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陰謀

帝國北疆,長城防線,從建寧三年陸續整編的戍卒部隊總計十一餘萬人,全部進入了戰時狀態,而幽州,并州,涼州三地的邊郡也開始動員百姓撤入這五年來在各處要地修建的堡壘中,不管是段熲,盧植還是李膺,在天子和樞密院的命令下達前,他們選擇了謹慎。

雒陽,建章宮被命名為白虎節堂的偏殿內,樞密院的一眾參謀將官都是神色肅穆地等待著天子。抬頭看了眼帝座兩側的十四席位,曹操和袁紹還有孫堅等一批人都是心裡明白,內閣省的七位宰相也將列席參與會議。

「陛下駕到!」隨著宦官尖利的嗓音,跪坐的曹操等人都是一起站立起來,朝走進來的天子行了軍禮,「參見陛下!」

「諸卿免禮!」劉宏還了一禮後,坐在了帝座上,內閣省的七名宰相坐在了他的右側,而皇甫規,張奐,臧旻等幾人則坐在了左側。

「曹操!」劉宏看向了座下的親衛參軍營,羽林第十二軍團發回來的報告早已經向樞密院和近衛軍團發下,而曹操等人更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今日他讓內閣省七相列席白虎節堂,主要便是為了借這個機會讓楊賜這些帝國的老一代官僚明白目前帝國需要的是霸權主義,而不是保守主義。

曹操應聲而起,讓人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地圖,向內閣省七名宰相做起了詳細解說,「自光武皇帝中興以後,帝國曾經三次奪取河中(中亞)霸權,第一次為漢元二七五年至二七六年(公元73—74年),奉車都尉竇固率同烏丸,鮮卑和羌胡輔助軍分四道出師伐北匈奴,帝國軍隊在各線俱取得勝利,其中竇固所指揮的一軍,向西北深入,直達天山,擊北匈奴呼衍王,追至蒲類海,不久雖退至天山以南,但仍置宜禾都尉之職,駐兵於伊吾(今哈密),是自王莽篡逆後帝國重新在西域取得的據點,不過孝明皇帝之後,孝章皇帝採取了和平保守的政策,不但廢西域都護,並罷駐兵車師,又罷屯田伊吾,並命令留駐於西域的班超歸國,將西域再次放棄給北匈奴。」

看著一身戎裝的曹操指著龐大的地圖上進行講述,七名不通武事的內閣省宰相都是皺起了眉頭,他們不明白天子讓這個年輕的參謀給他們說這些戰史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雖然心中疑惑,可還是聽了下去。

「漢元二九一年至二九三年(公元91—93年),車騎將軍竇憲合兵南匈奴,出塞三千里,大破北匈奴,於燕然山勒石刻功,記漢威德而回。次年,竇憲兵出鎮涼州,掩擊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復取其地,並經營西域,此時帝國本可以招降北匈奴,不過卻因為南匈奴的破壞而作罷,之後竇憲再次派兵出擊北匈奴,斬獲甚眾,出塞五千里而還。當時南匈奴曾渴望重新並有北匈奴故地,被竇憲所阻,最後帝國的北方形成了南匈奴,北匈奴,鮮卑三足鼎立的態勢。班超死後,帝國再次失去了對西域的控制權,而北匈奴亦再度捲土重來,直到班超之子班勇重新經營西域,於漢元三二一年至三二九年(公元119—127年),帝國才再次擊敗北匈奴,迫使其西遁,不復出現。這三次大戰,帝國每次都取得了勝利,可是卻都不能長久。」

曹操說完以後,恭敬地退下了,而這時楊賜,橋玄,陳球等人都是皺緊了眉頭,他們已經聽出了話里的深意,西域對帝國非常重要,帝國三次取得西域,又三次失去西域,其後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今鮮卑佔據北匈奴故地,自孝桓皇帝年間,便屢屢侵略邊境,荼毒百姓。」劉宏終於開了口,冷漠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驚。

「當年破胡壯侯陳湯曾有『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之語,難道到了本朝,諸卿都忘了嗎?」劉宏知道,對於楊賜等人來說,更加傾向于堅守長城,扶植南匈奴和烏丸對付鮮卑,可是這種政策已經被證明是失敗的,當年為了對付北匈奴,帝國扶植了鮮卑,結果是鮮卑取北匈奴而代之,其兇殘甚至超過了北匈奴,而且現在的南匈奴根本沒有扶植的價值。

聽著天子冷而含威的話語,在座的樞密院將官參謀都是起身高呼原提師蕩平草原,滅鮮卑以彰漢威,讓在座的楊賜,橋玄等人都是暗自驚心,他們當然知道這是天子在逼他們表態,雖然天子是整個帝國的獨裁者,即使繞過他們同樣可以對鮮卑發動戰爭,不過天子顯然不願意違反自己定下的規矩,樞密院雖掌兵事,可是想要發兵,依然需要得到內閣省的同意,劉宏不能肯定自己的後代會否如自己一般出色,所以他必須做出榜樣,至少他不能破壞自己定出的制度。

