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帝國的軍陣

三天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對敦煌城內的帝國軍人來說,這三天時間就像三年一樣漫長,似乎耗盡了他們這一生的耐心,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的士兵除了半天的日常訓練時間以外,在剩下的休息時間裡,都是在反覆擦拭保養著自己的武器,即使是那些孝桓皇帝時期的老兵也一樣,他們被喚起了一種渴望戰爭的英雄情緒,而這正是一個帝國處於強盛期內的軍人才會具備的品質,他們不像其他時期的士兵以戰爭為苦,在他們看來戰爭不僅意味著功勛財富,同時更是一種榮耀。

對於敦煌城的百姓,那日城牆上發生的一切早就通過城內的文人之口而鬧得滿城皆知,而劉宏和呂布的兩箭也被誇大了數倍,成了各大酒肆茶樓的說書先生們這幾日的熱門話題,至於各大報社設在敦煌的訪員則是卯足了勁,只等著三日後的大戰能讓自己寫出不朽的名篇,傳諸後世。

天子行轅內,劉宏並沒有太在意城裡發生的事情,他現在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即將展開的戰爭上,在帝國戰爭的歷史上,除了高祖皇帝開國初年時曾經用四十萬大軍進攻匈奴以外,此後帝國再也沒有超過這一數字的戰爭規模。

在冷兵器時代,大兵團的戰役規模的戰爭並不多見,而在劉宏所知道的歷代名將中,能夠指揮超過四十萬人以上級別的將領也只有白起,王翦而已,至於之後的歷代名將,就再也無人能夠做到他們這個地步,當然這並非之後的名將就不如這兩人,而是比較於先秦和秦漢時代,軍隊的組成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秦漢以後,雖然戰爭的規模越來越大,參加的軍隊數目動輒幾十上百萬,可是那些軍隊的素質根本難以和秦漢時代比較,從平均值來說差了整整一大截,所以後世鮮有能指揮冷兵器大兵團的名將,多的都是以少勝多的戰例。

對劉宏來說,大兵團規模的戰役在先秦結束以後,就不會再在中國大地上出現,因為孕育這種需要高超戰爭指揮藝術的獨特環境不會再現,戰國七雄的軍隊,是從春秋末期開始互相廝殺了數百年的職業軍隊,拋除受生產力限制的軍事技術發展以外,各種軍事理論早已達到了完美的境界。

而帝國建立以後,唯一的敵人就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面對全騎兵的游牧民族軍隊,原有的戰爭模式已經並不適用,高祖皇帝的白登之圍便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孝武皇帝反擊匈奴,便是從訓練騎兵開始,無論衛青還是霍去病,他們都是統率騎兵的名將,尤其是霍去病,他開創了騎兵突擊戰術,更是帝國在日後三百年內對付游牧民族的殺手鐧,只要探明敵軍主力所在,一次成功的長途奔襲就足以解決一切。

巨大的沙盤前,第一軍團,第二軍團,第十一軍團的將領和參謀們都圍繞在巨大的沙盤前,聽著段熲和一眾參謀講解著和鮮卑人決戰時的各項部署。

如果以前帝國軍隊還僅僅只是屬於冷兵器時代的『職業』軍隊,那麼在實行參謀制度六年以後,現在的帝國軍隊無疑是這個時代最『專業』的軍隊。

儘管整個作戰計畫,劉宏並沒有參與太多,基本上都是第一軍團的參謀和段熲這位隨軍的名將一起制定的,此時的帝國軍隊正在向劉宏的期望進行轉變,由於過於發達的軍事謀略,使得中國的將領往往忽視軍隊本身,而縱觀歷史上的名將,除了寥寥幾人以外,都有著訓練精兵的本事,可是人們往往只是注重於這些名將本人,而忽視了他們麾下的軍隊,而這也往往是當那些名將死後,那些不可戰勝的雄師便就在短時間內煙消雲散。

劉宏需要的是一支類似近代化的軍隊,完善的參謀和軍事制度可以讓軍隊在沒有『名將』的時候,依然是戰無不勝的無敵軍隊。

在段熲解說著戰爭當日的軍隊布置時,劉宏則是在看著城內的各種物資的數目報告,對於軍事,劉宏也許有著不錯的戰略眼光,可是說到具體的戰場層面,他也就是一名參謀的水平,不過以他的身份來說,本就不需要他去制定什麼詳細的作戰計畫,那是參謀和幕僚們的事情,就像那位千古一帝李世民一樣,長期以來,一直有一種說法,認為李世民二十—歲當元帥、統兵打仗、獨立指揮了西擊薛舉、薛仁果,北敗劉武周、宋金剛,東滅王世充、竇建德等幾大戰役,是中國歷史上傑出的軍事家。可是實際上卻並不是那麼回事,那只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傳統,戰爭取勝,功勞總要記在上位者帳上,不獨李世民,他人亦然,把僚屬的正確指揮歸之於掛名為帥者,只是一種通例。另外神化皇權神化聖君明主,在封建社會也是一普遍現象。就好比段熲現在所講的作戰計畫,被算在了劉宏頭上,可以想像如果這一仗能夠取勝,那麼劉宏的聲望將達到更加可怕的高度。

