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武聖

陰森幽暗的萬魔洞中,突然響起了沉悶的鐘聲,打斷了風子岳與夢凰兩人的交談。

「今夜的妖魔,總算是清剿乾淨了。」

夢凰霍然起身,望著幽深的洞窟背後,「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原路返回,勢必已不可能,自己的行動,大概已經被滄瀾聖山的人偵知,既然如此,那就隨著夢凰一起走也就是了。

大不了,把懷中的先天至元果還給他們,反正自己也不稀罕這東西。

風子岳點了點頭,他如今心中滿是疑惑,迫切需要解答。

而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答案,或許就在離開萬魔洞之後,即將揭開。

他隨著夢凰一路往東,路上三三兩兩的滄瀾山弟子現身,臉上帶著疲憊,身上帶著鮮血,還有些被抬出來的屍體與重傷者,同伴臉上,也不見哀戚之情,看來是早已經習慣。

「剛才那婢女的屍體……」

風子岳忽然想起一事。

「不必管了,」夢凰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化魔之人的屍體,帶出萬魔洞外,也會被清心白霧侵蝕,化為齏粉,還不如就留在洞中,化為朽土。」

風子岳默然無語,這些少年的年紀雖然不大,卻都已經視生死為尋常,由此也可見,這妖魔夜襲的慘烈之處。

路上他還遇到了最初見到的那個黃衫少年,那黃衫少年似乎頗為驚詫,但見他跟夢凰走在一起,竟然是連話都不敢說一句,低頭就走。

與他們同行的弟子,似乎對夢凰也有一種敬畏——甚至是懼怕,別人都是同聚在一處,惟有夢凰身邊,沒有人過來同行。

這也讓風子岳心中有些疑惑,不過這倒不好開口詢問。

穿過幽深的洞窟,又過了三重關隘,再穿過兩道石門,這才到了青龍峰下的出口處,一道陡峭的階梯直通頭頂,有清冷的月光照進來,在石階上留下寂寞的影子。

「卜宮主在問,此處可有一位風子岳風公子在此?請速上來一會!」

山峰之上,傳來一個高亢的呼喝之聲,在坑洞中回聲不絕。

風子岳早就料到,他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必就會在各處出口等待,這有人呼喝,也在他意料之中,淡然一笑,在夢凰驚奇的目光之中,步上階梯。

「風子岳在此,有勞卜宮主久候!」

他朗聲回答,拾級而上。

不一會兒,只聽咚咚咚的腳步聲,卻是那真武宮主卜天義,已經耐不住性子跑了下來,一見風子岳,面色一變,苦笑道:「不想風公子竟然誤入此地,只怕是受了驚嚇,恕罪!恕罪!」

夢凰有些奇怪,「老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卜天義尷尬行禮,「小姐,這件事說來話長,日後大人應該會跟你解釋——不過現在,武聖大人要即時召見風公子,所以……」

「現在?」

夢凰吃了一驚,抬頭看了看月色,「此時不應該是父親閉關之時么,怎麼會?」

風子岳心頭一震,這卜天義對夢凰都是頗為恭敬,沒想到夢凰竟然是武聖之女!怪不得眾人都如此敬畏於她,她的身份也實在是特殊——不過,這也無法解釋他們的懼怕。

風子岳沉吟不語,只聽卜天義囁喏道:「這事情,我也不知,不過武聖大人,已經派了幾位長老,各自守在其餘三峰的出口,只要風公子出來,就即刻帶去靜室……」

夢凰心中暗驚,父親武聖閉關多年,除了每年二月初二,有下萬魔洞對付最劇烈的一次妖魔夜襲之外,每夜這個時候,都是獨自一人在靜室苦修,從不見人。

如今竟然會為了這個風子岳破例?

而且聽卜天義的口氣,風子岳進入這萬魔洞,全然是個意外,這一連串的疑惑,倒是讓她都迷糊了。

「武聖大人召見,在下求之不得,宮主,就請帶路吧!」

對風子岳而言,反正早晚都要與武聖一會,這時候見上一面,解開心頭疑惑,那是最好不過。武聖雖然威名赫赫,實力深不可測,但風子岳連楚狂人都敢力抗,又何懼一個武聖?

