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醞釀的變革

七月,在劉宏迴轉雒陽前,李儒從車師後國發回的消息到了,車蓋成功被誅殺,目前國內的四大貴族為了爭奪王位而處於敵對狀態中,他和其他貴族的接觸都很順利,只要帝國軍的後續部隊開入,就可以把卑君扶上王位。

「車師後國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賈詡你去高昌壁一趟,和袁紹一起把車師三國的事情辦妥當再回雒陽。」放下手裡的機密公文,劉宏看向賈詡道,現在西域各國都派來了使團乞降,不過帝國目前並沒有能力完全控制整個西域,根據參謀院的意見,控制車師三國,然後蠶食吞併玉門關至龜茲之間的各國是最穩妥的策略,而劉宏也不打算窮兵黷武,所以對西域的軍事行動也就以賈詡的計畫為止。

「喏。」對於自己要繼續留在西域,賈詡雖然沒有異議,可是心裡總是有些情緒,在西域停留的時間太長,並不利於他在密諜司的地位,不過賈詡很快就調整了心態。

看著離去的賈詡,劉宏皺了皺眉,儘管賈詡善於掩飾,不過現在的賈詡並不是原來歷史上那位歷仕數主,精於明哲保身的毒士。

劉宏知道賈詡對自己把他留在西域的決定並不情願,不過現在他身邊有能力在西域掌控全局的頂尖謀士只有賈詡而已,而且劉宏對於密諜司也有了拆分的想法,不管什麼時候平衡才是他追求的,在形成整個帝國各個軍政系統的良性結構前,他是絕不會允許出現失衡的局面,一個權力過大的機構遲早會形成龐大的利益集團,現在的賈詡雖然對他忠心耿耿,可是人始終是會變的,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賈詡,劉宏都必須避免這種局面的發生。

七月末,劉宏踏上了返回雒陽的路程,此時他離開帝國的政治中心已近一年,雖然通過驛站系統送來的各種報告都表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內閣省和六部對政務的處理情況還算不錯。

和來時的快如閃電不同,在敦煌取得大勝的劉宏起駕回朝時,卻不可避免地要接見沿途的地方官員和士紳,雖然劉宏本人並不喜歡這種事情,可是有時候有些事是不能免俗的,而且對於遠離帝國內陸的山西百姓以及新加入漢籍的羌氐等百姓來說,這一次是增加他們對帝國的忠誠的大好機會。

從河西四郡開始,劉宏幾乎走遍了涼州的每一個郡縣,主持了十幾處新加入漢籍胡人的宣誓儀式,對於儀式,劉宏看得很重,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們尊重誓言,一個國家的強大雖然不是靠著儀式和誓言就能成就的,那些成為漢人的胡人也不會因為誓言就徹底忠於帝國,可是它至少能灌輸給宣誓的人一種忠誠的信念。

在長安城,劉宏親自主持了一場冠禮式,國家大事,在祀在戎,身為天子的他每年要參加的儀式並不少,在他看來也並不多一場冠禮式。

皇宮前的廣場前,是三輔地區通過競爭而出的五千子弟,他們中有世家子弟,也有普通的農家子弟和那些新加入漢籍的羌氐子弟,不過有一點至少是相同的,他們都是帝國年輕一代中的精英。鮮紅如血的帝國軍旗下,五千名穿著赤色采服的帝國青年排成了整齊的方陣,在皇宮前的廣場外,是他們的父母長輩,這一次的冠禮儀式由天子親自主持,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在禮官的唱禮聲中,換上袞服的劉宏出現在了台階下的五千青年的視線中,剛剛在敦煌城下親自出陣大破鮮卑十萬大軍的他此時正是威望如日中天之時,尤其是對這些血氣方剛的青年來說尤其如此。

萬歲的呼聲如山崩海嘯般響起,除了廣場上的帝國軍士兵,每個人都跪在了地上,三叩九拜,禮畢之後,冠禮才正式開始,整整五千人的集體冠禮儀式,劉宏也只能為他們中的十位代表親自授冠賜衣,並為祝辭。

能夠從五千人中脫穎而出的十人,自然除了本身所具備的才具,也有些其他因素在內,比如十人中,兩人是羌氐子弟,三人是普通農家出身,其餘五人雖是世家子弟,可是卻代表了豪族和中小士族,基本上十人涵蓋了各個階層。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劉宏高聲吟誦間,從身旁有司官員捧著的托盤裡,為十人賜下了緇布冠,接著再次吟誦,「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賜下了皮牟。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隨著最後的祝辭,劉宏將爵牟親手為十人戴上後,便為十人各自取了表字,完成了各自的儀式,而台階下的青年也是隨著儀式的進行,各自換去了身上的赤色采衣,換上了黑色的華服。

