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情 第四百二十一章 兩個女婿

太平山,陸氏豪宅。一輛加長凱迪拉克疾馳而入,沒等停穩便有保鏢跑上前去拉開車門。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中等個頭身材偏瘦,一張年輕的臉孔稜角分明,卻又靜如止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顯出一種跟年齡並不相稱的老成。

車旁兩排保鏢肅手而立,這時齊刷刷鞠了個躬,說:「姑爺,二小姐。」

這個年輕人當然正是李衛東,而他身邊的那個清純可人的女孩,也正是夏若冰。夏若冰自幼跟著侯萬風在寧港長大,雖說不算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可畢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踏進自己親外公家的大門,難免有些緊張,緊緊握著李衛東的手。李衛東正想安慰她兩句,卻看一個年輕女子快步走到面前,低聲說:「東子,冰冰,跟我來,外公快不行了。」

這女子一襲黑色風衣,襯的身材窈窕動人,一張臉卻是詭異的扭曲著,自然就是大小姐夏若芸。似乎她自己也知道李衛東跟妹妹夏若冰此時必定對她十分反感,簡單說完這句話,也不多看兩人一眼,回身頭前帶路。

來到後宅,推開門便看到至少五六十人聚在大廳里,無論從穿戴還是神態樣貌看上去,都不會是那種籍籍無名的小角色,卻全都是表情肅穆,甚至連一句咳嗽都聽不到。中間沙發上坐著幾個人,全部都是悶頭喝茶一言不發,看到夏若芸一行進來,連忙站起身,其中一個胖子跟一個瘦子卻是認識的,便是先前一起被困在陸家地下室的李成安和趙岩,兩個人沖李衛東抱了抱拳,說:「李兄弟,別來無恙?」

李衛東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跟夏若芸一直上到四樓。只見陸伯涵的書房門口正聚著幾個人交頭接耳,看到夏若芸上來,一個醫生打扮的人連忙迎上來說:「大小姐,老爺子他……」

夏若芸微一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二叔,你替我下樓去招呼一下,張家、孫家還有九龍柴家跟警署那些人,就打發他們先回吧,再有來的也一律擋駕,人多了倒添亂。三叔,麻煩你先守在這裡,外公平日最倚重的一個人就是你,或許一會還有話要交待。東子,冰冰,你們倆跟我進來。」

侯萬風跟連輕侯齊齊應了聲是,侯萬風轉身快步下樓去了。李衛東忍不住看了眼夏若芸,兩個月不見,這個女孩子似乎又變得成熟了不少,言語之間無不透出沉穩幹練。陸家這麼一大家子,現在全部的擔子都壓在她的肩上,這種壓力可想而知,可是不管怎樣,她都不應該把自己的親妹妹卷進這一場恩怨糾葛。是不是像她外公陸伯涵一樣,伴隨著權力的膨脹,人也漸漸變得冷漠無情?

夏若冰的手在微微發抖。對於她來說,外公這兩個字只不過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稱呼而已,一個從小就沒有感受過親人關愛家庭溫暖的人,似乎很難體會那種親情的概念,甚至於當看到跟自己同齡的孩子在享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呵護時,她心裡還會有種無法釋懷的怨恨。可是不知為什麼,當此刻與自己的親外公只相隔一道門,血液里就像有某種因子不安分的涌動起來,這種感覺讓她莫名煩躁,在夏若芸推開那道門的時候,夏若冰猛的掙脫了李衛東的手臂,說:「我不見他!」

夏若芸一愣,上前去拉妹妹的手,卻被夏若冰一把甩開,說:「別拉我!你們不就是想把我嫁給方家么?我已經答應了,還想怎樣?我知道,你們只是想用我去換取利益,僅此而已,那就別來假惺惺的這一套,我誰都不見!」

連輕侯輕咳一聲,默默退開一旁。夏若芸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龐頓時又蒼白了幾分,好一會兒才說:「冰冰,有些事你不明白,現在還不是解釋的時候。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的委屈,可是無論如何,外公已經……他畢竟是你的親外公啊,難道連見他最後一面你都不肯么?」

夏若冰淚水不由自主的溢滿了眼眶,強忍著不讓它掉下來,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種話?我應該叫你姐姐,還是跟你的下人們一樣叫你大小姐?從小到大都沒有人管過我,現在又突然讓我嫁人,呵呵,好一個姐姐,好一個親外公,你們也配!」

夏若芸嘴唇張了張,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書房裡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許久才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呻吟著說:「算了……算了……」

李衛東嘆了口氣,走到夏若冰面前,說:「冰冰,一個人一生中做過的事,無論是對是錯都沒關係,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後悔。即便你恨一個人,也不見得就會恨一輩子,而且很多時候,血緣不是用愛恨就可以簡單去衡量的。我不勸你,但是你確定你現在的決定,永遠都不會後悔么?」

