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川省督軍 第二百一十章 議會激辯減租減息

相對來說,在省議會大廳,對參與打架的雙方議員,楊興處置還算公平、公正、公開,沒有偏向革命派議員,也沒有打壓保守派議員。

畢竟,整樁打架事件是保守派議員引起的,在議事前,他們在場外組織一些流氓無賴進行抗議,他們在議會大廳佔據主體台,阻礙議事,他們種種違背常理的行為,直接導致了議事雙方在議會中大打出手,直接導致這一醜聞事件。

當處罰名單公布後,雖然一些保守派議員不服,但看到參與鬧事的革命派議員離開議會大廳後,也只有退席離開。

就這樣,整個議會再次正常運轉,楊興也正式向議會報告減租減息運動的必要性。

楊興說道:各位議員,很多人可能感到難以理解,我們剛剛驅逐滇黔聯軍,內部急需休整,急需發展經濟,為何在這一節骨眼裡面,我楊興吃飽了撐的,竟然在推行減息運動後,還要推行減租運動。

各位議員,我楊興不是不知道這一政策的爭議,不是不知道這一政策很可能斷絕一些人的飯碗,甚至可能造成一些人家破人亡,但是為了人民儘快告別溫飽,為了人民儘快步入小康社會,為了將我們川省建設成為和諧社會,這一中國歷代知識分子孜孜追求的理想境界,只有不畏艱險,排除萬難,而一意承擔。

各位議員,在建設和諧社會中,可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反對意見,但是只要我們認定了這一崇高目標,只要我們共同努力,我想和諧社會一定能夠實現的。

在此,我向大家保證,在未來人生旅程中,在未來施政過程中,若是我楊興在建設和諧社會上有稍稍退卻,任何人都可以罵我,任何人都可以反對我,甚至武力推翻我。

這就是我的追求,即使前面有萬千地雷,即使出現太多千難險阻,我必往亦。

聽楊興如此說,一些議員雖然還內心充滿疑惑,但毫無疑問得到革命派議員的支持,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一名穿著長衫的議員站起,問道:督軍,這減租減息與建設和諧社會,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到一些保守派議員逐漸放棄抵觸情緒,願意對話,楊興內心感到一喜,誇獎道:劉議員,謝謝您的提問,這就是民主典範,民主就是大家圍在一起,就有爭議的事情進行民主協商,民主表決啊。

劉議員,各位議員,我想大家對減租減息可能都有疑惑,畢竟大家目前看到的是這種現象,減息是不允許地主、財主高利貸剝削,是斷了地主、財主的財路。減息是直接將過去屬於地主家的地租,分配給佃農,半耕農,一些人提出反對意見,那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若從長遠看,若從國外發展經驗看,我們目前實行的高低組高利息已經步入死胡同,阻礙國家、地方經濟發展。而減租減息將創造地主、半自耕農、佃農雙贏,多贏。

我敢斷言,要發展民族經濟,實現社會穩定,建設溫飽社會,建設小康社會,建設和諧社會,捨棄減租減息這一條道路外,我們沒有任何出路。

所以,這次在推行減租減息過程中,即使羅梓卿這樣的老前輩反對,我也只有獨任其艱,強力推行這一政策。

聽楊興這麼說,下面的議員更是議論紛紛,在很多人印象中,李自成提出平均田賦,孫文在其民生主義中提出平均地權,但這個楊興,年齡輕輕,竟然認為減租減息關係到整個民族、社會的發展,這也太震撼了吧。

如此,整個議會大廳更是議論紛紛,很多人頗為不信,有的人連連搖頭。

良久,在蒲殿俊連連敲響議事木槌後,眾人才停止議論,一個個睜大眼睛,看著楊興,想知道一個究竟。

楊興內心感到一陣驚慌,良久終於穩定住情緒,清了清嗓子,聲音顯得低沉,不過還是透露出堅定意志,平和的說道:各位議員,目前民間借款利息一般在2分到~5分,有的甚至高達10分,普通民眾若是有什麼生老病死,家裡面出現災害事故,只有借高利貸。

大家若是借高利貸,那就相當於背了沉重的枷鎖,很多家庭,不得不變賣祖產,自耕農淪落為半自耕農,半自耕農淪落為佃農,佃農只能依靠賣兒賣女,才可能還清貸款。

即便如此,大家到各縣看看,都有數十個賣不出祖產,沒有兒女可買,被抓進地方大牢裡面的囚犯,各位議員,情況觸目驚心啊。

各位議員,這高利貸危害還不僅僅這樣,大家想想,若是放高利貸能一年能獲取3成,5成,甚至9成,一倍的好處,誰還願意拿出錢來投資實業。

川漢鐵路,總投資也不過5千萬輛白銀,我川省有民眾5千餘萬,一個人一兩白銀投資這一利國利民的事業,我川省家財萬貫,金銀如山的大財主多的是,為何集資數年,才集資1千1百萬兩白銀?為何在所有集資中,普通民眾集資還佔大頭?這都是高利貸害得啊。

