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聖域干戈 第五章 智破敵堡

「吱,吱!」。

這二十桶黑油的重量非常驚人,拖得那三十多頭騾子直噴著氣。

我叫道:「停下!」和田宗同時跳下馬去,三百多名「護送」的戰士同時勒馬停定。

兩人來到其中一輛騾牛,蹲了下來!

田宗將車底特製的暗格拉開,有點憂慮地道:「假設黑叉人養有惡犬,可能會嗅到你的氣味!」

我拍拍他的肩頭,安慰他道:「放心吧!這些黑油可說是難聞之至,什麼人味也可以蓋過。」時間無多,我爬入車底,縮入了暗格里,在田宗關上暗格前,囑咐道:「記得不要給黑叉人追上。」

田宗臉上現出尊敬的神色,道:「我們一定不會令大劍師失望的。」

「咔!」

暗門關上。

眼前一黑,到了另一個窄小黑暗的天地里。

騾馬隊繼續行程。

不一會我已習慣了內里的黑暗和氣悶的感覺。

這些天來無時無刻不在趕路,反而在這刻鬆弛下來。車行單調的聲音,頗有催眠的作用,不一會我的眼皮沉重起來,臨睡前,我艱難地抽出了魔女刃,抱在胸前。模糊間,一股暖流由刃身透體而入,我待要掙扎醒來時,已沉睡過去。

在最深的甜夢裡,我感到自己的精神靈思無限地擴展,跨越了空間和時間的限制。忽然間,我從沉睡里驚醒過來。車底暗格外是人馬嘶喊的嘈吵聲。

田宗的聲音在外而響起道:「聖劍騎士!黑叉人來了,珍重!」

騾車忽地加速,顯是騾受驚下四散奔逃。

心中大叫不妙,若騾車翻側,倒瀉黑抽,便前功盡棄了。

顛震拋盪里,我咬著牙苦忍身體跟暗格壁碰撞的痛苦。

「呀!」

騾車停了下來。

接著四周充滿了人馬叫嚷的聲音,可恨我一句也聽不懂。妮雅還說黑叉人都在學凈士語,但車外這群當非好學之徒,平時也不肯練習。

一陣嘈嚷後,騾車又動了起來。

多想無益,唯有收回心神。

剛才睡了那一覺,使我精神旺盛,體力比之任何時間更充沛。心中一動,魔女刃的確是有神奇的魔力,既能使我疲勞恢複,又可把采柔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來,可是當日魔女受了大元首的暗算,為何不藉助她的奇異力量?難道她是蓄意尋死?

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魔女是否根本沒有死了

想到這裡,我幾乎想立刻趕魔女國,到她的陵墓里看看。

當然這是沒有可能的,尤其外面是危險的黑叉人大軍的盤據地。

騾車停了下來,不一會又在移動著。

心神回到了緊抱胸前的魔女刃。

直到現在,我還不懂怎樣去和「她」交通,在某些特別的情況下,她便會發揮作用,但假若要蓄意從她身上得到點什麼,她卻毫不反應。

像第一次我拿著她血戰帝國的大軍和大元首時,她只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

我第一次感到有奇異的暖流由她傳入我體里,是在一次沉思中,當我細心欣賞她刃身流動的光輝之時。所以要和她交通,必須心無他念,又或在半睡半醒,疲倦欲死的特別時刻。

想到這裡,一個念頭升起,橫豎在這車底的暗格里閑著無事,不如試試和她培養點感情。

我將刃體提高少許,直至刃尖貼著我兩眼正中處,然後凝神在與刃尖的接觸點上。

奇怪得很,不一會我的神智清晰起來,和平時相比,那就像一盆污濁的水,忽地清澈起來,可照見平時反映不到的東西。

心中一震,那種感覺立時破碎。

正要繼續嘗試,騾車停了下來。

外面的人馬嘶喊聲明顯地增多了,可能已抵達了敵人的大本營,只不知這是木堡之內還是之外?

長號響起。

我不敢怠慢,將精神從魔女刃收回來,靜心細察和等待著外面一絲一毫的變化。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蹄聲轟鳴,有一隊人馬來了。心中暗叫不好,看來這仍是木堡之外,否則蹄音怎會沒有絲毫經堡壁反彈回來的迴響?

難道我真的並非預言里的聖劍騎士?

