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邊境死一個漢人,朕就要十個鮮卑人來抵命

漢元三七六年,草原迎來了十年難得一見的嚴冬,無數的牛羊在暴風雪中被凍死,一些沒有過冬牧場的小部落更是直接消失在遷徙的路途上。

高柳,檀石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二十幾年來,他第一次帶著大軍從漢國空手而回,而且還損失了一萬五千的士兵,鮮卑實際上已經遭到了重創,最可惡的是漢國加固了長城防線不說,而且封閉了原有的貿易市集。

若是在以前,檀石槐可以帶兵侵略漢國邊郡,迫使漢國重開邊市,可是現在他根本無力逼迫漢國向自己低頭,檀石槐心裡一陣苦澀,國力上的巨大差異讓鮮卑難以和漢國對抗,雖然自己可以帶兵入侵長城防線,但是他能經受住幾次損失,整個鮮卑真正可以作戰的只有十萬士兵,和漢國拼消耗,他拼不起。

韓遂坐在檀石槐的下首,臉上神情也不怎麼好,秋季那一仗,他誤判了段熲的應對,害得檀石槐差點喪命,再加上鮮卑人如今處境艱難,他的日子也不好過,若非檀石槐還顧著點他,說不定他早就被其他鮮卑大人給殺了,在他們眼中自己始終是個外人。

「文約,我想讓你去漢地一趟。」檀石槐看向了韓遂,巨大的實力差距讓他對武力對抗漢國不報太大的期望,以漢國如今在長城防線投入的兵力,只要連續封鎖五到十年,恐怕就能讓各部一半的人口凍死在草原上,不需要漢國動手,就能讓他們鮮卑人消亡。

「去漢地。」韓遂的目光猶豫了一下後,答應了檀石槐,現在的他毫無拒絕的資本,如果他不答應,恐怕檀石槐會直接要了自己的命,「不知道大王要我去漢地做什麼?」

「你去告訴漢國天子,就說我檀石槐願意做他的臣子,不再侵擾邊郡,只要能夠互市貿易就行。」檀石槐說出了他要韓遂做的事情,雖然說對漢國低頭讓他很不情願,可是眼下漢國這種防禦策略卻正中他的軟肋,草原本身不產鐵,各種手工製品全靠從漢國輸入,而他們的牛羊馬匹也需要賣給漢國來換取一定的糧食過冬,這些年來草原的冬天越來越冷,每年都會凍死不少牲畜。

「大王之託,我一定辦到。」韓遂知道檀石槐的用意,互市貿易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和漢國商人進行貿易的地點,到時即使漢國禁止鐵器輸入草原,可是總有大膽的商人會來做這種買賣,只要他們出得起價錢。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檀石槐選韓遂為鮮卑使節,也是有他的考慮,一來韓遂是從漢國逃出的叛賊,他的家族死於漢國天子之手,倒不怕他會背叛自己,二來就是韓遂是漢人出身,對漢國知根知底,另外不像其他人那樣對漢國仍舊抱著輕視的態度,現在鮮卑各部的貴族還是像以前那樣覺得漢人懦弱可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情況的改變,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實在不放心讓其他鮮卑人去出使漢國。

韓遂離開了王帳,此時他對檀石槐的佩服又多了一重,這個青年時代起就縱橫草原,曾經壓著大漢打了二十多年的鮮卑雄主居然說低頭就低頭,這份隱忍和氣度怕是沒有多少人能比,不過當韓遂想到毀了涼州地方豪強勢力的天子,心頭卻有些畏懼,這位在傳言中英明無比的天子比起檀石槐也許要更加可怕,韓遂忽然覺得自己這次以鮮卑使節出使大漢或許不是件好事情,不過他已經沒有選擇。

冬末,韓遂帶著檀石槐下令貢獻給大漢天子的五十匹寶馬和鮮卑的使團,在轉小的暴風雪中向著并州進發了,對於目前的鮮卑來說,恢複和漢國的互市貿易是當務之急。

就在韓遂冒著風雪趕往并州之時,涼州邊境的東羌各部卻在商量著結盟的事情,自從七年前段熲大破逢義山後,大漢便收編了白馬氐和月氏胡,用白馬侯和月寧侯的爵位引得氐人和月氏人年年對他們用兵,讓他們根本難以休養生息,這六年的仗打下來,各部的青壯死了兩萬多,最可恨的便是大漢發了一道狩奴令,用茶酒布匹錢財等物來換取他們羌人做奴隸,因為這道命令,這六年里他們陸陸續續損失了近五萬的人口,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們也就離滅族不遠了。

燒著火的大帳里,東羌五大部的首領,各不相讓,雖然誰都知道要對付大漢咄咄逼人的攻勢,大夥就要聯合起來,可是誰做頭領卻是互相不肯相讓。

「不談了。」先零羌的首領先軫大叫了起來,朝參狼羌的首領怒目而瞪,五大部里,能和他先零羌爭奪大頭領之位的就是參狼羌,既然大家都不肯退步,這會盟也就沒意思了。

「不談就不談。」參狼羌的頭領連衡也是冷聲道,他本就不看好這次會盟,五大部雖然以前一起合兵反叛大漢,共同搶掠漢人,可是私底下也一直明爭暗鬥,這些年裡其他三部勢力衰弱,只有先零羌能和他參狼羌一較長短,若是真要一統東羌,那麼他參狼羌和先零羌里只能剩下一個,否則東羌各部仍是一盤散沙。