更何況,他還牽掛著父親風不凡的安危。

「有一事倒要請問宮主,不知之前與我同行之人……」

卜天義苦笑一聲,「公子的朋友武功高明,打了老夫一掌,旋即就不知所蹤,武聖大人說了,只要見著風公子,自然也會見著公子的朋友,所以此刻滄瀾山上,也沒有花力氣在找他……」

他這麼一說,風子岳心下稍定,他早知風不凡在滄瀾山隱藏多年,必有手段,而且父親的武學進度,他也大致能夠把握,卜天義雖然可以發揮先天實力,但想要勝他,也不是那麼容易,猝不及防之下,吃點小虧也是正常。不過沒有聽到消息之前,風子岳始終有點擔心。

旁邊的夢凰卻是聽得一頭霧水,更是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小姐,那我先告退了。」

就連卜天義本人,似乎對夢凰都有些懼怕,他急急地拉著風子岳,告別了夢凰,下了青龍峰,穿過雲中棧道,回到了滄瀾山主峰之上。

一路之上,風子岳沒有與他多說,只是閉目沉思,考慮著當下的處境。

滄瀾山的反應,總是有些古怪。

若是他們凶霸霸地向自己討還先天至元果,甚至翻臉動手,這都可以理解,但仍然是客客氣氣,還放棄了追蹤父親風不凡,武聖還急著要見自己,裡頭總是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不過所有秘密,必然都是繫於武聖一身。

這一次見面,一定可以解除他心中的所有疑惑。

武聖的靜室,在一片荒涼的空地之中,其時明月在天,月光照在那草廬之上,倒是顯得有幾分凄絕之意,寒風嗚嗚地吹著,草廬窗前的風鈴叮咚,更顯得孤寒。

空地上的野草,已經長了有到膝蓋那麼高,風吹過時發出沙沙的響聲,草廬門口的青苔,也已經長上了台階,看上去,很少有人進出。

滄瀾聖山的主人,一代武聖,居然就住在這麼一個荒涼凄絕的地方?

距離草廬還有十丈之遙,卜天義停下腳步,彎腰下拜,還未開口,就聽草廬之中,傳來一個沉靜的聲音。

「天義,帶他進來吧!」

這聲音並不甚高,卻在耳邊溫潤響起,展現了草廬中人卓絕的實力。

風子岳心中一凜,對這武聖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雖然只是一句話,但展示出來的氣勢,縱然不及楚狂人,但也不在龍布陽之下了。傳說中滄瀾聖山中武聖的實力不強,只憑著山上的白霧獨霸一方,只怕也有些誇大。

「屬下遵命!」

卜天義答應一聲,帶著風子岳趨到廬前,只見門扉無風自開,露出其中一盞孤燈如豆。

除此之外,靜室之中,看上去空蕩蕩的一片。

地上,擺著一柄木劍,一個蒲團,一壺茶,一個粗糙的瓷杯。

武聖的身影,被牆壁遮住,卻是不能看到。

單看這室內的陳設,更是讓人想像不到,這是武聖的居所——與滄瀾聖山的客房比起來,這裡粗陋千倍也是不止!

「風子岳拜見武聖!」

風子岳並不敢怠慢,在門口行了一禮,這才跨入靜室之內,抬頭望去,只見孤燈之下,武聖寂寥枯坐,雙目緊閉,面前除了那柄木劍,竟是連一個杯子都沒有。

看來那一壺茶,也是為待客準備的。

這個老人,似乎什麼都已經不需要,面色平靜安詳,白眉垂下,白髮齊整,額頭上深刻的皺紋,就像是刀割的一般。

如果按照相法來說,這老人家一定是孤寒無福之相,他臉長而狹,雙眉如豆,鼻尖而鉤,耳垂短小,嘴唇極薄,實在看不出有成為滄瀾聖山主人的福相。

不過這五官配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種協調自然的氣質,尤其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風子岳心頭也不由別的一跳。

眼力厲害的人,風子岳也見過不少。

就說祖父風天河,長久的霸氣和烈性,雙目如虎;又如老師公羊奚,雖然低調,但突然睜眼之時,就如鷹隼;至於楚狂人,更是雙目如火,似乎隨時可以點燃天下。

而武聖的眼睛,與他們都是不同。

他望過來的時候,平平常常地一瞥,卻讓風子岳心頭警兆大起,彷彿這閱盡千年滄桑的目光,立時能將他完全看透一般。

什麼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睛?

「坐!」

武聖微微頷首,指了指面前的蒲團,風子岳略一遲疑,還是盤腿坐下,卜天義走了過來,為他斟上茶水,心中卻是極為驚訝。

什麼時候見過武聖對人如此客氣?居然還有茶水準備?

這小子不過是剛剛通過天武試煉的少年,就算成為天武傳人,他之上還有四位長老,那四人到此,也只能老老實實陪著武聖枯坐,什麼時候能有一口水喝?

這少年謀奪清聖白蒼耳果,之前武聖對他似乎還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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