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9章 「只能掛職」

「徐哥」的真正身份,老領導沒說,韓博沒問,甚至沒刻意打聽。

在家休息了兩天,準時去中央黨校報到。

駐外四年,理論上有不少假期,但南非治安太糟糕,許多在南非的中國公民不是被搶就是被劫,甚至平均每月會發生一起命案,總共兩個警務聯絡官,哪有時間休息。

上級可能考慮到這一點,同樣是青干班培訓,其他學員要麼是三個月,要麼半年,到韓博這兒是一年制,家在北京又不用住宿舍,早上去黨校,下午回家,節假日休息,可以過一年無憂無慮的學員生活,可以多陪陪家人。

走在靜謐、安靜的校園裡,包里韓博在內的所有學員首先體會到「差異化生活」,稱謂完全變了。以前大家在地方和各部門工作,對於「書記」、「市長」、「司長」等稱呼習以為常,而從來到這裡報到的第一天起,每個幹部都被要求直呼其名,不再稱呼職務,並以此作為融入黨校生活的標誌和具體考驗。

韓博卸任前雖然是正處級的警務參贊,但手下沒幾個人,跟「光桿司令」差不多,更談不上有什麼權利,倒也沒什麼不習慣的。

同班學員張曉光前天接到緊急任務,返回原單位,被別人頻繁稱呼「張書記」,一時還真難以適應。

「曉光,什麼回來的?」

「剛到。」張曉光放下行李,看著正在辦理住宿手續的韓博問:「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晚上不回家?」

「我小舅六十大壽,我愛人帶孩子回老家了,岳父岳母去了東海,估計要呆上一段時間,一個人回家冷冷清清,不如住宿舍。」

「跟我一間吧,別人都兩個人一個房間,就我孤身寡人,住一起晚上可以說說話。」

「也行,服務員,麻煩你了。」

讓他們住一塊負責保潔的阿姨就能少打掃一個房間,服務員自然不會反對,抬頭笑問道:「406?」

「對,就406。」

青干班在校學員近300人,平均46歲,從中央機關到地方部門,從事業單位幹部到國企高管,學員們來自四面八方。不管學制一年、半年還是3個月,都住在同一棟樓。

韓博辦好入住手續,跟剛下樓的幾位同學打了個招呼,一邊往電梯走去,一邊好奇地問:「說走就走,一走半個多月,老家發生什麼事?」

「發生一起重大安全事故。」張曉光輕嘆口氣,顯得有些疲憊。

應急、善後、調查事故原因、控制責任人,追究相關部門的責任,接待上級派來的調查組,甚至有人要承擔領導責任,韓博能想像到剛剛過去的半個多月身邊這位過得並不輕鬆,拍拍他胳膊:「人命關天,最怕遇到這種事。」

「結果還是遇上了。」張曉光顯然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走出電梯問:「我請假這段時間,課程是怎麼安排的?」

「放心,書本上的東西不多,主要是『從政經驗交流』和『廉潔從政教育』。就是坐在一起從實際出發,討論如何更好地處理突發事件、應對群體事件,甚至是個人人生挫折和反思,挺有意識的,討論的熱烈程度超乎想像。」

「直觀生動?」

「嗯,有時候從早上8點多一直討論到中午12點多,還意猶未盡。大傢伙帶著工作中困惑的熱點、難點問題而來,準備帶著答案回去。尤其從政經驗交流這一環節,老師還要求我們每個學員認真回顧分析從政經歷、總結經驗教訓、共享執政心得、破解執政難題。」

在許多不了解黨校的人看來,來黨校學習就是走過場。

事實上中央黨校不僅在培訓內容和方式上搞得非常好,除了現場教學、體驗式教學之外,還經常組織學員從實際出發,舉辦生動直觀、豐富多彩的教育活動,以便讓學員相互借鑒啟發,提高執政能力,而且還通過各種方式強化學員的自律意識。

用一位教授的話說,就是幹部培訓要成為黨風、政風、官風的凈化器,而不能成為不正之風的放大器。

學校培訓部有相應的規章制度,經常檢查課堂、食堂,狠剎吃喝風、送禮風。《學員守則》中更是有「不帶秘書」、「不相互宴請」和「獨立完成學習任務,不許請人代寫或抄襲他人學習研究成果」等規定。

