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飛雲蓋海

夏季的海面上,隨著划動的船漿,在船上的人眼中,灘涂地上黑色的軍隊漸漸清晰了起來,幾名同行的羅馬近衛軍士兵都是心中震撼,他們本以為羅馬軍團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軍隊,可是現在他們覺得應該再加上東方帝國塞里斯人的軍隊。

海岸線上,一千二百五十名帝國士兵按照帝國陸軍操典擺出了戰鬥陣型,前方弩陣,中央槍陣,左右騎兵,精銳壓陣,在烈日下絲毫不動,猶如黑鐵鑄就的雕像群。

對於羅馬的近衛軍士兵來說,面前寂靜無聲的塞里斯軍隊在烈日下紋絲不動的陣型展現出了極強的紀律性,當然更讓他們吃驚的是塞里斯軍隊的士兵似乎每個人都穿著相同的制式盔甲,這不由讓他們讚歎塞里斯人的富裕,在羅馬,除了近衛軍,其他各支軍團的士兵盔甲可都沒有整齊,不過他們認為也許在蠻荒之地為東方帝國鎮守邊境的是靜銳軍團,所以裝備才能如此精良。

「汝等是何人?」帶領第九旅的帝國軍軍侯朝船上的從未見過的人喊了起來,對於胡人他並不陌生,在雒陽的時候就曾見過不少匈奴人和烏丸人的同僚,不過眼前從船上下岸的人群卻不同於他以前見過的胡人,他們同樣有著一頭黑髮,不過最讓人驚異的是,他們同樣有著黑色的眼珠,只是他們的面容迥異於漢人,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們不是漢人。

「我們是來自羅馬的使團,受大漢天子的邀請來東方和偉大的大漢帝國建立友誼。」安東尼聽到對面塞里斯軍官的詢問,總算鬆了口氣,因為他聽得懂那些話,這位塞里斯軍官說的話和他繼承自己父親的祖母家鄉語言並無二致。

「羅馬。」聽到這個名字,帶隊的帝國軍軍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那不是天子在四海圖上標註的西方帝國,距離帝國有數萬里之遙。

安東尼得慶幸,他遇到了一位從細柳營出身的帝國軍官,不但說著標準的雒陽官話,而且並非對羅馬一無所知。

「這是大漢天子,偉大的東方皇帝陛下寫給我國的國書。」見對面的塞里斯軍官忽然沒了聲音,安東尼連忙舉起了攜帶的國書,高聲道。

「讓他們過來。」聽到對方擁有帝國的國書,帶隊的帝國軍軍侯朝身旁的部下道,接著自己帶人從中軍而出,他已經打消了對這些羅馬人的疑慮,只不過他必須親自確認國書才能放心下來。

看到塞里斯軍隊終於讓他們踏上陸地,前來的羅馬人都是歡騰起來,對於那幾個跟來的貴族來說,他們已經受夠了海上的糟糕生活,而對其他的學者來說,則是興緻盎然地研究起了塞里斯軍隊的軍旗,因為那面紅色的軍旗上所繪畫出的黑色生物是他們從沒有見過的,至於保護他們的羅馬近衛軍士兵終於能夠近距離地觀東方帝國的軍隊。

神情肅穆地接過安東尼手中的國書,帶隊的帝國軍軍侯立刻激動了起來,這是天子親寫的國書,「大漢羽林第三十軍團第九旅軍侯孫清,奉詔。」說話間,帶隊的帝國軍軍侯捧著國書,朝東行了參拜禮,然後才起身將國書還給了安東尼,讓身後的帝國軍解除了軍陣,不過仍舊保持著警戒的隊形。

「安東尼,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尤利婭不知什麼時候從人群里到了安東尼身後,開口問道,她對東方帝國和塞里斯人充滿了好奇。

「應該是向他們的皇帝保證他會按照國書上皇帝的要求接待我們。」安東尼想了一下之後用拉丁文答道。

旗艦的甲板上,佩倫尼斯看到塞里斯軍隊解除了戰鬥姿態,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讓船隊靠岸了,不由心情大好,而這時幾名近衛軍士兵劃著船回來了。

「起錨,我們上岸。」佩倫尼斯大聲下達了命令,奧古斯都交給他的重任他已經跨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希望接下來的一切都能圓滿。

在海上飄泊了太久的羅馬水手們歡呼了起來,接著手腳飛快地吊起船錨,將船靠向了海岸,而跟在艦隊後面的商人船隊上也是爆發出了歡慶聲,當初跟著艦隊出發的船隊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剩下的要麼在半途返回,要麼就消失於海上的風暴中。

