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再出老千,確保制海權

這些情況海軍的老闆山本權兵衛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整個日俄戰爭期間山本沒有發表過一句「豪言壯語」因此也被國會和傳媒攻擊為「失敗主義者」這種現象很常見,當一支軍隊的機能僅僅為侵略或者向外擴張的時候,任何只要不是公開鼓吹侵略擴張的言論肯定會被划到「賣國賊」一類去。

但山本權兵衛沒打算賣什麼,這支海軍的組織和配備就是他整理起來的,他幹嗎要賣啊,他所想的就只是怎麼讓這個組織和配備發揮作用去打敗俄國。

但這可不是容易的事,參謀總長大山岩對參謀次長兒玉源太郎的再三囑咐他都聽到了:「兒玉桑,再說一遍,決不能打成持久戰,日本拖不起。」

日本拖不起,日本就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俄國人清醒過來以前就打敗俄國人。但是如何做到?光20萬人的陸軍如何在俄國人還沒有清醒過來以前就登陸進入作戰位置就幾乎不可能。日本當時橫穿本州的鐵路是已經有了,但是運送能力每天只有十四趟,能夠徵用來運兵的全國所有商船也就只有萬噸,更何況停泊在旅順和海參崴的俄國遠東艦隊決不會讓日軍簡單登陸。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先打掉俄國遠東艦隊,確保制海權。

山本權兵衛是個官僚,但不像後來陸軍的東條英機那樣只是個事務官僚。

長期在海軍中央工作的經驗讓山本習慣了遇事先從組織上考慮解決方法,和甲午戰爭一樣,日本海軍這次又要臨陣換將了,起用已經準備讓其退休了的舞鶴鎮守府司令長官東鄉平八郎擔任聯合艦隊司令。如果上次甲午戰爭臨陣換將還能說出個一三五條的話,這次的換將則沒有任何說的出口的軍事上的理由。當時的常備艦隊司令長官是和山本權兵衛海兵同期的薩摩老鄉日高壯之丞,只不過日高是「壯年組」的,比山本大了五歲。兩人在學校時的成績孰高孰低現在沒人知道,反正既然權兵衛以頑劣出名,很可能成績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建校初期的海兵和海軍還沒有像後來那麼重視在校學習成績,也沒有什麼「吊床號」(指在海軍兵學校時的成績名次)那麼一說。順便說一句,實際上這個吊床號的推行還是山本權兵衛,身為薩摩人的山本權兵衛認識到了任人唯親的弊害,所以就用吊床號這種方法來任人唯賢,從而解消了薩摩出身獨霸海軍的現象。

山本權兵衛不用日高並不是因為懷疑日高的能力,而是害怕日高的能力。

和沙俄開戰,是一場比甲午戰爭大得多的賭博。所以日本舉國必須上下齊心合力干,政軍統一,陸海統一,上下統一,絕不容許出任何差錯。而日高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誰也無法保證他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和海軍省以及軍令部絕對保持一致,所以山本挑選了讓所有人都跌眼鏡的東鄉平八郎中將。東鄉是個小矮個,說話有氣無力,走路只看自己腳尖,怎麼看怎麼不像軍人,更別說將軍了。但山本就是看中了東鄉平八郎的沉默寡言和聽話。而當明治天皇都不解地問起來為什麼把東鄉換了日高時,山本權兵衛的回答居然是:「東鄉運氣好」——既然是在賭博,找個賭運更好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其實要是去仔細看東鄉年譜,實在看不出在日俄戰爭之前東鄉有過什麼好運氣的事情,非要說有那就是在甲午戰爭之前就要被炒魷魚的時候突然被人想起來了出身地而已。

日本向俄國遞交斷交外交照會是1904年2月4日,正式向俄國宣戰是2月10日,俄國向日本選戰是前一天的2月9日,但戰爭已經在8日分別在朝鮮的仁川和中國的旅順打響了,和甲午戰爭一樣,聯合艦隊發動了偷襲,原因則很能理解:不出老千這場博沒法賭。

2月6日上午9點,聯合艦隊從佐世保基地開始起錨出發。順序是首先以千歲號巡洋艦為旗艦的第三戰隊,千歲,高砂,笠置,吉野;然後是從第一到第五的五個驅逐艦隊;第九,第十四兩個魚雷艇隊;再是上村彥之丞指揮的第二戰隊,旗艦是出雲,然後是吾妻,八雲,常磐,磐手;最後才是聯合艦隊的核心第一戰隊的出發,旗艦三笠,後接著朝日,富士,八島,敷島,初瀨這幾艘日本全國從褲腰帶上勒出來的戰列艦。

最後剩下來的是由巡洋艦淺間帶領的浪速,高千穗,明石,新高這幾艘軍艦護衛四個大隊兩千來人的陸軍在仁川登陸。司令長官是瓜生外吉少將,這個戰隊被人稱瓜生戰隊。瓜生分隊的另一個任務是去救援一個還在仁川的倒霉蛋千代田的。千代田是甲午戰爭時期留下來的2450噸排水量的老艦,這次在仁川據說是用來隨時準備撤僑。但其實真正任務是吸引俄國軍艦,分散俄國人的力量,果然兩艘俄國軍艦就在任川監視著千代田,一艘是6500噸的巡洋艦瓦良格號,一艘是1213噸的炮艦高麗人號。

