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修我矛戈 第九十二章 千騎突擊

在塞外才被拯救出來徵召為卒的人想法很簡單,長久的奴役早就讓他們失去了自主性,他們只管記住是誰將他們救出來,又是誰給衣穿,給飯吃就行,不像那些在境內被林斌強硬徵召的人,相對來說,這些人也是林斌感到放心而又無可奈何的,因為這些人戰力實在是……很值得懷疑!

林斌正仔細觀察漢軍動向,耳邊突然傳來大嘩,他瞪大眼睛四下探顧,回過頭瞧去,鳳鑾在一隊騎兵的護衛下緩緩而行,劉婧站在墩處十分顯眼,她高傲地昂著頭,雙手由兩名侍女托起。

「她還是來了!」

林斌心生感激,他原本以為劉婧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沒想到不但答應了而且比自己預料的要好!

劉婧遠遠地瞥一眼林斌,鼓起腮幫子冷哼一聲,聽著遠近士卒在談論自己的身份,現場一片『嗡嗡嗡』聲。她心裡感到複雜無比,但是已經做了,再思考太多也是於事無補,索性高高昂起頭來個眼不見為凈,心下哀怨:「好丟人……,那個臭混蛋!」

公孫宏又突然從鳳鑾後馳騁而出,他手裡拿著一桿長達三米的旗杆,旗杆上方裹著一捆紅布,賓士到鳳鑾之前。公孫宏大吼一聲,霍地旗杆指天,捆起來的紅布團施展開來,一面旗幟迎風招展,旗面卻也是用隸書寫著一個『漢』字!

所有士卒幾乎全愣了一下,他們先是看見劉婧盛裝出現感到迷惘,已經在猜測那位渾身貴戚的女子是何人,感到訝異非常同時又心神不定。再看見公孫宏高舉迎風飄揚的大漢戰旗,無一不被震撼住,突兀地感到不知所措。

林斌知道時機到了,單騎而出「吼~~~」,還是那讓人熟悉的熱血咆哮,林斌一勒韁繩,戰馬口鼻吃痛前蹄揚起,發出嘶嘯。

一聲馬嘶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林斌座下戰馬緩緩踏蹄,它就這麼在陣前高傲地揚起馬首,它的主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列陣的士卒,「將士們!」

一聲呼喚,士卒哄然應:「諾!」

林斌指向還在不斷前進,大概半個小時就會到達極限位置的漢軍,「知道他們是誰嗎?」

稀稀落落的回應聲響起,應答也是亂七八糟。

林斌不加理會,「他們是漢軍!」不等士卒做出反應,指向鳳鑾,「知道這位尊貴的女子是誰嗎?」

士卒茫然以對,「……?」

林斌看向執旗的公孫宏,「你來告訴他們,我們一路保護的是誰!」

公孫宏心道「來了!」,揮動手中戰旗,雙腿一蹬馬腹,來到鳳鑾前,也想學林斌來個戰馬咆哮,無奈怕墮下戰馬丟臉,最後乾脆跳下戰馬,一落地只感覺屁股火辣辣的疼。他高高舉著戰旗,「大漢……」,見所有人看向他,趕緊控制一抽一抽的臉皮,讓表情變得嚴肅:「大漢南宮公主婧!」

士卒先是愕然,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自家大人,表情不可謂不豐富,他們感到難以置信,是大漢公主啊,那種待在皇宮內,享受錦衣玉食,無論做什麼都有人服侍的大漢公主!世界上血統最為高貴的女人!

林斌在數千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下馬,徒步而走,路過時士卒自動左右退開。他來到鳳鑾前,看一眼還是高昂著頭的劉婧,解下腰間的橫刀,緩緩地下拜,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單膝跪地,用前所未有的恭敬語氣大聲道:「參見公主殿下!」,喊完,他低下頭,臉抽了一下,似乎自我感覺尷尬。

大漢禮,面見皇族不得佩戴兇器,這還是劉婧自己教林斌的。這時,劉婧終於低頭,看見林斌單膝跪地,橫刀被放在身旁的草地上,雙手成抱拳狀,頭卻低了下去。她心中忍不住嘆了口氣,想:「若非為了用計,這個桀驁不馴的男人會向我跪拜嗎?」

士卒聽說自家大人面對一曲之軍侯也沒行跪拜之禮,他們現在終於相信車鑾之上的那名貴戚女子是大漢公主,只有這樣的人物自己大人才會心甘情願地行跪拜之禮,回過神來的人們,他們也不懂什麼禮儀,非常雜亂的下拜,呼出的口號也是亂七八糟。

林斌微微抬起頭,見劉婧眉頭皺得嚴實,知道她肯定受不了這種雜亂無章的參拜,也覺得跪夠了,很快速的站起來,回頭看向遠方,已經可以看見漢軍具體的輪廓,霎時覺得沒有時間了。他再次抱拳:「請公主下令!」

