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身許汗青事

非常確定的說,以前確實沒有人對馬賊進行過大規模主動的招撫,而且這個招撫來的又是那麼的突然和聲勢浩大。

自決定對馬賊進行招撫起,短短的一周之內,被派出去的斥候相續聯繫到了方圓百里的七股馬賊,這七股馬賊先後被判定為是以前作戰失散才相續聚攏起來的不得歸散卒,他們人數不多只有兩千餘。即已判定為曾是漢軍,在一番討論後就決定進行試探性的接觸,事情也進展得十分順利,幾乎是免罰繳一到,他們就進行了主動的投誠。

邊境的馬賊必然不會全是失散了又害怕受懲不敢歸隊的漢軍,其中更多的是純粹為了劫搶而聚集起來的人眾,更多的則是異族的武裝,這一類型自然也是最不可能接受招撫的。

受於當時條件的限制,林斌無法派出軍隊進行剿殺,軍隊指揮權力被分散是導致內部不穩定的主要原因之一。林斌沒有指揮北軍的權力,以後極為可能因為這一原因而導致內部生亂,為了長期的戰爭做準備,經過一番合計決定放任不願接受招撫的馬賊離去。

以上也就埋下了第一顆陰謀的種子,只等待芽兒隨時冒出來。

在得知多方馬賊正在集結的時候,林斌第一個反應就是看向公孫宏,很滿意共同設計的計畫達到目的。林斌為了得到掌握全部兵權的權力,早在一個半月前就招集了心腹進行謀劃,現在已經到了揭曉答案的時刻。

接到斥候的回報,以鮮卑、烏桓為首的敵軍廣邀四方族類,對外號稱十五萬,不日即將南下,兵事一觸即發。在這種情況下,林斌第一時間被劉婧召喚去詢問相關準備。

林斌邁進城樓前殿,向兩邊看去,左武右文,公主劉婧、翁主劉奕翠跪坐於殿首的墊台之上。

林斌緩緩而行,腳步邁得鏗鏘穩重,身上甲片隨著腳步的邁動『嘩啦』作響,握住腰間刀柄的手異常有力。他在墊台之前停頓,雙手抱拳,卻沒有出聲問候。

號稱十五萬?請注意『號稱』這兩個字,也就是說敵軍數量未明,面對數量未明的敵軍,西河邊塞又只有石堰這支不足一萬的新軍,劉婧雖然名義上是石堰的最高指揮官,但真正掌控大部份軍隊的卻是林斌,得到敵人即將來襲的時刻,劉婧召喚林斌自在情理之中。

林斌看向左右,站立的全是北軍軍官和石堰的文官,他不知道自己麾下是被召喚了沒來,還是劉婧等人根本就沒有召喚。無論是被召喚沒來,還是根本沒有召喚,這都說明了一件事實,那便是內部真的有不穩定的趨勢。這讓林斌越加認為軍權必須統一。

北軍是一支驕傲的軍隊;虎豹騎軍也因為屢戰屢勝而有了一股子傲氣。兩支軍隊都有各自驕傲的理由,但是兩支不同系統的驕傲軍隊同駐一地必然或多或少會爆發一些矛盾,平時是林斌和劉婧都坐鎮在石堰,矛盾雖有但是得到了壓制。

防範於未然。很難想像一旦林斌率軍出戰,石堰城內的勢力失去了平衡,兩支同樣驕傲的軍隊會不會因為某些原因而發生火拚?這是林斌所擔心,而劉婧也絕不願意看見的事情。兩人有過多次的交談,但是都沒有談出結果,這也讓林斌出了一個損招,期望劉婧在外來壓力的迫使下能夠做出讓步。

林斌的想法是:劉婧既不能帶兵打仗也對軍事一知半解,根本沒有掌控軍隊的必要。還有一條,如果天子是打算從虎豹騎軍與游牧民族的作戰中得到經驗,而對漢國軍隊進行改革,北軍也最好是出戰而不是待在石堰當城衛。當然,以上都是林斌一廂情願的想法,根本沒考慮到政治意義上的含義。

劉婧不知道對劉奕翠說了什麼,劉奕翠作勢一拜款款站立而起,隨後踩著小碎步向殿後走去。等待劉奕翠的倩影拐入了彎角,劉婧這才緩緩抬起雙手,作勢下壓,示意交頭接耳的人安靜。

「諸位,既是斌君已來,何不相問之?」

嫪雕翀率先出列,「有言而問,若有不妥之處還請將軍莫要見怪。」他作鞠,「斥候回報:定囊、上郡、朔方、雲中,如此多方向湧來敵軍,號稱十五萬,不知將軍以為實否?」

林斌直視嫪雕翀,「不全真,但也不全假。」

嫪雕翀迷惑問:「將軍此言何意?」

「定囊、上郡、朔方、雲中,這些地方確實有敵軍在集結,但並不全是馬賊,更多的是異族開春後的例行集結。每年開春後異族都主動會來漢境進行所謂的打草谷,這次只不過是和馬賊糾集在了一起,動靜比往年大了一些,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也不完全是為了針對我們。」