看完物資統計,劉宏稍微皺了皺眉,雖然說糧食兵器都沒有短缺,但是餵養馬匹的豆料和牧草卻出現了短缺,不過還好不是什麼大問題,至少在一個月內仍舊可以充足供應,而按照參謀們制定的計畫來看,擊潰鮮卑人的大軍只需要三到五天時間而已。

雖然沒有去聽段熲的作戰解說,可是劉宏對於整個作戰計畫都已瞭然於胸,他甚至可以一字不差地將整份作戰計畫背出來。

當段熲停止解說以後,劉宏才看向那些中下級軍官,高聲道,「帝國的霸業將從這一戰開始,朕亦不會吝惜賞賜,告訴士兵們,這一次凡是殺敵勇猛者,朕親自為他們佩戴勳章,授予軍刀,封其爵位。」

帝國新的軍制里,劉宏第一次確立了勳章,授刀封爵的儀式,儘管這一套是借鑒歐洲中世紀的騎士制度,可是卻毫無疑問能最大限度的激發帝國軍人的榮譽。

聽著劉宏的話語,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激動起來,此時帝國新的爵位制早已頒布,不少豪強已經成為了帝國的貴族,但是和天子親自授刀封爵相比,那些人在他們眼中不過只是些靠錢財獲取爵位的暴發戶而已,怎麼能和他們相比。

劉宏對於軍隊的這一套軍事貴族冊封制度,其實質依然是為了維護皇權統治,為了自己的子孫後代,他有義務那麼做,作為一國君主的他在帝國皇權衰微了幾十年以後再次將國家首腦和軍隊統帥集於一身,在他身上,「最高統帥」原則已經得到了完全充分的體現。

相對於敦煌城中士氣幾乎達到頂點的帝國軍民,城外的鮮卑大營里,士氣雖然稱不上低落,可也讓名義上的統帥慕容平相當頭疼,雖然手上有著近十萬的騎兵,可是實際上能作戰的只有七萬人,而且這個時候更大的一個難題擺在了慕容平面前,他的確是鮮卑唯一能和檀石槐相提並論的名將,可是他平時最多指揮的騎兵部隊絕不會超過兩萬人,現在如此規模的部隊,他絲毫沒有指揮經驗,更何況日律推演他們這些人未必會完全服從自己的指揮,所以在經歷過最初的野心沸騰以後,冷靜下來的慕容平對於自己所佔的人數優勢已經不像先前那樣重視了。

中軍大帳里,慕容平環視著一眾將領,少有地向眾人徵詢起決戰當日的布陣,通常情況下鮮卑的騎兵從來都不太重視陣勢,在過去的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仗著輕騎快馬,利用時間差以多打少,而那個時候漢軍在他們面前也往往不堪一擊,最多是在漢國的高大城池下才碰壁而回,而自現在的漢國天子登基以後,漢國先是利用南匈奴和烏丸牽制他們,重整長城防線以後採取了全面封鎖和軍事堡壘推進的戰術,讓鮮卑處在了絕對的劣勢中,不過兩軍大規模的交戰還沒有過,至於騎兵戰最多也就是千人規模,而勝負卻是他們敗多勝少,不過慕容平始終認為漢國的確可以訓練出不輸給高柳軍的精銳騎兵,但是他相信這個數字不會太大。

「我相信漢國天子手上肯定有一支強悍的騎兵,不然的話他不敢那麼狂妄。」慕容平看向了燕荔陽,現在大營里最讓他頭疼的就是這個脾氣暴躁的勇將,他可以想像決戰當日燕荔陽絕不會服從自己的指揮。

「你什麼意思?」燕荔陽跳了起來,漢國天子給他的那一箭,成了始終在他心頭盤旋,揮之不去的恥辱,慕容平的話讓他覺得他是在恥笑自己,誰都知道眼下大營里,若單論悍勇,屬他麾下的騎兵最強。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到時候,燕大人你可以一雪前恥,只是不知道燕大人敢不敢擔任先鋒一職。」慕容平看到滿臉怒容和責問意思的燕荔陽,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他指揮不動燕荔陽,那麼到時候就讓他作為全軍的第一波攻擊部隊,省得到時候他不服從指揮,連累了全軍。

「我不敢。」燕荔陽的神情變得暴怒,他本就是個以勇武著稱的人,在草原上,像他這樣的部落首領佔了多數,想慕容平,檀石槐這樣心機深沉的人只是少數,強壓著心頭的怒火,燕荔陽接下了先鋒一職,接著便離開了中軍帥帳。

看著燕荔陽的離去,日律推演和置鞬落羅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都是心照不宣地沉默不語,沒有起身相阻,現在的鮮卑不過是一個軍事聯盟而已,並非一個國家,作為鮮卑西部最強的三家勢力,若是燕荔陽此次元氣大傷,甚至當場陣亡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其實若是劉宏肯採取對鮮卑人進行分化瓦解,以夷制夷的策略,也是有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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