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氣壯河山 第三百章 在沉默中……死亡!

黑色的騎軍,每一位騎士必然有一面鑲著猩紅色的披風,頭盔上面插的是一撮殷紅色的羽翎,現在近兩千枝羽翎正在草原風的吹拂下晃動,看去霎是壯觀。他們沉默不語地牽動韁繩,眼神銳利地打量前方,腳下的軍靴套在馬鐙,左手緊握韁繩,右手托著一桿龍騎槍,槍尖的青刃在陽光的照射下綻放烏色的光彩。

騎陣各處不同的方位奔出同樣全身黑色,連同座下戰馬都是烏黑的騎士,他們策馬向前兩個馬位……

他們頭盔邊緣和左手都有一個標誌,那是一個兩柄戰刀橫向交錯;盾牌為背景的徽章,差別就在於頭盔的違章是鑲上去的,而臂章則是用針線封在戰袍左臂。他們的手中沒有握著武器,而是一個頗大的號角,左邊腰間懸著一把制式戰刀,披風和其他騎士也稍微不同,他們的披風鑲著的不是猩紅色的鑲邊,而是顯黃色。

隨著手握號角的騎士策馬而出,壓抑的氣氛越來越濃烈,神策軍騎士們座下的戰馬彷彿變得有些不同,和馬背上的騎士沉穩相比起來他們座下的戰馬顯得很興奮。

戰馬在低沉地咆哮,碗口般大小的馬蹄踐踏草地,一撮一撮的草皮翻來翻去,偶爾的一聲戰馬嘶鳴引來更多戰馬的回應,一時間戰場邊緣的戰馬咆哮聲變得頻繁起來。

從廝鬥場帶隊歸回的李嵐已經全身浴血,他幾乎是剛勒住戰馬韁繩停頓下來就朝馬坦問:「他們在幹什麼?剛剛為什麼不衝上去殺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

馬坦知道廝殺回來總是血氣無法一時間撫順下來,而血氣浮躁的人脾氣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平時李嵐絕對不敢那麼說話,現下說了也沒人當真。他講出了最正確的答案:「氣勢!在醞釀作戰前的氣勢!」

其實士兵的氣勢籠統一點就是『夫氣』。啥叫夫氣?簡單而言就是男人的膽氣,畢竟是個男人血管里都有一種衝動一種熱血,渴望建功立業、渴望拔刀子殺人的衝動,平時都是壓抑著或者沒有機會沒有爆發,戰場上的男人不需要刻意去壓制自己的衝動,相反地,他們需要讓那種衝動和熱血爆發出來,然而想要爆發卻不是說「爆發吧!」然後它就爆發了,那需要一個過程,軍人們把那個過程叫戰前動員。

……

博約爾現在很怪異,他覺得自己的手在抖動,他不知道這是害怕還是興奮。蠻夫也是有腦子的,這點誰也不會反對。他從前方那支黑色騎軍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是的,前方那支黑色騎軍沒有吶喊、沒有咆哮、甚至根本沒做點什麼,但是他就是感覺被一種氣勢壓著,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屬於軍人才能明白的直覺!

博約爾吞了吞口水「真的很不一樣!」,他覺得呼吸也和從前變得很不一樣,就像是在不自不覺之間呼吸需要用很大的力氣,而平時呼吸是一件與生俱來的能力!他轉頭看向狂西狂:「他們……就是漢王麾親自統領的神策軍?」

歷經幾天廝殺的匈奴騎兵也在看,這些騎兵的腦汁絕對不會比博約爾少,他們也感受到了一種撲面而來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只有在面對伊稚斜麾下最強軍隊黑狼騎時才會有的感覺。黑狼騎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就算同樣是匈奴人,他們同樣覺得黑狼騎是一支殺起人來絕對不會手軟,簡直就是一天不殺人都會不舒服的屠戮機器!

狂西狂現在反而鎮定下來了,他抽出了自己的彎刀,對博約爾只有一句話:「打不過就逃!神策軍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

博約爾一愣:「我們還有近萬人,神策軍只有……只有兩千人!」

「兩千人?另外那些豹軍不是人嗎?」狂西狂想起了什麼?他想起了在石堰的那一戰!不自覺嘆氣:「相信我吧!」

曾經林斌麾下只有三千騎兵,那三千騎兵還是一支裝備混雜的騎軍,而那會狂西狂手下有直屬的一萬騎兵和羌族的一萬五千騎兵。結果呢?雖說那時是和兩萬漢軍先戰上了一陣,但這並不是借口,事實上狂西狂覺得有沒有先和漢軍戰上一陣沒多大區別……一個衝鋒啊!林斌只是帶著三千騎兵一個衝鋒羌族一萬餘騎兵就灰飛煙滅了!簡單而言是狂西狂遇上林斌每次都是戰敗,而且一次比一次慘,應該是留下心裡陰影了?

