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捲土重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這是哪齣戲?

每當一入夜戰場總是會恢複平靜,其原因是草原人有色盲症在夜間無法視物不能在夜間交戰,還有便是白天慘烈的廝殺已經讓人深感疲憊,正面的陣地戰想要偷襲對方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既然沒有效果誰還費力不討好的去進行那沒有功用的費勁事?

像往常那樣,一天黑狼軍的將士們就會燃起火把,然後把火把用力拋出去,零零散散的火把於百米左右的距離燃燒,它們與天上的點點星辰互相輝映,唯一不同的是天上的星辰點亮了十分好看,地上的火把卻是烤焦了陣亡者的屍體,有時候能引燃一大片距離的火焰,發出了噁心的人肉味道。如果問會不會因此造成平原大火,可以很負責任的說,戰場上的草皮早就被踐踏不見,沒有燃燒物的平野想燃起滔天大火……很難。

與之陣地前的光亮相對比,矮牆之上漆黑一片,借著微弱的光線偶爾還能看見一隊士兵巡視而過,一切似乎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矮牆的後面,篝火依舊被燃起,歷經一天作戰的士兵圍在篝火旁邊隨意交談,互相向交好的袍澤吹噓自己今天的戰績,攀比殺人的人數,一幅好不熱鬧的景象。防禦戰在箭陣的輔助之下,狼軍連續頂住了四天傷亡人數也沒有超過兩千,而匈奴人在這短短的四天里至少陣亡兩萬、輕重傷保守估計在一萬五至兩萬之數,極大的傷亡對比讓他們有理由值得驕傲,並以此為榮。

士卒的交談仍在繼續,慢慢地基層軍官也加入進去,如果不是身處戰場,更像是在擺一場浩大的盛宴,依此推論狼軍防禦起來並不感覺吃力,無論是精神狀態還是體力負荷都還沒有達到不堪承受的地步。

狼軍的基層軍官皆是從原隨戰僕從挑選,而中層的軍官大半數都是從原虎豹騎軍中調任,正是因為這樣的配置才讓新組建的狼軍經曆數場戰鬥後快速磨合形成戰鬥力,雖還不能野戰,但是打防禦戰也是綽綽有餘了。

五軍中的每一個軍團都配置有左右軍參謀、左右部參政、左右曲參事,統稱為隨軍參謀。這樣的配置在如今這個時代屬於超前,可能是新建沒多久,這個超前的配置還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某些隨軍參謀甚至有些沒明白自己的職責,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早晚會領會什麼叫做『參謀』,『參謀』的職責是什麼。

方浩算是比較早醒悟自己職責所在的軍參謀之一,他給了陳汐一個建議,扭轉了陳汐認為假敗需要吃一場敗仗的錯誤觀念。

此時此刻,在第一條防線的後方,方浩領著一部人正在加進趕製草人。草是草原上最不缺少的植物,一部五千人忙碌約一個時辰就趕製出近兩千個草人,正在載入車架送往前線。

等待車架駛入軍營,中層軍官被招集起來,陳汐的命令是讓中層軍官集結軍隊,做好後撤的準備,撤退期間必需約束部隊噤聲、嚴守次序。

中層軍官從傳令兵那裡聽到要撤退的消息感到錯愕,不理解大好情勢之下為什麼要退,他們雖然迷惑但也不敢多問,開始集結部下,將中軍傳達的命令複述給基層軍官知曉。

陳汐的觀念被固定住才會一直想著應該敗一場然後撤退,殊不知以往有很多實際戰例說明敗退有很多種方式,拚死抵抗露出敗象再退只是其一,還有更多的方法表示出無法堅守選擇後退。

方浩如此建議:經過四天的堅守,狼軍發射箭矢數量超過五十萬,匈奴人不清楚狼軍有多少箭矢,只會從本身的傷亡造成一個印象,那便是狼軍射出了很多箭矢。下午那一戰,右賢王本部連續派出八股進攻部隊,狼軍不計箭矢數量的阻擊之下箭矢的消耗更是龐大,既然右賢王稽善捨得派出自己的精銳進攻,那麼稽善一定是認為狼軍的箭矢快沒有了,何不順水推舟,順著稽善的猜想行事,連夜悄悄而退?

這是一個看似簡單的計謀,操作起來卻是十分複雜。

草人運抵之後,士卒們分批將草人抬上牆面,沒有月亮的夜晚從遠處瞧去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像極是狼軍的守夜衛士。為了讓匈奴藏在死屍堆的探子不起疑,方浩命人在相距約五十米的旗杆綁上細繩,然後將草人掛上,安排四名士兵來回拉動掛著草人的細繩冒充巡邏的隊伍。

方浩在下午接令後就一直在進行準備,為了造成倉促而退的模樣,命人不得擅動軍營的一切,將屯兵的軍帳物品翻亂,士兵需將戰利品隨地拋灑,兵器庫除了將橫刀、弓、弩全部裝車外,還將裝疊這些兵器的大帳改裝為屯兵帳,而放遠程攻擊的大帳則是遺留下了近一萬枝普通箭枝、兩百餘弩箭,這些捆成一捆的箭矢被擺得十分整齊,給人的印象是來不及搬移。另外,中軍主帳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主帳內所有東西搬光,不留下一點東西,這才完全符合常理。

