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小人物

酒終人散,定錘和繆在仍然繁華的街上邊走邊吐。這一塊其實定錘經常來玩,相當熟悉,只不過今天他的心情顯得特別好,不但是讓自己的班主任轉了大人,更把自己一直壓在心裡的事說了出來。

這種如卸重負的感覺讓他連走路都覺得輕飄飄的,不自覺的多喝了兩杯,所以跟那老酒鬼都吐成了狗。

不過幸好老酒鬼有經驗,他點的酒都是只會當時難受而不宿醉的高度米酒,不然定錘明天還真沒法兒解釋。

在外頭走了不知道多久,定錘略微清醒了一些,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似乎跟旁邊那老酒鬼似乎一直跟鬼擋牆似的在這一帶打轉,而老酒鬼現在基本上已經不省人事了,在酒後乾渴的情況下,定錘最後只得買了瓶水然後一屁股坐在路邊的台階上咕嘟咕嘟的喝起水來。

其實這條街,現在看來和定錘之前的世界並沒有什麼不同,同樣有乞討的窮人,同樣有開豪車的牛人。有錢人同樣紙醉金迷、底層人同樣庸庸碌碌。霓虹燈還是那麼閃亮,喇叭聲還是那麼喧嘩。恍惚間就好像沒有離開當初的城市,沒有離開熟悉的生活,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

但是當他抬起手看著自己泛著銀光的右手時,他其實清晰的了解,自已已經不再是那個世界的一員,或者說他已經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個細胞。

細胞是會死掉的,自然死亡或者被更強大的細胞吞掉。誰會去想被另外一個細胞吞掉?定錘一度認為自己就是一坨不上牆的爛泥,如果讓他安安靜靜的在牛屎堆里躺一輩子也就罷了,可偏偏總有人想去把這坨爛泥踩得更稀爛,這讓定錘也很無奈。

「嘿,有什麼辦法快速的牛逼起來。」定錘踢了踢旁邊醉得如死狗一般的繆:「越快越好,我覺得我的時間不多了。」

「沒……沒有……有……捷徑。」

「媽的,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嗯?」繆沉沉的抬起頭,像死魚一般張開嘴:「是……是有啊……還是沒有啊……」

「操。」定錘罵了一聲,發現問這種傻缺跟沒問的區別並不大,等他清醒了即使有也是沒有,可他喝醉的時候,到底有沒有他自己估計都不清楚。

而正在這時,旁邊一陣喧嘩,定錘雖然有些醉意,但好歹喝得比繆少的多,意識還算是良好,所以他一見有熱鬧索性就扔下了歪在路邊的繆湊了上去。

這湊上去一看才發現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人來收保護費而有人不肯給導致的廝打。

大概三四個人圍著一個人在拳打腳踢,而那個人從始至終悶聲不吭,旁邊的地攤上擺著一堆奇怪的東西,什麼香水、胸針、手錶、皮鞋、領結、皮鞋和皮帶,各式各樣琳琅滿目,有些手錶一看就是高級貨,不過在地攤上放著顯得特別不合時宜。

「裝,怎麼不裝了?」旁邊一個老大似的人物叉著腰踩在一個看上去挺精緻的枕頭上:「想賣東西不想給管理費,你以為我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定錘一看那廝,突然感覺特別厭惡,許是因為說話的語氣語調和自己太相似了,就好像胖子都不太喜歡胖子似的,兩個陌生的混蛋站一塊兒,不打起來說明倆人都他媽喝醉了。

所以定錘腦子一熱,扒開人群走了進去,二話不說照著那傢伙的臉上就是一拳。

雖然定錘已經收了力,可到底自己的手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凡胎肉體了,這一拳下去那傢伙頓時被揍了個滿面桃花開,不但一口牙被打飛了一大半,連嘴唇都給豁開了,加上眼球被打得充血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兔兒爺。

他的同伴見狀立即扔下了他們正在揍的那個人直奔定錘而來。說實話,在學院里能秒定錘的一把一把,可放在普通人里,定錘那可算是絕頂的高手了,他二話不說誰離他進誰就吃一拳,拳頭嗖嗖的,打群架的藝術在定錘身上幾乎被玩了個登峰造極,沒多一會兒那六七個人就哭爹喊娘、連滾帶爬的跑了。

而看到他們跑路,定錘當即就擺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姿勢,可人生不如意啊,十之八九。本以為可以收穫眾多掌聲的定錘卻撲了一個空,那幫壞人跑掉之後,周圍圍觀的人立刻就像躲瘟疫似的躲開了這個圈子,有的甚至站到了馬路對面邊笑邊聊天的等著定錘被人報復。

「怪不得你們窮,這屌絲到他媽哪都是屌絲。」定錘嘴裡自嘲的說了一句,但是突然又笑了,因為當他說這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其實也是那幫人其中的一員,如果自己沒有這麼點超能力,恐怕還不如那幫圍觀的,因為……他絕對會站在地痞那邊恃強凌弱。

想通這一點,定錘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自言自語的說:「真他媽諷刺。」

說完,他彎下身子朝地上那抱著頭被打麻木的傢伙伸出手:「嘿,哥們,起來。像個爺們一點。」

地上那人緩緩的舒展了身子,從胳膊肘下頭露出一雙陰霾的眼睛,而一看到這眼睛,定錘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這傢伙不是別人,這不就是那個半年前還不可一世,現在每天跟著定錘在一個班上上課的莫輝么?