蹄聲在我耳旁驟止。

接著是眾黑叉人紛紛下馬的聲音。

其中一個黑叉人說起黑叉話來,顯是在報告著有關這從凈士人搶來的騾車隊的事,而對方的身分地位明顯比他要高。

當這人報告完畢後,對方並沒有作答,也沒有作聲。

蓋子打開的聲音響起,外面的黑叉人當然在研究桶內的黑色怪油。

一把粗雄的聲音道:「找那小子來!」

我呆了一呆,為何我忽然明白他在說什麼?這才猛然醒悟他說的是凈土語。

一人應命而去。

那人續道:「你們盡量練習多點凈土語,否則『堯敵』會不高興。」

眾黑叉人齊聲以凈土語應是,這句亦是年加教我的第一句凈士語,第二句就是「不」。

外面靜默下來。

我禁不住腦筋大動。

外面這發號施令的人顯然身份極高,只不知他口中的「那小子」是誰,為何要他來提供有關黑油的資料,而且這黑叉將領語帶輕渺,顯是對那小子毫不尊重。

黑叉將領的聲音再又響起道:「祝同死了,你們知道他是因何而死?」

我心中一震,這人的口氣,似乎地位比之席祝同只高不低,難道是七大神將之一?只不知他是「光頭鬼」左令權,還是「吃人鬼」工冷明?

一人以非常生硬的凈士語應道:「他遇上了敵人里的真正的高手。」

那不知是左令權還是工冷明的人暴喝道:「不!他致死的原因是因為他輕敵,自天夢河旁一戰,他親手斬殺凈士四大名將之一的拉撒大公後,他便趾高氣揚,一點不把凈士人放在眼內,所以他死了,還使我們黑叉人吃了登陸凈土後的第一次敗仗,我左令權絕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我的心卜卜跳動,想不到這麼快便和敵方兩軍主將之一的左令權如此接近,現在只希望他能再謹慎一點,將這批重禮拖返木堡內仔細研究。

眾黑叉人都默默受教。

左令權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凈土人也有這樣的勇士,異日我若不能斬殺他於刀下,我便不配作『堯敵』七隻手的一隻。」

眾黑叉人紛紛低吼輕呼,以示心中的憤慨。亦有人高呼什麼「堯敵」。

我心中暗笑,假若他肯和我單打獨鬥,我現在可以立即現身讓他試試能否得償所願。

另一人道:「統領!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要弄清楚這黑水的來歷和作用。」

左令權悶哼道:「飄香城危在旦夕,城破人亡乃指顧閑事,而他們仍要派人將這二十桶東西運回去,必然有其因由……」

蹄聲至。

一陣喝罵之聲。

接著是物體墜地的聲音,人的呻吟聲。

我暗忖,定是「那小子」給押來了。

驚呼和掙扎的聲音傳來,在我暗呼不妙時,左令權聲音轉冷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一句話不令我感到滿意,便斬你一根手指,所以你最多可說錯十句話。」

眾黑叉鬼齊聲笑起來,可見他們對虐待別人,實視為樂事。不禁暗暗叫苦,難道我坐看他們如此公然行兇嗎?

那人終於驚叫起來道:「不!不!我說。」

我渾身一震,終從語聲辨認出了這小子是誰。

紅晴貴士!

他定是回飄香城途中為黑叉人所擒。

黑叉鬼輕視不屑的笑聲響起,有人道:「這小子比起他父親,實在太沒有種了。」

左令權沉聲道:「這二十桶黑油是什麼東西?」

一陣沉默,接著是一陣牙關打顫的聲音。

「不要!我說!我我想起來了,這是黑血谷的黑血。」

我的心涼了一截,若他再說下去,我的所謂妙計便要被揭穿了。」

左令權道:「這些黑血有什麼用?」

紅晴顯然愕了一愕,嚅嚅道:「這些黑……黑血,沒……沒有,噢!不要!不要」急帶喘著氣。

我心中在祈禱!紅晴紅晴,為了你的十根指頭,不要說真話,編也要編個好的故事出來。

紅晴幾乎是哭著道:「這是魔龍的血,有奇異的魔力……」

左令極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否則凈土豬不會不怕死,派人出來偷運這些黑水,黑色是我們的幸運之色,所以上天早知凈土是屬於偉大黑族的。」跟著沉聲道:「有什麼魔力?」

紅晴喘著氣,道:「這……這……」

左令權暴喝道:「不要告訴我這黑水是沒有用的東西,黑代表的是力量,只有黑夜才能擊敗和驅走白天,只有它退走了,白天才敢出來,天地就是黑夜強姦了白天生出來的孽種,凈土豬你明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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