楊賜等人並沒有猶豫多久,立刻便奏請天子下達對鮮卑討伐的詔書,他們明白天子真實意圖是將西域併入帝國的版圖,而不是像過去那樣得而復失,鮮卑只是附帶的一個借口,以帝國目前的態勢,最多十年就能把鮮卑逼死。

內閣省通過了開戰的詔令以後,接下來便是樞密院的事情,楊賜等人退出了白虎節堂,具體的作戰事宜,即使以他們宰相之尊也是不能干涉的。

七位宰相離開後,殿內所有的宦官宮人都被斥退,整個白虎節堂內,只剩下皇甫規,曹操等人,大殿正中,巨大的沙盤旁,劉宏指著雲中郡附近道,「朕本欲借南匈奴削弱鮮卑,卻沒想到南匈奴如此不濟。」說話間,劉宏向眾人透露出,他打算趁此機會徹底滅亡南匈奴的打算,「如今南匈奴人丁不過四十萬,貴族貪殘懦弱,實乃天賜良機。」

自南匈奴歸附後,雖時有反叛,但是帝國過去一直都是對其撫恤有加,即使如孝武皇帝,當時有大臣勸其趁南匈奴投順時滅其族以絕後患,也是斷然拒絕,反施以懷柔,而劉宏和以前歷代的天子不同,他根本不重視在這一方面的名譽,而細柳營自少年時代起便在封閉環境下受到熏陶的曹操等人也是秉持了相同的信念,只要於國家有利,個人榮辱當置之度外。

雖然皇甫規,張奐,臧旻這樣的老一代將領雖然有些覺得趁此時吞併南匈奴,從道義上實在說不過去,不過天子說得不錯,放任南匈奴獨立,始終都是禍患,南匈奴自歸附後,也不過是帝國強勢時附翼服從,帝國衰弱時則侵擾邊境,帝國現在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劉宏最痛恨的莫過於帝國寬容敵人的傳統,無論是南匈奴,還是北匈奴,過去只需要一次血腥殘忍的背信棄義,就可以徹底剷除後患,可是除了少數人,其他人卻都是講究起仁恕來,就連孝武皇帝也一樣。不過這種傳統對劉宏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帝國過去累積的良好口碑足以讓他可以成功地欺騙南匈奴人。(唐初突厥也是李世民為了彰顯所謂的明君氣度而罷魏徵之議,導致自己死後,突厥再次作亂。)

十天後,劉宏通過樞密院下達的密詔到達了羽林第十二軍團駐地,而曹操也帶著一批參謀官作為天子親命使節前往并州處理南匈奴事宜。

夜晚,段熲軍帳內,荀攸看著樞密院下達的詔書,皺眉不語,天子並沒有怪罪他們,只是讓他們配合之後趕來的曹操,這讓他很是奇怪,不知道天子和樞密院這次究竟打算怎麼處置眼下的局勢,此時已是秋季,檀石槐集結起了六萬軍隊,壓在和南匈奴的邊境線上,一直按兵不動,而單于庭的局勢則在惡化,由於幽,並,涼三州都進入了戰時狀態,而沒有朝廷的命令,長城一線的帝國軍隊都是拒絕了南匈奴的一些部落進入長城的要求,因此導致了一些南匈奴部落轉而投靠鮮卑,現在南匈奴內部也有了投靠鮮卑的聲音。

若是不能儘快實施對策,荀攸恐怕南匈奴會徹底倒向鮮卑,在草原上,實力代表一切,所謂的深仇大恨,至死方休只是一個笑話,南匈奴不過是在帝國重新強盛後,不甘屈從於鮮卑才投靠帝國,根本談不上什麼真心,現在檀石槐親引大軍,又放話說只要南匈奴願意臣服於他,便既往不咎,以南匈奴現在的狀況,情況著實不容樂觀。

段熲倒是沒有荀攸想得那麼多,雖然和檀石槐碰上的那一場遭遇戰打得頗為鬱悶,可是也讓他算出了檀石槐和鮮卑的實力,檀石槐號稱擁兵十萬,可真正拿得出手的騎兵部隊絕不超過六萬,能和帝國騎兵部隊抗衡的也就他的高柳軍和慕容家的騎兵,只要帝國出動三萬以上的騎兵部隊,憑藉新的騎兵裝備,一場會戰就能擊潰檀石槐。

五天後,曹操帶著一幫參謀官趕到了并州,而他們帶給駐紮在并州的兩支羽林軍團的命令是,嚴密封鎖長城防線。

羽林第二軍團原本是派往并州接管五萬鮮卑奴隸,而現在五萬奴隸中近兩萬的女子已經被分派給遷入并州的獨身男子為妻,剩下的三萬精壯則被分批帶入了內地作為奴工挖掘運河,修建馳道。現在帝國在并州屯駐的兵力可以說是除了雒陽以外最雄厚的地方。

九月二十七,曹操在段熲派兵護送下到達了南匈奴單于庭,此時南匈奴早已是人心惶惶,雖然單于庭再次聚集起了五萬大軍,可是就曹操所見,這裡面能作戰的士兵連一半都不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南匈奴的高層對於戰爭的態度並不堅決,檀石槐作為自匈奴冒頓單于之後最傑出的人物,其政治眼光比起草原大多數部落的首領要強得多,現在他就是要靠兵勢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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