「下令?」事情來的太過突兀,劉婧很明顯的一呆,隨即感到無比迷惘:「下令?呃,嗯……,下令?」

林斌不理,徑直吼「得令!」,轉身,對士卒大聲道:「保護公主殿下!告訴我:戰不戰!?」

劉婧霎時明白氣的一跺腳,「混蛋!混蛋!大混蛋!」她什麼時候被當成棋子用過?煞是惱火,竟是一甩長袖,不顧禮儀地攀上鳳鑾,一推車轅門走進去,又是一聲『砰』甩上門,可以想像她是多麼的生氣。

士卒現在很興奮,得知自己一路保護的是公主,一種前所未有的榮譽感充斥著他們的腦神經中樞,又聽聞自家大人問戰,被刺激得一把抓過兵器,既是保護公主,那便不是與大漢為敵,邏輯雖然複雜,但卻實實在在,皆是呼喝:「戰!」

公孫宏詭異的笑笑,讓人幫托拿住戰旗,爬上戰馬後又接過戰旗,喊「戰」的聲音比任何人都大,但那是一種顫抖的呼喝,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激動,其實是因為屁股窩在馬背上讓他很疼……

林斌趁熱打火,下令軍官督戰,讓士卒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這才領著人再次回到中軍的指揮位置,而在這時,漢軍已經接近十里之內,很明顯下降了速度。

※※※

最為關鍵的時刻終於來臨——

在瀰漫的塵煙之中,漢軍輕戰車首先來到,他們在御手幾乎同時的一聲『吁——』之中,繩套被勒緊的聲音也似乎清晰可見,有幾輛輕戰車的戰馬相撞發出受痛的悲嘶。車騎之上,除了御手之外,左右兩邊各站立一人,他們沒有穿戴甲胄只著戰袍,一人拿大盾,一人持長達三米半的長矛,很怪異的是,車前護盾的內側卻是擺著一把已經裝箭的弩機,幾乎每輛車騎的大盾手都時不時用眼睛看一下那把弩機,像極隨時都會拋開大盾,拿起弩機射擊。

李息沒有馬上揮軍掩殺,他很想仔細的看清楚對方的陣型,而現在他看到了,也感到由衷的驚訝,據他所知,大漢國除了秦將後裔,比如秦將李信的孫子李廣,只有少數人懂得擺先秦戰陣。李息又再一次習慣性的摸摸下巴的髯須,評價:「如此戰陣,蘇司馬有何看法?」

蘇信只有八字鬍,下巴屬於『禿鷲』級的,幾乎沒毛。他眯著眼睛瞧了一會,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李息似乎對蘇信不語沒感到意外,他深深地知道當今天子年紀雖幼,但是卻極有智謀,派自己領軍,又派素來與自己不和的蘇信作為副手,必然有皇室平衡之術的用意在內。他明白天子不可能把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歸屬一個人統帥,所以玩玩制衡也沒什麼好奇怪。

「此陣為何名本校尉不知,但卻深知此陣進可攻,退可守,乃中庸之陣。可瞧見前方散落車架?想來必是知曉我軍之中轄有輕車,用意阻礙我軍輕車沖陣。再看車架之後的步卒之陣,乃是我漢軍典型防禦陣法,以四屯為一曲,步卒之中多有弓矢,配戈器,仕盾甲,成阻擊步陣。」

李息的表情越來越興奮,竟是漲的滿臉通紅。

「且再看左右,多設無甲游騎,持割刀,跨駿馬,一曲之首馳騁於游騎陣列之前,尚不知是何作揖?」

蘇信眯著眼睛,繼續點頭,嘴角緩緩翹起,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李息像是看見了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的聲音突然一頓,原本有節奏撫慰髯須的手掌也是一僵:「這……這是為何?」

「嘿嘿!」蘇信很沒風度的抹一把八字鬍,「瞧見了?中軍精騎那桿大漢戰旗。」他的語氣滿是嘲諷。

李息沒理蘇信,手指前方戰陣突然出現的戰馬群,又是羨慕又是疑惑,「此些戰馬皆無騎士,驅趕戰陣左右兩翼是何道理?」,他很自然的吞了吞口水,往常聽長輩講,漢國缺馬,丞相都要以牛代馬,現在好了一些,但是除了富貴人家,還是用牛拉車的朝臣大有人在。

李息是武將,也非常渴望做一名單純的武將,但他也知道門閥子弟不能由自己選擇方向,只能聽任族裡的人安排。武將愛什麼?無非是好的兵器甲胄,以上在如今的漢國雖然不好求,但是身為北軍校尉,李息一身行頭對諸侯國的大將都來的華貴實用,他唯獨見不得馬,特別是神駿的戰馬,一見到好馬就恨不能直接搶!由於漢國常年被匈奴打壓,雖然匈奴馬比不得烏桓馬,但是漢國將領卻喜歡匈奴人的戰馬,這很奇怪,但卻很有根據,漢國接觸最多的是匈奴!

蘇信見李息不是注意對方中軍的大漢戰旗似乎有點鬱悶,他也看過去,迷惘道:「敵軍為何有如此多的戰馬不用,擺出步陣?」

這次輪到李息不理蘇信,而是招呼一直馭馬跟隨在輕戰車旁邊的小校:「汝速去速回!」

小校叫情水,名字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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