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求仁得仁

阿布杜大笑:「江先生的詞鋒果然厲害,阿布杜是自取其辱啊!」說著,也不待江逐流反應,阿布杜伸手扯下黑布。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正好照在黑布下的物品上,頓時滿室一片金燦燦的光輝。原來,黑布之下竟然是高高壘起的黃燦燦的金錠!

江逐流心中暗驚,正在揣測阿布杜擺放這麼多黃金究竟是什麼用意的時候,阿布杜又開口了。

「江先生,阿布杜的第二個問題就是,請江先生估算一下這一堆金錠究竟有多少?」

這個問題倒也不難。江逐流掃了一眼,說出了自己估算的答案:「估計在五百到六百兩之間。」

「呵呵,江先生好眼力!」阿布杜伸出了大拇指贊道,「這堆黃金不多不少,正是五百五十兩。」

江逐流心中奇怪,怎麼冒出一個五百五十兩一個不零不整的數字。

阿布杜伸手拿起一塊金錠,一邊撫摸著一邊嘖嘖說道:「這是世界上最為美麗的物品,是上帝之外最值得人們崇拜的東西。」

江逐流是第二次在阿布杜口中聽到上帝這個辭彙了,第一次是一年多前在汴梁朝堂之上比試的時候。現在江逐流心中基本上可以確定,阿布杜雖然外表酷似阿拉伯人,但是信奉的卻不是伊斯蘭教。這就讓江逐流有點想不明白了,黑衣大食的國教不就是伊斯蘭教嗎?難道說黑衣大食境內還有信奉上帝的基督教派?

阿布杜收起貪婪的目光,放下金錠,來到江逐流面前,開口說道:「江先生,現在是第三個問題,請江先生猜猜,這些金錠是什麼人的。」

江逐流此時已經猜出這次阿布杜邀他過來並不是為了什麼算學題目的比試,否則也不會問出這麼如同兒戲的問題。那麼,他邀請自己過來做什麼?難道說這些是要送自己這些黃金嗎?

「呵呵,阿布杜大師,如果本使說這些黃金是本使的,你會不會感到奇怪啊?」江逐流笑眯眯的說道。

阿布杜用手指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口中驚道:「我的上帝,阿布杜實在懷疑江先生究竟是不是人類。江先生太聰明了,簡直就跟神一樣,能看透阿布杜的內心。」

說到這裡,阿布杜忽然提高聲音,對門外道:「山遇將軍,還遮掩什麼?江先生聰明如斯,你還不進來吧?」

門外傳來一聲響亮的笑聲,房門一響,一偉岸的身形推開房門,跨步走了進來:「惟亮曾聽國師言道江先生如何聰明,惟亮尚不相信,今日一見,才知道國師所言果然不虛!」

江逐流望去,只見這個自稱「惟亮」的山遇將軍年紀五十歲上下,身高几乎和自己相等,最多矮上一寸半寸,但是體型卻比自己寬大許多,真稱得上是虎背熊腰。僅僅從他邁步進門這幾步來看,就能看出他的一舉一動之間充滿了張力,若非是面色顯得有些滄桑,僅僅是只看身體,都會以為這位山遇將軍是一位年輕人!

「西平王麾下左廂軍統領山遇惟亮見過天使大人!」山遇惟亮抱拳躬身,其動作乾脆利落,典型的軍人做派。

「山遇大人客氣!」江逐流坦然受了山遇惟亮這一拜。雖然他不知道山遇惟亮的官銜西平王左廂軍統領是什麼官品,但是他是大宋皇帝聖旨過來為西平王李德明賀壽,代表的是大宋皇帝,自然受得起山遇惟亮這一禮。

「江先生,山遇惟亮將軍是西平王李德明之弟,掌管著西平王麾下最精銳的左廂軍。」阿布杜在一旁笑著說道:「山遇將軍久慕江先生之大名,所以聽聞江先生此次任宣德郎前來興州為西平王賀壽,特意囑咐阿布杜尋找個機會把江先生邀請過來,以慰山遇將軍心中對姜先生的仰慕之情。」

「呵呵,江先生,希望你不要責怪惟亮此舉過於唐突。」山遇惟亮又在一旁拱手道。

阿布杜又道:「江先生、山遇將軍,阿布杜已經為二位介紹過了。你們先聊著,阿布杜去去就來。」

「大師這是何意?」江逐流見阿布杜要走,就站起來不悅地說道。

「國師,你自管去的!」山遇惟亮伸手攔著江逐流,對阿布杜說道:「江先生這裡有惟亮照看。」

阿布杜笑著對江逐流拱了拱手,自顧自地出了房間,把房門帶上。

江逐流冷冷地看著攔著自己的山遇惟亮,不發一言。

山遇惟亮見阿布杜已經離去,就收起手臂,又對江逐流拱手施禮:「江先生,得罪。不過惟亮也是一心為先生著想,請先生少安毋躁,給惟亮一個單獨和先生相處的機會,讓惟亮說上幾句話。」