看到先零羌和參狼羌這兩個大部首領鬧翻,其他三大部首領不由暗暗叫苦,這六年里,那些白馬氐和月氏胡還有涼州投靠大漢的羌人狡猾異常,先是劫掠那些小部,然後跟大漢換取各種物資,接著又用從大漢得來的兵器物資武裝自己後,慢慢向東羌各部擴散,這三年來,已是完全在針對他們三部進行攻擊,對於先零羌和參狼羌倒是秋毫無犯,這一次他們三部提出會盟,先零羌和參狼羌本就不怎麼熱心,不過是怕聲望受損才來赴這會盟,他們兩部沒有切膚之痛,自然是不在意。

先軫和連衡對於前來相勸的三大部首領根本毫不理會,只是怒視一眼後各自離開了,他們現在還不怕自己受到損失,反正他們前面還有三大部頂著,因此兩人都是存了把對手幹掉以後一統東羌各部的心思,到時就算因此而讓東羌實力減弱他們也不在乎,只要能夠一統東羌各部,他們的實力便是羌人中最強大的部族,最多退往高原三五年,吞併一些野人羌就能恢複實力,那個時候再下高原也不遲,他們不相信那些氐人,月氏人和漢軍還敢追到高原上的深處不成。

先軫和連衡各自的主意打得確實不錯,不過他們始終沒想到的一點就是,如今東羌各部里到處都有密諜司安排的羌人眼線,當年逢義山一戰被帝國收編的七萬羌人奴隸在服完築路的苦役後,大半去了涼州各地劃好的牧場放牧,剩下的要麼加入了帝國涼州的戍邊軍,要麼就是成了密諜司發展的探子,專門去東羌各部潛伏下來,收集打探消息,因此若是兩人真地帶著先零羌和參狼羌廝殺起來,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帝國所知,到時候兩人恐怕是悔之不及。

見先軫和連衡離開,剩下的三大部雖然表面上結了盟,可是暗地裡也各自起了心思,他們也如檀石槐一樣,打算向大漢低頭,總之他們若是再被氐人,月氏人和加入漢籍的羌人聯合討伐,恐怕用不了幾年就挺不住了,而他們也實在不願意退回高原那種苦寒之地。

漢元三七七年,幾乎是冬天剛過,擔任涼州防務的羽林第十一軍團的主將李膺就接待了三大部的使節,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是來獻禮投誠的,雖然說三大部各自人馬的損傷還不算太大,可是他們也實在是受不了年年開戰的損失,更何況自從建寧元年以後,他們就再也不能從涼州搶掠物資和通過貿易獲取生活必需品,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不用打他們也都廢了。

對於三大部的使節要求開邊市貿易的請求,李膺沒有答應,而是派兵送他們去雒陽,一切都交給天子決斷,這些年在涼州待下來,李膺對東羌各部是最沒有好感的,這些東羌人,光武皇帝中興以前,不過是高原上的野人,後來光武皇帝仁慈,看他們可憐才准許他們內附帝國,才他們得以發展壯大,可就是這些人忘恩負義,最後數次背叛帝國,讓帝國蒙受了巨大的損失,因此這一次三大部派使節過來,李膺內心是不願意接受他們乞降的,按照目前的情形看,只要再繼續打上十年,帝國就能把東羌給徹底滅了,若是換了以前,李膺或許還擔心朝廷會出昏招,答應三大部所請,不過現在嗎,他相信天子是絕不會允許這些東羌人所請的,所以他才大方地派人把他們送往雒陽,做出了似乎友好的假象,可是實際上卻是和已經自稱漢人的白馬氐和月氏胡聯繫,讓他們繼續侵略東羌各部,能抓多少奴隸,帝國就要多少。

和三大部一起上雒的,還有西域各國的使節,尤其是靠近敦煌郡的幾國更是派出了國中王子,對於素來以牆頭草著稱的西域各國來說,重新強大的大漢帝國無疑要比鮮卑人可怕得多,至少自從孝武皇帝派軍遠征西域以後,大漢帝國便一直是西域的主人,雖然有時大漢帝國會因為某些原因而失去對西域的控制,但是到最後大漢帝國總是會重新獲得控制權,而現在他們認為鮮卑人顯然不會是重新強大起來的大漢帝國對手,換句話說很快大漢帝國將再次成為西域的主人,而現在的大漢天子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至少去年入冬前這位大漢天子向他們下達的詔書就讓他們惴惴不安,那是一道措辭嚴厲的詔書,而責備他們的理由是他們和鮮卑人進行貿易,賣給鮮卑人鐵器,嚴重威脅到了大漢帝國的安全,如果他們再敢和鮮卑人進行交易,那麼他,大漢帝國的天子將派出大軍,對他們進行軍事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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