遙記當初的莫輝可不是現在這樣,那一身白的運動服、順溜的頭髮、金燦燦的狗毛加上渾身上下的奢侈品,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見著白菲的時候一臉都是「我這條件配你還不是綽綽有餘」的表情,見著別人總是一副「你這種傻逼也配跟我說話」的德行。

可現在……當初那個公子哥兒,可以說是淪落街頭,穿著連定錘都看不上眼的衣服,身邊擺著可能是當初用來炫耀的家當,被人揍得遍體鱗傷,眼裡充滿了悲情和恐懼以及微不足道的憤恨。

他身邊的那些狗腿子們,一個都沒有出現。那些每天巴巴著想送逼上門的姑娘們,一個都沒有出現。那些每天跟他兄長弟短的哥們,一個都沒有出現。

而這個時候拉了他一把的,是那個被他拆了包子攤,連給他提鞋都不配還指望跟他搶白菲的窮狗。

這對定錘也好,對莫輝也好。似乎都是一場命運的小惡作劇,因為造成他現在這樣的直接原因是定錘,而間接原因則是他當初的意氣風發。

定錘看到他的樣子,想張口嘲笑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至少人家現在和自己一樣也在努力的生存下來。姑且不論他當初有多麼混蛋,定錘還是覺得這種人尚有一絲可敬,而且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真的是比定錘慘許多倍。

「大概是老天爺給你的懲罰吧。還行,你不算罪大惡極,不然老天爺肯定拿雷劈你了。」定錘拽住莫輝髒兮兮的手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把口袋裡喝了一半的水遞給他:「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這半瓶水算我賞你的了。」

莫輝看了定錘一眼,沒說話也沒接他的水,默默的轉身收拾自己的地攤,嘴角的鮮血順著下巴流到了脖子上,樣子十分凄涼。

「哎。」定錘搖搖頭,蹲下身子:「有的時候你該軟就軟吧。」

說著,他把水和兜里從KTV順出來的紙巾遞給莫輝:「硬骨頭活不下去的。」

正說著話,迎頭那邊呼呼啦啦來了一堆人。和定錘那個世界的設定十分相似,地痞被揍了,來了更多地痞,這更多的地痞會招來大流氓,而大流氓最後會招來公安局長的。

不過曾經定錘最害怕的公安局長現在看來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所以定錘輕輕帶上手台,抽了抽鼻子之後,還沒等對面迎頭的人開口劃道子,定錘就已經出手了,那拳拳到肉打到爽的快感,讓定錘就像在咀嚼炫邁口香糖,根本停不下來。

五分鐘不到,在定錘的金屬重拳打擊下,那幫曾經定錘的同類紛紛倒地。這樣弱不禁風的感覺,確實讓定錘有點看不起。

「我他媽算是發現了,你們這些人渣真的是不能夠被人當人看啊。」定錘有些自嘲的說著:「原來還挺恨那些人的,現在我突然理解了他們的想法。」

這句話是有起因的,當初定錘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去敲詐人一對小情侶,然後被那男的給揍了,接著定錘找了一堆小流氓,最後包括大流氓在內都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在街邊跪了一條,就跟人體蜈蚣似的。現在偶爾想想那時的恥辱,其實定錘還略有些憤恨,可今天這一下……定錘成了那個拿槍的人,在面對這些無事生非的小嘍啰時,情不自禁的理解了當時那傢伙的眼神。

這是一幫螻蟻。

「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倒在地上的一個混混仰著頭看著定錘:「不是這個流程啊……」

聽到這,定錘自己都笑了。這他媽什麼流程,定錘這個自己都快混成大流氓的混混哪能不知道,出道十年整,什麼他媽的路數沒見過,就這麼幾個小屁毛孩子,就算他沒有埃德曼金屬他都能搞定,最多流程麻煩一點。

定錘吹了聲口哨,一腳踩在他肚子上,右手緩緩的變成一把刀架在那混混的脖子上,極溫柔的說道:「聽話,去把你爸爸叫來。」

周圍一票滿臉是血泥的混混的眼神瞬間就驚恐了起來,因為定錘這明擺著就是超級戰士的風範……超級戰士,那可是在普通人眼裡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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