看著靠岸的商人船隊,孫清不由朝一旁的安東尼問道,「那些船隻也都是貴國的使團嗎?」他對於羅馬人的使團規模很好奇。

「他們只是跟隨我們的商船,是來做生意的。」安東尼答道,他的話很快讓面前的孫清皺了皺眉,「他們不能靠岸嗎?」看到孫清的表情,安東尼心裡一緊,連忙問道。

「他們當然可以靠岸,不過日南郡並不繁華,他們如果要做生意的話,最好把船開到揚州。」孫清直言不諱地道,整個交州對帝國來說,還屬於未開發的地帶,而且路況也不太好,他們護送羅馬使團上雒倒是無妨,可是那些商船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原來是這樣,我會跟我們的使團長大人說的,讓那些商人不要隨意卸貨。」安東尼見孫清並不是不準那些商船靠岸,不由鬆了一口氣道。

作為整支使團里唯一一個精通漢語的人,安東尼很快忙碌了起來,那些對東方帝國充滿好奇的學者,貴族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那是塞里斯人的神獸,龍,代表著皇帝的威嚴。」對於幾個執著於塞里斯軍旗上圖案的學者,安東尼不得不向身邊陪同的帝國士兵詢問,現在他只希望佩倫尼斯儘快下船,好讓他擺脫目前這種情況。

讓士兵負責船隻靠岸的秩序,孫清派出了斥候快馬去軍團駐地和日南郡郡治傳信,羅馬人的使團到達是件大事情,不是他一個軍侯可以處置的。

踏上東方帝國的土地,讓佩倫尼斯感到了一種成就感,從古希臘開始,西方的學者們就一直在爭論這個世界有多大,亞歷山大皇帝的遠征一度讓人們以為印度就是東方的盡頭,不過從帕提亞人那裡販賣到羅馬的絲綢讓人們知道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更強大的帝國,不過從沒有人真正到過這裡。

看到佩倫尼斯出現在視線中,安東尼立刻擺脫了身邊的學者和貴族,他現在需要為執政官大人做全權的翻譯,而不是幫他們去向塞里斯士兵詢問各種問題。

就像上岸的羅馬近衛軍士兵一樣,帝國軍的士兵也在觀察著他們,雖然地域上的遙遠讓兩個國家不太可能出現直接對抗的局面,不過他們還是對這些西方最強大的士兵感興趣。

佩倫尼斯很快和孫清見了面,作為被後世稱為哲學家皇帝的馬爾庫斯·奧列里烏斯所信任的侍從官長,佩倫尼斯同樣是個性格敦厚守禮的人,而出身細柳營的孫清有著良好的修養,兩人很快就彼此有了好感。

由於漁村附近並沒有城市,佩倫尼斯只能暫時先到孫清的軍營暫住,至於那些跟隨的羅馬商人則沒有這個待遇,他們只能呆在海灘上紮營,同時還得受到帝國軍的監管,對此佩倫尼斯並沒有表達反對,這裡是東方帝國,他們得遵守這裡的法律,更何況他本就不想帶著那些商人來,這些人一路上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

由於有五百名士兵在海灘駐紮,所以軍營里為佩倫尼斯一行兩百人的使團留出了足夠的營房,而到夜晚,從軍團駐地來的參謀已經帶來了和日南郡郡治文官商談後的命令。

「安先生,我想你們得在日南郡待一陣子,直到天子的命令下達,你們才可以上雒。」雖然對方有天子的國書,不過孫清還是要遵照上級命令辦事。

聽著安東尼的翻譯,佩倫尼斯皺了皺眉,然後很快調整了情緒讓安東尼向他詢問理由,在他看來,塞里斯人不可能沒有理由就讓他們這麼等待。

「是這樣的,從日南郡前往雒陽的陸上通道太過遙遠,如果走陸路的話,大概要半年時間左右,我想使團的各位應該不會願意花那麼多時間吧!」孫清解釋道,說起來帝國在交州的道路狀況雖然比以前有所改善,可是仍舊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他們的補給也更多依靠海運,從揚州出發的水師每隔三個月會為他們運送大量的補給過來。

佩倫尼斯很快便釋然了,不過心裡卻在為東方帝國的領土感到吃驚,在向孫清討教了一些有關東方帝國的常識以後,佩倫尼斯才滿意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安東尼卻是被一群學者和貴族給抓去,打聽著有關東方帝國和塞里斯人的一切情況。

上岸的羅馬人並不知道,第三十軍團讓他們停留在日南郡一段時間的真正理由是軍醫官認為對於遙遠異國來的人得先觀察一陣子,確認他們身上沒有傳染病,才能讓他們進入帝國的內陸,畢竟當年孝武皇帝時代,帝國軍遠征草原和西域,最後卻在帝國北方引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瘟疫是帝國軍的軍醫官們在接受培訓時提到最多的事情。

就在第二天,從三十軍團駐地連夜趕來的軍醫官便帶著名義上的接待人員到了,而這時因為水土不服,上岸的羅馬人有人病倒了,好在這些軍醫官及時趕到,才沒有讓病症蔓延,而軍醫官們使用的醫術也讓佩倫尼斯等人大感驚奇。

就在羅馬人待在荒涼的日南郡海灘上修養的時候,帝國驛站已經用了八百里加急將這一消息送往雒陽,大約在羅馬人登陸的半個月後,消息便送入了內閣省。

「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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