可能性都很大。」接著移到龍歌身旁,伸手讚許地拍了拍他肩頭,安撫他道:「若三天內真的來了場大雨,你就是率領先頭部隊追擊黑叉軍的主將。」

紅石皺眉道:「我們有的是救火的設備,難道就這樣坐看著先祖建下的城堡,燒個一乾二凈嗎?」

我聽出紅石語中對我器重龍歌的不滿,心中嘆了口氣,向他微微笑道「大公你不要耍弄我了,你能統率飄香城軍民頂著黑叉大軍長時期的猛攻,怎會不清楚黑叉人的詭計,若說眼衣這場火不是個陷阱,你肯相信嗎?」

紅石見我給足他臉子,心中受用,容色放鬆下來,點頭道:「大劍師說的是。」

我知道這應是說上些重要說話的時候了,正容道:「各位或者會對黑叉人忽然放棄這麼一個具有戰略性的城堡,感到難以置信,是嗎?」

眾人齊齊點頭,要知棄堡容易占堡難。黑叉入失去了斷路堡,便等如失去了通往天廟的立足點,霸佔整個凈土的美夢,將會更遙遠了。

我的眼光掠過眾人,到了花雲的俏臉時不由停了一停,她乎靜地保保望了我一眼,別過臉去,眼光落在遠處山下的火場上。我看得出她有點心事,只恨不知是什麼?

卓聯大公出言道:「我看黑叉鬼是因懼了大劍師,給嚇破了膽,加上自問抵受不了我們龍怒吼無堅不摧的攻堅能力,所以才匆勿撤退。」

我淡淡一笑道:「我們絕不能因為輕易攻陷了封隘堡而生出自滿自大的想法,雖然這是人之常情,連我起始時也曾將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眼光轉往焚燒著的斷鉻堡,說道:「但這揚大火卻改變了我的想法。」

表面看來,我是在教訓卓聯,但因我指出連我也曾和他有相同的想法,所以並沒有使這身為七位大公之一的人物感到難受,反而露出思索我話意的表情。

一直沒有作聲的大祭司道:「我們要緊記大劍師每一句說話,只有他才能帶領凈土人回到往日那美麗和平的世界裡」眾人轟然應是。

我心中暗嘆事情豈會如此簡單,經歷了戰亂的凈土,將永遠不會一樣了。

這些在凈土裡屬最高統治階層的人物,正靜待著我的說話。

我轉向站在紅石身旁的寧素道:「寧素大公,告訴我,黑叉人為何要來進攻天廟!」

眾人愕了一愕,這道理豈非顯而易見,因若不攻陷天廟,勢將不能取得凈土的控制權。

寧素也像他們般先呆了呆,凝神一想後,才「呵!」一聲叫起來道:「大劍師!我明白了,若可以選擇的話,黑叉人是不會揀選有天險可守的天廟作戰場的。」

約諾夫拍腿叫道:「我也明白了,黑叉人此次退走,就是希望引得我們全軍出擊,待到了天廟外的大平原時,才和我們決一生死。」

我不問其他人而問寧素,其中自是大有深意,南北之爭似乎表面上消融了,但其實衍生的因素並沒有消除,那亦不可能在一夜間消除。所以我必須利用七位大公間的微妙關係,將他們逐步推上合作團結、沒有猜疑的軌道上。而身為北人的寧素因苦和紅石的親密關係,是個兩方面都可以接受的人物,不會惹起妨忌。以後我還要好好地發揮她的作用。

眾人眼中均露出憂色,因重奪封隘的狂喜而帶來「勝利將指日可待」的感覺,已破滅了大半,而我正是要他們有這種醒覺。

我道:「別忘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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