江逐流拉過一張椅子不耐煩地坐下,口中說道:「本使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山遇將軍有什麼話儘管痛快地說出來,休要藏掖什麼!」

「痛快!」山遇惟亮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江逐流對面,「惟亮生在馬背上,長在馬背上,說話喜歡直來直去,所以就喜歡和江先生這種痛快人打交道。」

山遇惟亮指著桌子上那五百五十兩金錠對江逐流說道:「江先生,惟亮仰慕你已久。這次能夠相見實在是惟亮的榮幸,這五百多兩黃金乃是惟亮的一點點心意,惟亮今日就送給先生,希望先生不要嫌棄禮物菲薄。」

江逐流冷冷一笑,道:「無功不受祿。本使並沒有對山遇將軍有什麼功勞,怎麼能就受用這些不明不白的黃金?本使想來,山遇將軍也不會平白無故就將這大堆黃金送人吧?山遇將軍有什麼條件還是說出來吧!」

山遇惟亮嘿嘿一笑,道:「江先生,這些黃金也不是惟亮的,而是家兄李德明委託惟亮贈送給先生的。當然誠如先生所言,也並不是沒有條件。我們的條件就很簡單,就是想和先生交個朋友。以後朝廷里有什麼風吹草動,還祈請先生派人送信給我們。這五百多兩黃金只是第一份禮物,以後每月家兄都會派人為先生送上禮物的。」

江逐流道:「山遇將軍,也就是說,西平王委託將軍來收買本使,讓本使當做一個姦細,在朝廷中為西平王通風報信?」

山遇惟亮忙道:「哎!江先生,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姦細啊?明明是朋友啊。江先生只是把朝廷中的情況提前幾日告訴朋友而已。況且以家兄西平王之尊,朝廷如果有什麼舉動,自然也會告知家兄的,無非是早幾日晚幾日的問題而已。」

江逐流微笑道:「山遇將軍也太看得起本使了,花五百多兩黃金這麼大的代價來和本使交朋友……」

山遇惟亮面露喜色,「這麼說,江先生是答應了?」

江逐流猛然收起笑容,冷然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雖然這黃燦燦的黃金很讓本使心動,可是本使更害怕收了黃金之後坐卧不寧、寢食難安那種揪心的感覺。所以本使實在是慚愧,辜負了西平王和山遇將軍的一片厚望。」

山遇惟亮對江逐流的反應有點不可置信,他搖頭道:「江先生,莫非是嫌棄這禮物太輕薄嗎?惟亮還可以讓家兄多加一倍的黃金。」

江逐流冷笑。

山遇惟亮咬了咬牙,道:「惟亮可以做主,贈送給先生兩千兩黃金,先生你好好考慮一下。」

這兩千兩黃金幾乎相當於大宋皇帝對西平王一年的賞賜了。山遇惟亮現在用兩千兩黃金來收買江逐流,這本錢下得不可謂不重。

「兩千兩黃金,好大的本錢!可惜本使天生是窮命,無福消受這麼一筆財富!」江逐流拂袖而起,對山遇惟亮說道:「山遇將軍,本使另有要事,今日談話就到這裡吧。以後相見之日,也請將軍休要在提今日之事。否則,休要怪本使向皇上稟告,讓皇上治令兄一個外藩私交大臣之罪!」

「哈哈!」山遇惟亮長笑而起,「江舟,你果然狂妄的厲害!看來真的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說著,山遇惟亮抽出腰間的佩刀,橫在江逐流面前。陽光下,一泓光芒在雪亮的刀身上來迴流動,寒氣撲面而來。

山遇惟亮殺氣騰騰地盯著江逐流說道:「江舟,你果真不再考慮一下嗎?」

江逐流依舊是一臉哂笑,「山遇將軍,難道你敢誅殺朝廷賀使不成?就不怕為你党項人帶來災禍?」

「災禍?」山遇惟亮目露殺機,「汴梁到興州一路綿遠荒僻,盜賊出沒。天朝使臣又攜帶有大量財物,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也不稀奇,朝廷最多也只能責怪家兄靖邊不嚴而已。難不成朝廷真的會為一個小小的六品宣德郎的死活硬生生逼反我党項部眾不成?再說,若是宋人真的有滅我党項的把握,又豈能容家兄在興、夏數州馳騁到現在?」

「江舟,你是個聰明人,這種道理你還不明白嗎?」山遇惟亮手中鋼刀不住地抖動,發出炫目的森光,「現在,我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這黃金你是收還是不收?」

江逐流額頭上微微冒汗,心中暗忖自己託大了。假如帶著狄青過來,又如何能落入眼下這種局面啊?雖然這一個多月以來,和狄青走了一路,也向狄青學了不少功夫。可是江逐流自己知道,以他的功夫,對付幾個普通士兵尚還可以。若是正面對上高手,他就全無生機。

党項民風一向彪悍,山遇惟亮又是党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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