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修我矛戈 第九十八章 七部聯軍

先不談列陣待敵的漢軍處境如何,李息又能做到哪一步……

林斌率軍離開,他在馬背上不斷發出指令,一名又一名傳令兵忙碌著在行軍的隊伍之中穿梭。他的意思很簡單,那便是先會合漢軍留在後面保護糧秣的後軍,讓燕子從漢軍那裡接回被李息扣押的陵子,從漢軍那裡補充足夠多的弩機、弓矢,再率軍迂迴,等待最恰當的時機對游牧民族聯軍發動攻擊。

劉婧已經拿到裝有書信的盒子,看完後止不住的嘆息,竟是有點黯然傷神,哀哀嘆了句「老祖宗攬權太重。」竟是無聲地哽咽,派侍女將盒子交給林斌,說夾層裡面有林斌需要的東西。

林斌原本不知道那塊寫滿大篆字體的玉片上面所寫的是什麼東西,後來拿給蕭夫子一看,蕭夫子竟是顫抖著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後來支支吾吾又恭恭敬敬地還給林斌,說句「此乃保命之物」。

林斌還想問更多,無奈斥候來報,發現前方護衛漢軍糧秣的後軍營地,請示該怎麼辦。

「讓那個叫清水的北軍帶著他的騎兵先過去接觸!」

斥候應「諾!」拍馬而走。

情水是李息派來隨行的人,事急從權,面對三萬游牧民族的騎兵,如果沒有奇兵參戰的話,別說想勝,沒有被宰光已經是萬幸。

所謂奇兵當然就是林斌這支完全由騎兵組成的騎軍,據李息觀察,林斌這支騎軍經歷四個月草原上的血腥歷練,雖不說是一支精銳騎軍,但是那些見慣騎戰的騎士似乎根本不畏懼與游牧民族作戰。李息所思不得其解,還是在蘇信的一句牢騷中得到答案,原因是在林斌的率領下,他們經常與游牧民族作戰,雖不敢說每戰必然得勝,但是還真沒有戰敗過,最差的也是來個棄戰而走,這樣的軍隊當然不會去害怕游牧民族騎兵,因為對於他們來說,老窩劫搶時都來個片甲不留,怎麼可能會去怕。

當然,若是沒有公主的信物和書信,他李息打死也不會以堂堂北軍校尉的身份去接受什麼勞子的建議。

情水是李息的親信,他當然是被安排來監視林斌的最佳人選,也需要這麼一個人來充當與後軍接觸的責任,他幾乎沒有任何波折就讓漢軍營寨大門敞開,任由婦女和馬匹滾滾而入。

林斌一番裁決,決定將能戰之士全部帶上,一些被他暫時遺忘的人也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些原不願意與漢軍作戰的軍官一聽要與漢軍合力游牧民族騎兵,血氣一熱,紛紛表示抗擊仇寇是每個華夏人的責任,請求林斌不要責怪他們,讓他們隨軍作戰。

林斌明白他們在想一些什麼,也沒有責怪他們面對漢軍時的怯戰,吼一嗓子:「還不去尋找戰馬,整頓裝備!」

一番忙碌,除了帶傷的士卒和婦女,能戰之士足有三千,公孫宏開玩笑說,看到游牧民族來襲,那些對游牧民族有切膚之恨的懦夫全成了虎狼。

從後世來的林斌明白大多數人的感覺,一個民族若是沒有了向心力,那絕對會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民族,也就是在這個時代,在當今天子劉徹的帶領下,這個原本自稱華夏人的民族因為一場又一場偉大的勝利,被游牧民族痛恨的同時又畏懼的稱呼為偉大的、善戰的漢民族。這個時代的軍人,他們的奮戰不但開闊了前所未有遼闊的疆土,還讓這個民族有了挺立千秋的自信!

當然,現在說這些還早,但是林斌知道就是因為有這麼些聽到游牧民族,就出現一副想要死戰到底的人的存在,當今天子劉徹才有信心掃平匈奴,打下中國歷史上除了唐朝之外,擁有最廣闊領土的帝國!

林斌很渴望能親自去領陵子,但是他知道目前來說這是一種奢望,心裡記掛陵子的同時,目光移到了那些默不作聲在學習騎弩操作的將士,心下讚歎之餘迷惘說,李息為什麼不為自己的騎兵部隊裝備騎弩,而是將這些寶貝放在了後方?