殿內諸人皆是來自長安,對邊塞可謂是了解甚少,聽到與之理解不同的信息,全部豎起了耳朵,作專註傾聽狀。

「敵軍號稱十五萬,但也只是號稱而已,真實數量有待考究。根據我個人的猜測,西河附近的軍民已經後撤,敵軍主要的打擊對象絕不會是這裡,他們的目標應該是雁門、代郡。」

「將軍是說,敵軍不會來攻?」

「不是不來,而是來的相對會比較少,不會超過三萬。」

「嘶……」

殿內吸氣聲彼此起伏,就這些人的了解,以往一兩萬敵軍就能把邊塞的一個郡擾得四處烽煙,現在竟然有人說三萬很少,感到鬱悶之餘又覺得林斌有些託大了。

「將軍善戰吾等知曉,只是……,以五千對三萬,是否託大?」

林斌不悅地橫一眼那個跳出來的議曹,「不是五千,是包括北軍在內的所有軍隊!」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林斌想說什麼了,他明白告訴所有人:我要全部軍權!這樣我才能擊敗來犯的敵軍!

劉婧本來是面無表情,她是一位讓人猜不透的女性,不會因為咋呼之下的言論就選擇相信。她原以為林斌會盡量誇大敵軍的數量,以期從漢國獲得更多的支持,要是林斌真的誇大數量而牟利,那麼她就將選擇壓制,不讓這股力量不受控制的壯大。現在,她聽到林斌穩重地講出了與自己猜測出入不大的情報,心裡舒了口氣,認為林斌雖然已經有所變化但還是她理解中的那個男人。

「斌君以為敵軍總數會有幾人之眾?」

「根據以往來推測,應該有八萬上下,出入不會太大。」

「何人乃是主力?」

「匈奴的注意力轉到了西方,這次匈奴人不會出兵太多。我想,大概是鮮卑人和烏丸人(烏桓)出兵最多。我們之前多次擊敗羌人,羌人的人口銳減,他們自保都吃力這次應該不會出兵。羯人和氐人大概也會渾水摸魚,其他就是糾集起來的馬賊了。」

「即已明了,斌君可有戰策?」

林斌這次沒馬上回答,他像極是在點名一般從北軍軍官身前一一走過,再一次用行動來告訴劉婧自己想說什麼。眾所周知,林斌麾下如果不算上那些剛招撫的馬賊只有五千兵力,按照這時人們的直觀印象,一般都是以雙方兵力的數量對比來判定可不可戰,如果劉婧看不出來林斌想要表達什麼,那她也就不是劉婧。

良久……

「看公主殿下需要什麼樣的戰策。是要自保一方,或是……連帶其它方向的敵軍全部擊潰?戰策不同,所需要的兵力和時間也都會不同。」

文官們聽得愣了,能在官場上混的沒一個是善茬,他們怎麼能聽不出林斌話中的意思?

嫪雕翀猶豫了一下,再次代表文官集團發問。

「將軍有何良策在擊敗來襲之軍,而後支援它方?再則,將軍為何支援雁門、代郡?有所圖否?」

林斌豪氣萬丈:「以前只有一千人我就敢率軍在滿是異族的草原橫衝直撞,現在麾下有近一萬騎兵,有什麼好怕!至於為什麼支援其它郡縣,難道我們這支軍隊不是漢軍?不應該在同胞即將受難時率軍相助?」

幾乎所有人都被問得噎住了一般在那邊「呃……呃……」個沒完。在座誰敢說這支軍隊不是漢軍?

劉婧低頭捏玩衣角,掩飾臉上的喜色,她就是喜歡看那個榆木腦袋一副豪情壯志的模樣,覺得那很有男子漢的氣概。她在心裡愉悅的想:「生若為男,胸卧百萬甲,聽聞有戰事,不怯反而喜,方是大丈夫!」

一陣心下權衡得失,劉婧不知怎地,她真的相信區區三萬敵軍在他眼裡不過三萬土雞瓦狗之輩。但是,她愉悅的同時又有點埋怨那榆木腦袋要軍權也要得太霸道了。

劉婧不解林斌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對軍權那麼重視,若不是知道林斌不善政治,她會不自覺地往奪權的方向去想,但偏偏她印象中的林斌就是一個政治白痴,下意識以為是為了作戰考量。以前她有拒絕的理由,那是因為受制於漢律,這才無法將北軍的軍權交出去,現在該來的人已經來了,也已經做了將近一個月的準備,也是時候把北軍交出去了。

「斌君且來。」劉婧緩緩站立起來,「殿後相談。」

文武皆楞,一雙雙眼睛在劉婧和林斌之間來回掃視,心中各有想法。

嫪雕翀更是把那雙近視的眼睛眯成了線,暗地考慮是不是把這裡關於南宮的情況發回長安,畢竟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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