原本冠禮到此便可以結束,不過因為劉宏,帝國獨有的成人式被賦予了另一重意義,十名得到劉宏親自賜冠取字的青年作為代表,帶著五千人一起在鮮紅的帝國旗幟和劉宏的面,發下了效忠國家的誓言。

對此,到場的士人並不以為意,儒家本就講究忠孝,而孔融和陳琳和那些報社的文人則是記下了整個儀式,在過去帝國青年的冠禮只是在家族內部舉行,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浩大的集體冠禮,對於研究新儒學頗有心得的孔融和陳琳來說,這樣的集體儀式增強了人們的國家意識,雖然舊儒家強調三綱五常和忠君,可是儒家的核心觀點是通過家庭構建社會,乃至國家,而忠則是孝的延伸,所以在帝國,普通人的國家意識並不重,相對於國,人們更重視家。

孔融和陳琳意識到這種集體成人式或許很可能會被天子作為一種固定下來的形式推廣,兩人對視一眼後,都是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他們都算得上是御用文人,自然要為此而大書一筆,更何況他們對這種集體儀式也很感興趣,幾千人一起行冠禮宣誓的場面讓人沸騰,這可比他們成年行冠禮的時候熱鬧多了。

冠禮之後,劉宏在長安的皇宮裡接見了不少山西的世家大族,自從光武皇帝中興以後,山西士人和山東士人就結下了仇,尤其是當年羌人肆虐涼州,執掌政權的山東士人居然喊出了棄保涼州的話來,他登基以後扶植山西士人平衡了朝堂上的勢力,這讓山西的世家大族都是全面支持他,原本歷史上,董卓亂政,其實從某種層面上來講就是漢末東西矛盾之間的爆發,之後的討董軍不過是關東勢力的聯合而已。

帝國東西之間的矛盾基本上貫穿了三百多年的歷史,高祖皇帝開國的時候,定都長安,山東的家族憑藉著雄厚的經濟財力和文化底蘊入仕,和山西士人形成了平衡,結果開創了孝武皇帝時代的霸業,不過到光武中興以後,這種平衡就被打破了,而這種權力失衡所帶來的後果就是山西地區對帝國產生了離心力,但是在劉宏的介入下,這種離心力已經被扭轉。

在長安逗留的半個月里,對於那些透露出希望自己能夠還都長安的世家大族,劉宏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可是那種隱晦的態度卻足以讓他們歡欣鼓舞了,一向以來,關西出將,關東出相這句話在唐代關中河北地區徹底被破壞前,都是極為準確的,尤其是關西一帶,作為當年戰國七雄里的秦國舊地,其民風剽悍驍勇,一直都是帝國最好的兵源地區,西漢的羽林郎除了邊境的良家子,就是以長安一帶的關西,關中子弟為主,戰鬥力強勁,而山東則是六國舊地,一向以文化見長,不過縱觀中國歷史,文人一向都不太看得起武人,帝國的東西矛盾從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可以說是山東的士族挑起的。

不過以帝國現在的政治勢力而言,雖然山東士人已經不像過去那麼強大,可是也是目前最強的一支地域性的政治勢力,劉宏可以打壓山東士人里的高門大姓,可是他沒辦法對付整個山東士人集團,還都長安是必然之舉,不過劉宏不會那麼快就去做,因為還都長安的條件並不成熟,他讓楊彪他們這些幕僚團負責黃河治理工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種拖延之策,至少對於急切希望能還都長安的山西士人來說,在黃河改道工程完成前,還都長安是不可能進行的,這就給他足夠的時間去布置一切,要還都長安,首先要讓整個山西地區的經濟提升,同時也要讓中原地區過剩的資本投入到山西的建設中去,只有成為利益聯合體,才能讓山東勢力不會反對還都之舉。

劉宏不想使用暴力來迫使山東勢力對他妥協,畢竟強大的中原資本也是他一直以來比較關注的,他更希望能夠用利益來聯結帝國的政治勢力,當然如果有誰想違反他的規矩的話,那麼就要做好接受制裁的準備。

對於山西士人來說,劉宏登基以後對於他們的扶植,他們也都感激在心,再加上山西地區過去因為戰亂而殘破不堪,建寧元年開始復興以後,竟然成了整個帝國吏治僅次於雒陽和司隸地區的地方,經濟恢複得不錯。

直到九月末,劉宏才回到雒陽,隨他一起的帝國軍在雒陽城外的官道上受到了最盛大的歡迎,雖然一路上他所經過的郡縣也都為他們準備了歡迎儀式,可是卻如何比得過帝都京師。

出於提高軍人地位的目的,在入城時,劉宏讓這一次在大戰中因傷致殘的士兵來做自己的親衛軍,一起接受最先入城接受歡呼的光榮。

在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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