「人數……」狂西狂也不想多勸了,反正他看見打不過絕對會馬上逃,至於博約爾:「萬夫長自己看著辦吧!」

本來博約爾就有點擔憂,他被狂西狂一而再再而三這麼詐唬也有點心虛了,不禁想:「真的有那麼厲害?」頭腦簡單的人總是不會那麼容易說服,他非常明白不戰而退回去之後伊稚斜不會給好果子吃,在被刺激之下倒是起了一種病態一般的反抗心理:「打!為什麼不打!我就不信那個神策軍真的那麼厲害!」

事實而論……漢部的幾支軍團中神策軍是最少出戰的,在外的名氣反而不如常年征戰的另外四支軍團大,有人既信又疑才算正常。

……

「怎麼還不上?」

「……」

馬坦也在奇怪的,話說戰前動員也差不多了,但是神策軍那兩千騎士還是立在陣前沒有半點動靜?他將視線轉到匈奴人那邊去,這一看之下總算看出了一點門道。

對面的匈奴軍隊顯然心虛了,近萬出場的匈奴騎兵在不自覺間落了威風,他們選擇龜縮起來,原先像點樣子的軍陣被這麼一龜縮徹底失去蹤影,他們又回到了原點,還是那種亂糟糟的騎兵陣型。

沒有硝煙的戰場,地面上一片狼藉……

失去了廝殺聲、戰馬嘶嘯聲的戰場變得有點安靜,惟有那些失去生命或者即將失去生命的人和馬偶爾發出凄厲的叫聲。

屍體在戰場從來都沒有什麼稀奇,沒有屍體那才叫奇怪,殘缺不全的屍體從來都不是特色。

那一柄柄破損的戰刀插在死者的胸膛,往外不斷湧出的血液是那麼的廉價!

失去了光澤的長槍或許已經斷成兩截,它們的槍頭也許是插在地上,它們更加可能是穿透人或馬的軀體曝露在空氣間,唯一有點相同的是……那噁心的蒼蠅會圍繞著飛,不斷地飛。

半死不活的戰馬斜著躺在地上,它銅鈴般大小的眼睛裡輝映的是死氣……

然而!沒有人會去關注那些,對於活著的人來說他們還活著,以其去注意那些不如好好想想,如果這次自己大難不死回去該怎麼把身上的每一個銅錢花掉,也許他們應該買點平時捨不得吃的食物,也許他們更加樂意把財物花在妓女身上好好發泄,也許……也許……誰還他媽的管什麼也許啊!殺死更多的敵人讓自己活下去也就是了!

這裡不會有人明白一點,不是說他們的腦袋瓜子不好用,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職」,站得不夠高當然看得不夠遠,沒有一定的高度哪怕腦袋瓜子再怎麼聰明也是無法看清楚一些事情的。

一場局部戰鬥的勝利不能說明什麼,戰略上取得主動和優勢乃至勝利才是最重要的。放眼整個大戰場、數塊戰場甚至整塊大陸,如何取勝?引誘對手大規模調動軍隊,找到其中的弱點進行突襲,圍攻某個重要目標迫使對手調動救援從而半路攔截救援部隊或者轉而偷襲空虛區域,選擇合適的路線突破對方橫跨幾塊戰場的防線……

帷幄千里?這誰相信啊?千里之外的人根本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麼事,如果覺得自己能夠遙控千里之外的戰局,那那個人真的不是人,他成神了……神經病!帷幄是有的,那是在事前做好部署,做好最好和最壞的打算!

林斌在調動匈奴人的軍隊,當然他想調動匈奴人的軍隊就必須先調動自己的軍隊,這是鐵律一般的前提。

誰在執行林斌指定的戰略?毫無疑問,絕對是幾名軍團的統領在執行林斌的命令!

甲賀是統領嗎?好吧,這絕對又是一句廢話,甲賀當然是統領。他既是執行又是在前方親自操控戰局的人,至於林斌的部署?一旦起了新變化,部署只是部署而已,世間沒什麼是不能改變的,所謂……一切皆有可能!

神策軍到前線不是拚命,他們是給那群匈奴人帶一個『口信』,讓博約爾或者狂西狂告訴伊稚斜神策軍想要說的話:你他媽的怎麼那麼慢?老子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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