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拋……棄不掉。

「鐺鐺」兩聲清脆的敲門聲在破敗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定錘敲完之後,抽了抽鼻子跟火腿腸站在門邊,靜靜的聽著屋裡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吱嘎」許久沒有上過油的門軸傳來刺耳的摩擦聲,一張鬍子拉碴穿著熏黃熏黃的「白」襯衣的男子出現在了門後。

他也不說話,就這麼上下打量著定錘和火腿腸,接著讓出一條路把他們倆迎進了房間。

走進屋裡,定錘簡直是叫如履薄冰,這地上滿是煙頭酒瓶和瓜子殼,踩在上頭的感覺就好像走進了原始森林踩在那些落葉鋪成的毯子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鬆軟和厚實感。

而屋裡的野耗子就跟是寵物似的昂著頭看著走進來的火腿腸,眼裡全是戒備,反倒對定錘熟視無睹,簡直已經到達了成精的邊緣。

「坐。」

這個邋遢的大叔隨手指了一個看似是沙發的地方讓定錘坐,可定錘哪裡敢坐在這裡,說不定這一屁股坐下去那就可能染上什麼治不好的怪病,所以他也不坐,就站在那用腳踩著火腿腸的尾巴,示意讓他先開口。

這個邋遢的大叔是除定錘之外第一個知道火腿腸會說話的人類,不過不管是定錘還是火腿腸都對這個一年四季除了買酒買米不出門,天天吃救濟的邋遢大叔毫不設防,畢竟他走在外頭那就是個神經病,別說他說火腿腸會說話沒人信了,恐怕就算說定錘天天逮耗子吃都不會有人信他。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卻仍然能給定錘極大的壓迫感,因為他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於犀利,裡頭充滿著定錘無法理解的扭曲和殺意。在定錘的眼裡,這個傢伙要是哪天發狂去殺幾個人絕對不是什麼稀奇事,反倒是他一直這麼窩在這裡不動彈才真正是件稀奇事。

而被踩了尾巴的火腿腸倒是在撓了定錘一下之後,蹦上了邋遢大叔的桌子:「老鬼,接你車用一用。」

邋遢大叔也不多話,順手從雜物堆里摸索了起來,然後找到了一把破破爛爛的車鑰匙扔向了火腿腸,也不問他們要車幹什麼,也不問他們會把車開到哪去。

「沖滿電的吧?」

「根本沒拔下來過。」定錘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個笑容:「半年都看著它插在電源上。」

火腿腸一聽就炸毛了,蹦到邋遢大叔面前說:「你個老鬼,難怪每個月電費都超那麼多!你連拔都不拔是吧!你已經欠我兩年的房租了,我看你可憐才讓你繼續住,你還幹這種事?」

說完火腿腸一扭頭,瞪著定錘罵道:「你看到了也不拔下來!知道賺點錢不容易嗎?」

定錘把火腿腸拎起來,扔到一邊,然後對邋遢大叔說:「用完就還你。」

「隨便。」邋遢大叔拎起酒瓶子狠狠灌了一口隔夜的酒,並打了個臭氣熏天的酒嗝:「別煩我。」

定錘朝火腿腸使了個眼神,然後帶著還在氣呼呼的火腿腸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正在沉睡中的小乞丐,他說道:「等她睡醒我們就把她帶走。」

火腿腸點點頭,然後蹦上床仔細看了看小乞丐,嘴裡嘖嘖有聲:「其實是個漂亮女孩呢。真可惜。」

「你不是吧你,都變成貓了還不改你變態本色。」定錘扣著鼻子:「我雖然挺好色,可這種……我實在下不去手啊。更關鍵的是,你確定你養得起她?我們兩個都是飽一頓餓一頓的,現在再加一張嘴,你還準備不準備送我回去了?莫不是你在玩我?信不信我把你紅燒了?」

「行行,你說的算。」火腿腸搖搖頭:「這裡不是挺好的嗎?你回去還不一定有這種日子過呢,人渣到哪裡都是人渣,不會有區別的。」

定錘喝了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窗外,喃喃的說:「這裡不是我家,在家混的再差,那也是家,是個正兒八經的人,在這呢?人不人鬼不鬼,連過節政府排隊發禮品都沒我的份。你懂什麼叫低人一等的感覺嗎?」

火腿腸蹲在地上仰起頭看著定錘,怒氣沖沖的說:「你說呢!」

「哈,我忘記了。」定錘拍手大笑道:「你見誰都低人一等,因為你只是個畜生啊!哈哈哈!」

「你才是個畜生!」火腿腸負氣的跳上窗檯,然後兀自一貓趴在鐵皮擋雨板上看著樹杈上的鳥兒嘰嘰喳喳。

而定錘則坐在床邊從口袋裡摸出今天訛詐來的收入,一張一張的算起了錢,算了一遍又一遍,他哈哈一笑:「半年不用賣包子了!」

「包子包子!」小乞丐再一次的伸手出來揮舞,對包子有一種著了魔的敏感。

定錘扭過頭看了她一眼,輕輕的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你跟我一樣也是沒有家的人,不過我真的沒辦法養活你,希望能有好人家收留你。」