當然,如果不想驚動匈奴人,撤退就不能一呼啦的全部走光。

此刻,陳汐為了保證能夠井然有序的撤退召喚來了五位副統領,告知他們撤退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讓五位副統領向下轉達,由部約束曲、曲約束屯、屯約束隊,一層一層的監督。

「留下一曲士兵在此高聲交談,掩護撤退?」

「否!除矮牆之上拉動細繩之士卒無需留下太多人眾。另,需留下數十匹老態戰馬,並砍傷戰馬,使得戰馬悲鳴聲不斷即可。」

身為士兵無不是愛人之人,聽到要砍傷己方的戰馬,留在帳中等待聽候調遣的校尉無不是深皺眉頭。

陳汐沒有猶豫,他同意了方浩的建議。

斗轉星移,吵鬧的營地安靜了下來,只有偶爾一聲戰馬的嘶叫響徹了夜空。這一切的一切和以往沒有兩樣。表面的安靜之下,穿梭的人影卻是絡繹不絕,一陣悄聲無息的忙碌過後,戰馬被配上了橫有木條的馬嚼子,馬蹄亦是被包裹草料編布的厚席。

陳汐一揮手,第一批撤退的五千將士沉默調轉馬頭,由一部之校尉率領撤離。

星夜之下,列隊準備撤離的將士滿臉茫然,他們剛剛還在高聲講述勝利,一時間得到撤退的命令無一不感到錯愕,心情落差極大形成了詭異的沉默。

陳汐不無無奈的看著那些迷惘的將士,他這個時候無法向將士們解釋什麼。在原地看了有一會,直到第三批撤退的部隊離開,陳汐轉身走向矮牆,他來到牆面目視匈奴人的營地,那裡篝火繁多,依稀可見匈奴的士兵圍在篝火旁邊,遠遠就能聽見匈奴士兵鬼吼鬼叫像極在發酒瘋?

「這樣退,稽善真的會追上了?」

表面的行事果決,其實陳汐心裡完全沒把握,他是出於無奈冒險行事,畢竟在這裡拖越久,匈奴人發現設下伏擊圈的機率就越大,若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整個大戰略破產,砍頭是小事,導致戰爭失敗,那時怎麼處罰都沒有用了。

戰場上的一聲輕微細想吸引了陳汐的注意,他眯著眼睛瞧去,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死屍堆里不斷匍匐前進,一直到接近火把照亮的周圍停止不動。

「匈奴人的探子?」

陳汐回頭示意親兵準備射箭,轉過頭去卻是看見匍匐在地上的人影成蹲站姿勢。

「先別射!看看他想做什麼?」

腳步聲突然從城道響起,一名士兵快跑著過來,他手握著什麼,接近了恭敬行禮,壓低聲音:「稟告統領,左翼的陳校尉派人飛馬送來這個……」

陳汐剛要接過來,耳邊傳來親兵的警告「小心!」,話聲剛落下,陳汐聽到了再熟悉不過的破空聲,隨即是箭頭插進泥垛的悶響。

匍匐在死屍堆的人射來的箭枝力道不大,他射完拔去箭頭、木尖包裹布團的箭枝馬上退回去,讓人感覺有些兒莫名其妙。

由於沒有光線,陳汐不得不退下矮牆,借著插在矮牆背後的火把攤開布團仔細看了起來。

「唔……,菰渾王?屠申王?還有自稱賀蘭山部落的幾個俾小王要與我們合作擊敗匈奴右賢王部?殺掉稽善???」陳汐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想發笑笑不出來,他想起下午左右兩翼發生的事情:「匈奴內部看來真的不平靜啊?」

陳汐只是看看也就算了,他決定將這個情報轉到自家大人那裡去,讓林斌判斷事情的真偽。現在陳汐已經下達撤退的軍令,就算是菰渾部、屠申部、等等賀蘭山的匈奴人在今夜和右賢王部打起來與他也沒有任何關係,何況這還有可能是匈奴人在使計!

「統領?」

方浩一幅邋遢模樣,戰袍黏有草屑,像是親自動手安排其它牆段的布置。

陳汐想了一下將白布團遞給方浩。

方浩是來稟告輜重已經撤退的消息,並想到了引匈奴人尾追的關鍵要過來補充,看到布團愣了一下,接過來看了,遲疑道:「此……或是真事?」

陳汐根本不管真假,問方浩來這裡有什麼事。

方浩不是一軍統領無法理解陳汐為什麼這麼平淡,如果賀蘭山的匈奴部落真想合作,這對五軍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壓下心中的好奇,將自己對如何引誘匈奴軍隊尾追的想法說出來。

「嗯?留下一部押送不緊要的輜重,以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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