誰都能想得出來千代田在俄國人邊上的那個害怕勁,乘著半夜風高夜黑沒人看見偷偷地把炮衣和魚雷發射管的蒙布打開了,但第二天天一亮就被俄國人看見了,俄國人立即會同在場的英國法國德國軍艦一起提出交涉,說在中立國港口這麼干是違反國際法的,千代田只好再把炮衣穿回去,蒙布蓋好。其實千代田沒有必要害怕,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確實給遠東總督阿列克塞耶夫下達過「在朝鮮西海岸如果發現日本軍艦北上,可以不必等待對方先開火,直接使用武力」的命令,但阿列克塞耶夫怎麼看都看不出有這麼做的必要。仗本來就是他阿列克塞耶夫老爺要打的,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和日本猴子有什麼關係?總不會有日本猴子發了瘋來進攻沙皇陛下的軍隊這種可能性吧,在阿列克塞耶夫看來,日本人在三年內無法完成戰爭準備,在這三年里是由他阿列克塞耶夫說了算,所以沙皇的命令根本就沒有往下傳。

其實不止阿列克塞耶夫,俄國駐日本公使羅森算外交家了吧,在接受日外相小村壽太郎交給他的斷交外交照會時居然還問出了:「這不是意味著戰爭吧?」

這麼天真爛漫的問題,本來嘛,沙皇尼古拉二世陛下就是這麼說的:「俄國和日本之間不會發生戰爭,因為我現在不想打仗」從沙皇到總督再到公使,所有的俄國人認為只要俄國人不動手就不會有戰爭,怎麼可能會有瘋子來打俄國人呢?

奇怪的是俄國人的這種妄自尊大似乎是代代相傳的,四十年後,斯大林也被希特勒一板磚給拍的金星亂冒。

但這些怪事千代田怎麼知道。千代田可是接到了軍令部的電報說已經開打了,讓它堅持到以淺間為首的瓜生戰隊來,可天知道瓜生戰隊什麼時候來。既然已經開了戰,邊上這兩艘老毛子艦可隨時可能翻臉,於是乘著天黑,千代田在英國軍艦的幫助下偷偷地就溜走了。這邊的瓦格良和高麗人還在偷笑:黃皮猴子膽子就是小,還沒怎麼呢,就嚇跑了。再一看不對,那黃皮猴子怎麼又回來了,還帶了一群猴子回來,這怎麼回事?高麗人一看形勢不對,想去旅順報告,就想出仁川港。當時千代田正在進港,全體水兵還居然在甲板上一起向高麗人號敬起禮來了,高麗人也趕快整隊回禮。

就在這個時候,1904年2月8日下午4:40分,位於高麗人右舷的日第九魚雷艇隊所屬的「雁號」突然衝到離高麗人號只有300米的位置,對高麗人號發射了一枚魚雷。高麗人號好不容易左舵躲過了,另一艘「鴿號」又來了一枚,但沒有命中。同時淺間對高麗人號開了兩炮。嚇得高麗人趕快又倒回了港內。

那邊淺間大模大樣地掩護兩艘商船連夜卸下了兵員裝備以後,第二天一早就掛起了戰鬥旗直接奔瓦格良來了。放下小舢板派人上瓦格良傳話:「這裡人太多,咱出去練去」同時用燈光手旗信號通知所有在場外國軍艦商船:「要和俄國人開練嘍」瓦格良等兩艦瘟頭瘟腦地還沒有弄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就被瓜生戰隊逼得出了仁川港。海軍戰鬥基本上噸位和炮火就決定了一切,而且人家還是有備而來,瓦格良和高麗人在擁有六艘巡洋艦(浪速,高千穗,明石,新高和淺間加上千代田)八艘魚雷艇的瓜生戰隊面前就是白給,一輪炮戰下來,這兩艘俄國軍艦就打的擱淺不能動單了。

2月6日從佐世保基地出發的聯合艦隊主力到達旅順以東44海里的圓島附近海面準備對旅順口發動突襲時,已經是8日下午5點時分了。因為海參崴已經凍上了,俄國遠東艦隊的19萬噸軍艦全部擠在了旅順,當然也沒有做任何戰爭準備。

聯合艦隊的這次突擊是準備用驅逐艦隊衝進旅順口去採用魚雷攻擊的方法,打俄國人一個措手不及。方案是聯合艦隊先任參謀秋山真之中佐做成的,這時秋山正和東鄉司令長官,島村速雄參謀長一起站在三笠號的艦橋上送驅逐艦隊出發。

眼看著驅逐艦隊走遠了,秋山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說:「沒事了,我去睡一覺」說這就自說自話地會了艙房。這邊島村參謀對幾個皺著眉頭的軍官說:「別嘀嘀咕咕,長官還沒說話呢,人家是天才,知道嗎?」

秋山真之一直被奉為日本海軍中第一的作戰天才,後來築地的海軍大學校兵棋推演室的門口就是秋山真之的半身銅像,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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