可就在他握著小乞丐手的時候,小乞丐居然也握住了他的手,然後用力的把他的大手拉了過去,輕輕放在臉上蹭著,非常乖也非常安靜。

這弄得定錘心都酸澀了,可有些事真的是無能為力,不是單純一廂情願就能解決問題的。

等定錘把房間收拾了一遍,並去外頭買了排骨、牛肉和各種好吃的東西。天黑之前,極為豐盛的一桌飯菜就已經擺在了破舊的飯桌上。

「你今天是得了什麼病?」火腿腸叼了一塊糖醋排骨一邊吃一邊問:「這不科學。」

定錘嘿嘿一笑:「今天賺了不少,吃頓好的安慰一下自己。」

火腿腸滿臉狐疑的看著定錘:「不光是這麼簡單吧?」

定錘愣了愣,訕訕的笑著:「算是給那小傢伙的送行飯吧,在我家那邊有個說法,能遇見都是緣分。她既然跟我跟到這,那緣分也不淺了,吃了這一頓算是還了這段緣吧。」

「你這個人渣還會感性啊,看不出來喔。」火腿腸晃著尾巴,然後用爪子指著大塊的鹵牛肉:「我要這個這個,夾給我!」

定錘笑著給他單獨盛了一碗牛肉,然後坐在一邊擦著手說:「其實跟她挺同命相連的,我也是個沒有家的人。」

「好了,吃飯就吃飯,別說這麼傷感的話。」火腿腸明顯感覺到了肉麻,轉過身子用尾巴勾住碗:「不許搶我的!」

而定錘搖搖頭,站起身走到床邊,搖著小乞丐:「起床吃飯了。」

小乞丐慵懶的睜開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到定錘的時候頓時笑得天真無邪,嘴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些什麼,而當她看到桌上的飯菜時,拍著肚子大喊道:「餓……」

「去刷牙。」定錘拍了拍她的腦袋:「不刷牙不許吃飯!」

「刷?」小乞丐歪著頭,茫然的看著他,並用手指著自己雪白的牙齒:「牙!」

其實定錘在之前就已經看出來了,這小傢伙其實並不是傻,她對名詞都有概念,比如包子、牙、床,但是對動詞卻一片模糊,比如洗、拿、刷、坐什麼的完全弄不清楚。

反正是最後一程了,定錘也就不想再去大聲嚷嚷了,轉過身把小乞丐推到了衛生間。

不過一近衛生間,小乞丐下意識的就開始脫衣服,而定錘連忙阻止她,然後拿起牙膏牙刷:「刷牙不是洗澡!」

「刷?」

「嗯,刷。」定錘給牙刷上擠上牙膏,並等待著小乞丐依樣畫葫蘆,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始刷起了牙。

果然,這小乞丐的智商絕對是沒問題的,只要定錘做過一次,她不但能跟著做,還能形成一種條件反射。

「早上起床要刷牙,晚上睡覺要洗澡,飯前便便後要洗手。」定錘用自己的毛巾幫小乞丐擦了擦臉,慢慢說著:「不然以後收養你的人家會嫌棄你的,像野貓野狗一樣長大是很艱苦的。」

小乞丐一知半解的歪著頭看著定錘,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火腿腸卻竄到了門口靜靜的聽著,然後問道:「你心疼她是因為你小時候就是這麼長大的嗎?」

「其實我連高中學歷都沒有。」定錘伸了個懶腰,淡淡的一笑:「我十二歲那年,我媽就過了,我爸給我找了個後媽,然後她把我趕出去那天,我爸當成沒看見。之後我就像野狗一樣四處討生活,還好老天對我不錯,讓我能活到現在。」

「難怪你的適應能力這麼強。」火腿腸似乎是笑了一下,轉過身:「好了,吃飯!」

在飯桌上,定錘根本不捨得吃那些大魚大肉,只是看著小乞丐和火腿腸大口大口的吃,自己只是用涼包子沾點湯就這麼吃。

「拿去。」吃到一半,火腿腸突然把一個裝滿菜的小碗推到定錘面前:「你根本就是捨不得吃嘛。」

「媽的用爪子挑菜了是吧!」定錘咬牙切齒的看著正在舔爪子的火腿腸:「媽的也太噁心了。」

「你可以選擇不吃。」

定錘一巴掌扇掉火腿腸的爪子,三口兩口吃掉小碗里的菜:「滾到一邊去。」

吃完之後,天已經全黑了。看到外頭的顏色,小乞丐很自覺的走到了衛生間脫掉了衣服開始洗澡,然後居然獨立完成了這項對她來說很奇怪的任務。

「明天一早,我們就送她走吧,把她放在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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