張曉光刷卡打開宿舍門,放下行李又問道:「廉潔從政教育呢?」

韓博環顧了一眼之前不止一次來過的房間,打開窗戶,回頭笑道:「請最高檢、最高法領導就職務犯罪問題進行黨課教育,組織我們去燕郊監獄、秦城監獄參觀,觀看反腐倡廉警示片,別看我是公安,秦城監獄以前真沒去過,大開眼界。」

「公安抓的犯人可沒資格進秦城,怎麼樣,有沒有見到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

「見到幾個,跟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樣子判若兩人。真想不通,都那麼高級別了,擔任那麼大領導,工資不低,收受那麼多賄賂,又沒地方花,要那麼多錢幹嘛!」

「罪有應得,不說他們了,知不知道接下來的課程是怎麼安排的?」

「好像是去嚴安、井崗山接受黨性教育銜接培訓,然後再組織我們去基層調研,就是不知道會去哪些地方。」

「安排得挺緊湊。」張曉光把換洗衣服放進衣櫃,把培訓材料收拾了一下,把佔用的辦公桌讓給韓博,坐到床邊又聊起私事:「韓博,你回國快半年了,孩子上學的事怎麼還沒解決?」

提起這個韓博就頭疼,一臉無奈地說:「之前接受的教育不一樣,南非的老師真是『放羊』,不是不送他去上學,是跟不上。老師講的聽不懂,考了三次考試,兩次交白卷,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這麼下去不是事,我愛人決定先自己教,等把以前的課補上再送他去學校。」

「英語應該不錯吧?」

「光會英語有什麼用,關鍵是語文和數學,早知道會搞成這樣,當時就不應該帶他去南非。」韓博長嘆了口氣,補充道:「而且我接下來的工作沒落實,現在讓孩子在北京上學,過段時間可能又要轉學,總是轉來轉去對孩子不好。」

同班學員中,眼前這位最年輕。

年齡是個寶,換言之,他也是最有前途的。

張曉光忍不住問:「你到底怎麼想的,別人想進部委都沒機會,你倒好,非要去基層。」

「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想施展抱負需要更大舞台,走上更高的領導崗位。我是公安,是警察,想施展抱負只有辦案破案,留在部委坐辦公室能辦什麼案,相比務虛我更喜歡務實,或者說更喜歡那種將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的成就感。」

真是人各有志!

張曉光徹底服了,知道他不抽煙,自然不喜歡聞煙味,走到窗邊點上煙問:「這段時間單位領導有沒有找你談心?」

「談過一次。」

「國合局的領導還是人事訓練局的?」

「人事訓練局的。」

人事訓練局就是公安部的組織人事部門,能想像到這次談話有多重要,張曉光追問道:「領導怎麼說?」

雖然沒塵埃落定,但接下來的工作總算有了點眉目。

韓博整理好書桌,嘿嘿笑道:「領導說會充分考慮我個人的想法,讓我安心學習,讓我等消息。」

……

就在韓博和張曉光閑聊之時,部人事訓練局和國合局領導正在研究他的工作問題。

李局看完材料,摘下眼鏡沉吟道:「老沙,讓韓博同志留在國合局你就別想了,當時之所以抽調他去南非,主要是既符合條件又能獨當一面的同志太少。在江省他就是辦案骨幹,去貴省之後更是骨幹中的骨幹,把調走時貴省公安廳意見很大。」

沙局真捨不得放韓博走,笑問道:「一點希望沒有?」

「刑偵局不止一次問我要過人,禁毒局和經偵局想要,公大也想要,並且理由非常充分。現在東廣省廳也提出類似要求,這小子人緣真不是一兩點好,你說你們國合局爭得過誰?」

「余副部長有沒有指示?」

「余副部長聽完彙報,知道他個人的想法之後,原則上同意他下基層。一個考慮到他個人意願,二是這符合警力下沉的大原則,三來他確實比較年輕,讓年富力強的同志去一線辦案,就是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這麼說確定讓他去東廣?」

「基本上確定了。」

雖然工作關係轉到部里的時間不長,但人家受國合局委派去南非工作的時間卻不短,在那麼複雜的環境下整整幹了四年,成績顯著,真是全力以赴。

不為部下考慮的領導不是好領導,雖然留不住但也不能不管不問,沙局不無惋惜地輕嘆口氣,又問道:「職務呢,東廣省廳打算怎麼安排?」

「通了幾次電話,能聽出東廣省廳對韓博是志在必得,跟組織部門都協調好了,如何安排有兩個方案,一是擔任廳長助理,仍是正處級,但在工作中享受副局級待遇,可以參加廳長辦公會議,參與決策。」

這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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