騎弩比步弩小一號,步弩最多可以裝備三枝弩機專用的箭矢,而騎弩只能裝備一枝,兩種弩機採取同樣的製造工藝,都是需要用腳蹬開弓弦再放置弩箭。

林斌看到騎弩時也終於明白這玩意為什麼在強漢之後被淘汰,原因來自騎弩每次只能發一箭,發完之後成了累贅,造價昂貴的騎弩一般發射之後都會被系在馬側,戰馬在作戰中奔動會震動,極容易丟失,這麼一個昂貴的玩意與它的價值完全不相符合,除了擁有實力雄厚的國力,不然根本裝備不起。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便是馬鐙和馬鞍出現後,騎兵已經完全可以空出雙手,所以當權者必然會放棄掉造價昂貴的騎弩改為騎弓。

斥候來報,留守漢軍已經在與游牧民族騎兵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林斌奇怪游牧民族的騎兵為什麼不利用高機動能力迂迴將漢軍包抄,詳細尋問,從並不詳細的情報推測,原來李息讓士卒把自己留在原地的牲畜驅趕在陣前,牲畜群無人看管之下四散而走,除了漢軍本陣,四周皆是牲畜群擋住了游牧民族的去路。

游牧民族對牲畜的感情不是農耕民族所能想像出來的,牲畜對於游牧民族來說就是財富和糧食,環境惡劣的草原讓他們養成對牲畜的愛惜,若非萬不得已,游牧民族從來不殺傷牲畜或是縱馬踐踏。李息使出了這麼一個緩兵之計也可謂用心良苦,用意是拖住游牧民族的騎兵,讓林斌能有足夠的時間率軍迂迴。

林斌覺得這個時候的將領似乎有些呆板,不懂變通。拿李息為例,他現在還是一直待在長安北軍的將領,基本上除了訓練之外,沒有經歷過真實的作戰,歷史上的李息還是被調到右北平郡後,經歷了四年與游牧民族的作戰,這才被歷練成為熟悉野戰戰法的漢軍將領。相對於常年在邊軍服役的軍侯公孫熬來說,李息還是一塊精美但是沒有經過打磨的璞玉。

公孫宏來報,麾下騎軍尚在準備之中,他又說:「兄嫂來訊,說是尋得了陵子,大人可要過去一敘?」

林斌默然搖頭,現在不是講兒女情長的時機,自己那麼做只會影響軍心士氣,讓公孫宏催促將士們再快一些。

公孫宏領命卻沒走,他含笑,「公主與兄嫂相處一處,且對陵子身份頗為好奇,頻繁尋問是否乃大人血脈。」

林斌皺眉,不悅道:「叫你去催促麾下士卒,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大人,卑下竊以為,公主必有隱秘之事,若不然應當爽快回到都城才是,而非在此處逗留。再言,大人果真沒有發現公主對大人有些不同?」公孫宏眉頭一眺,「卑下以為,大人應該從公主那裡下手,方才能免去罪責。」

林斌冷冷地盯視公孫宏,「我……叫……你……下……去……」,咆哮,「你他媽的沒聽懂啊!」

救兵如救火,林斌哪有那個閑工夫聽公孫宏說這些虛無縹緲的私事,劉婧態度有些怪異是沒錯,但劉婧是誰?是大漢國尊貴的公主!他林斌又是誰?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而已!

公孫宏笑容一僵,逃也似得勒馬掉頭,「駕!」絕塵而去。

※※※

李息的呼吸節奏有些急促,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的騎兵,那黑壓壓的騎兵就是那麼靜靜地立在那裡,就能讓人從心裡產生一種怪異的壓迫感。

眾所周知,有漢以來,先是有高祖皇帝率三十餘萬御駕親征,在中原戰無不勝的軍隊不了解游牧民族的可怕,以步軍為主力展開了與騎軍為主力的戰爭,其結果就是三十餘萬軍隊死傷慘重。若不是呂雉身為女流卻是巾幗,陳平膽大使計出使,皇帝都差點當了俘虜;後,因為國內政治壓力想往外移,這才又有周勃率軍攻取河套以失敗而回被消官貶為庶民。

漢國與游牧民族的野戰,漢國極少得勝,每次都是以游牧民族的勝利而告終。失敗能使人膽怯,就是這麼個根深蒂固的印象,讓漢軍每次與游牧民族作戰都顯得很沒有底氣,明明有十分戰力也只能發揮出六七分。

李息喃喃自語:「無怪林斌麾下全軍悍勇如斯!」

李息開始想,如果漢軍能夠經常與一些游牧民族小部落發生交戰,是不是也能起到鍛煉軍隊的作用?當然,他也只是想想罷了,以現有的漢國時局來說,只要那些崇尚黃老無為、與民養息的勢力沒有衰敗,漢國永遠不可能主動對游牧民族動兵。

游牧部落聯軍也在觀察前方的軍隊,這支聯軍的臨時頭領叫狂西狂,很有匈奴人特色的一個名字。他們之所以會聯合,報仇其實是次要,除了聯軍里的一萬餘羌人騎兵,其他人壓根就沒喊過報仇這兩個字。

草原上搶來殺去的事情不足為奇,再也沒有比這更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按照現在的說法,可以解釋叫『民族意識形態』,也就是說,驕傲的草原人不能容忍一支農耕民族的部隊在草原肆虐,游牧民族搶游牧民族那個叫『備糧過冬』,農耕民族搶就不行,那個叫『羊竟然敢對狼動手』,違背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神的意志。

狂西狂馬鞭指向前方的漢國軍隊,「這股子軍隊哪裡冒出來的?」

其他六部首領無人能答,羌族人給的情報是,對方是一支大約一千的漢國人,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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