夏若冰肩膀一陣顫抖,忽然撲到李衛東懷裡,哇的哭出了聲,抽泣著說:「東子,我,我……」

李衛東拍拍她的背心,說:「傻丫頭,我知道,我明白。我們不是都說好了,一切有我的么?」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珠,笑了笑說:「別多想,跟我來。」

牽起她的手走進書房,空蕩蕩的房間里沒有幾件陳設,只在高大的落地窗前,擺著一張看上去跟古董相似的老式旋轉沙發,靠背上面露出一蓬稀疏花白的頭髮。夏若芸輕輕帶上房門,走到沙發旁蹲下身,說:「外公,他們來了。」然後緩緩把沙發轉了過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枯槁的臉。兩個月前,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陸氏掌門便已然是形銷骨立,此時再看,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啃過了一遍,已經枯瘦的不成樣子。暗淡的燈光下,他的兩個眼窩深深陷了進去,留下兩個大大的黑洞,兩腮除了鬆弛的皮膚無力垂下,甚至連一絲肉也看不到。

夏若冰一下子握緊了李衛東的手,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兒,只是眼淚抑制不住的唰唰流下。陸伯涵微微睜開眼睛,眼神說不出的空洞,臉上一陣抽搐,吃力的抬了下手臂,說:「你終於……終於來看我了,好,好!來,冰冰,到外公……身邊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夏若冰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低著頭走了過去。陸伯涵顫巍巍的伸出手,卻是一陣亂摸,旁邊的夏若芸連忙抓過妹妹的手放在他手中,說:「外公,冰冰在這裡。」然後又低聲說:「冰冰,外公已經……看不見了!」

夏若冰本想抽回手臂,聽了這話又是微微一顫,看著這個即將撒手人世的老人,就算有千般怨恨也是於心不忍。陸伯涵似乎感覺了她的動作,緩緩閉上眼,說:「像,真像。你跟你母親……一樣的……倔強。」

一陣安靜。陸伯涵忽然嘆了口氣,說:「芸兒,葯……」

夏若芸連忙說:「外公,不能再用了,醫生說你的身體已經……」

「別管那些,給我!」

陸伯涵雖然每說一個字都像是無比的艱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夏若芸猶豫再三,還是取出一個藥瓶,小心的倒出兩顆黃豆大小的藥丸,送到陸伯涵的口中。說來這葯倒也真的神奇,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陸伯涵呼吸也漸漸變的平靜了,張開眼瞼,明明是已經瞎了的一雙眼睛竟難以置信的閃出一絲神采!

李衛東忍不住摸了下手指上那枚看不見的戒指,說起來裡面的泉水自然比這藥丸更加有效,可惜的是禁忌之泉儘管可以起死回生,卻沒有辦法消除狀態,這位陸老爺子顯然已是病入膏肓,即便有靈丹妙藥,也是無力回天了。

陸伯涵鬆開了夏若冰的手,說:「雲兒,冰冰,你們先出去吧,讓我跟小東說幾句話。」

夏若芸雖然放心不下,但也明白外公這是有事要說,低低答應了一聲拉著妹妹走出書房。陸伯涵服下了藥丸之後,聲音聽上去比剛才有力的多,完全不像生命垂危的病人,甚至手臂也能抬起來了,招了招手,說:「小東,你過來,幫我把沙發轉過去。或許今晚是我的最後時刻了,讓我再看一眼我的香港。」

看?李衛東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就算是雙目沒有失明,香港對於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叱吒風雲縱橫省港大半輩子,無論你生前曾經是怎樣的輝煌,總歸也只是個匆匆過客,香港的夜色雖然燦爛,但註定不會為了某個人而留戀。

「小東,你恨我吧?」那雙空洞的眼睛獃獃的沖著窗外,良久陸伯涵緩緩說道,「這一次冰冰的婚事,是我答應的,你是不是認為我在害他?」

李衛東淡淡的說:「你想讓我怎麼認為?」

陸伯涵笑了笑,說:「也是。人死如燈滅,恨與不恨又有什麼分別。」頓了頓,說:「給我支煙。」

李衛東有些猶豫,以他現在的狀態再抽煙,跟要他命也沒什麼兩樣了。不過看到陸伯涵已經不容置疑的伸出了兩根手指,還是搖了搖頭掏出根中南海,替他點燃。

「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現在我說的每一句話,你一定要聽好。」抽了口煙,陸伯涵一陣低咳,推開了李衛東遞過來的水杯,緩緩說:「小東,你在雲南那邊賭石,而且我聽說你的運氣不錯,有幾塊石頭賣出了天價。你很需要錢么?」

李衛東皺了下眉頭,說:「這事似乎與你無關。」

「不,有關,自從你跟雲兒定親的那天開始,你所有的一切都跟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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