沒有錢投資實業,經濟怎麼發展,民族怎麼振興?長期以往,我們只能成為小日本的附庸,小日本得寸進尺,不僅僅提出二十一條,而且很有可能像滿族人那樣,佔領我東北,佔領我華北,佔領我中原,甚至到最後,亡我民族,滅我人民啊。

各位議員,這高利貸,可以說社會一大毒瘤,我們不得不堅決打擊,堅決拔出啊。

在民國時期,社會上普遍對高利貸非常痛恨,在老毛的尋烏調查報告中,也有這樣的描述。

現在聽楊興將高利貸危害講得如此大,一些人雖然還有疑惑,但是大家對減息,杜絕放高利貸還是有共識的。

一個剃著光頭的議員(保守派,因為楊興下令,誰若留辮子,就剃成滿族人初入關的鼠尾巴,一些人乾脆剃成光頭)站起來說道:督軍,這反對放高利貸,確實是民心所向,老夫對這一政策也是贊同的。督軍,在上次議會中,大家也不是一致通過反對放高利貸這一政策嗎?

督軍,你就說說重點吧,為什麼減租是關係到國家復興,關係到民族未來,你說說,若是你能夠說清楚,能夠道明白,老夫再保守,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還是知道的。只要你能夠說清楚,老夫就支持這一減租政策。

想不到這個私下裡經常嘲笑的保守派議員,竟然有這種覺悟,楊興內心暗喜,點頭讚許道:苟議員,雖然我對你堅持帝制,對你的政治主張頗不認同。

但是在民生方面,大家的理念都是一個樣,都是要人民有飯吃,有衣穿,都是為普羅大眾。興對苟議員能夠平和的參與省議會議事,深深的表示讚賞。

苟議員,各位省議員,減租關係到國家未來,民族復興,實非言過其實。

我們只要到鄉下看看,現在地租基本上是5成,或者四六成,佃農、半自耕農辛辛苦苦耕種一年,只能獲得4成,5成的收入,如此微薄的收入,根本不夠大家生活啊。

所以,在社會上流傳這樣的例子,在春收秋收後,佃農、半自耕農家裡面沒有半粒糧食,只能依靠吃紅薯,吃野菜過日子。

在我們川省,不是有這樣的地方,被人戲稱為紅薯縣嗎?各位議員,張省長(張瀾為署理省長),你們所在西充,也被戲稱為紅薯縣。第1師師長王瓚緒不是被一些人取了一個外號,叫做王紅薯。

各位議員,高地租這一不公平的分配方式,導致民眾生活處於赤貧狀態,處於死亡邊緣啊。在民國3年,4年,四川大旱,不是餓死了上百萬人嗎?在川省大旱,各地不是有太多吃大戶這一現象嗎?

這個苟議員抓著自己的光頭,笑道:督軍,那兩年吃大戶,我家可以說被洗劫一空啊。這吃大戶,實在可惡,可惡啊。

眾人一聽,大笑不已,有的甚至嘲笑道:苟省議員,你實在太為富不仁了,你家財萬貫,在災荒年,若是能對鄉親多救濟救濟,你們那個縣怎麼死那樣多人呢?

還有一些人辯解道:苟省議員,你想想,鄉親們實在沒有活路,才吃大戶啊。自古沒有餓死鬼啊,我聽說有幾個吃大戶的,剛剛吃了點東西,回家就弔死了啊。

聽到眾人嘲弄,苟議員站起來,想為自己辯解。

楊興趕忙制止大家議論,雖然內心感到非常厭惡,但是楊興還是報以一個微笑,說道:苟議員,這更說明減租的重要性啊,這也更表明,若是繼續採取高地租的方式,鄉親們只有死路一條啊。

在正常年景,大家還能夠勉強維持生計,在饑荒年,很多人只有死路一條啊。

苟省議員,你不是一向堅持與人為善啊,怎麼將鄉親們從死亡邊緣這樣大善事,你竟然不去做呢?要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各位議員,減租不僅僅關係到普通民眾生計,更可以為地主,為國家帶來巨大利益啊。

一些人感到減租僅僅是從地主那裡挖肉,怎麼會為地主帶來利益呢?

在楊興解說下,大家慢慢明白這樣一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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