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艱難渝都 第三十六章 青梅竹馬

這位少女一聽,拉住楊興的手,關切問道:楊興,你受傷嚴重不?現在好沒有,還需不需要看醫生?

王銘章大笑道:這位小姐,若是征東現在還沒有好?怎麼能夠在這一年裡面異軍突起呢?

少婦一聽,當即心軟道:「征東,你記得不,我小妹叫鄭秀,是你在蓬州小學的同學,記得嗎?」

鄭秀,楊興努力思索著,良久說道:「敢問小姐是否家住河舒鄭家壩,是鄭家大小姐?」

鄭秀一聽,竟然拉著楊興的手,差點跳起來。

楊興居然想起來了,當即停下腳步,輕輕的點頭。

鄭秀,楊興還是知道的。原來與楊興同學,這在清末的時候比較少見,那時主張女子無才便是德,很少有女子上學。

鄭秀為蓬州大財主鄭家大小姐,向來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其父親常年在外跑生意,曾到過菲律賓、香港,其母親也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對新事物比較熱心,當一聽現在開辦新式學堂,就將愛女送到學堂,與一群男孩子一道讀書。

當時女孩子讀新式學堂,那可是時髦的事情,也受到很多歧視,因此在班上,雖然這個鄭秀是一個大小姐,但還是沉默寡言,一心只讀聖賢之書。

因為楊興自幼家境貧困,所以不可能像那些紈絝子弟那樣,取笑她一個女子上學讀書,因此在班上兩個人還算沒有發生過紅臉吧。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學校的時候,楊興對鄭秀多番照顧,遇到什麼大掃除,必然挺身相助。

在父母去世的時候,楊興整個人陷入困境,在祝老師勸說參加新軍之前,這位鄭小姐也曾建議小楊興出去闖闖,說她祖輩好像就是在外面闖發達的。

現在想來,清末一個女孩子對你說這種話,那就代表她與你關係不是很簡單,至少心存感激。

想到這一層,再看看眼前玉人,大喜道:「原來是鄭同學,失敬失敬。多年不見,興初時感覺有點眼熟,就在琢磨這位小姐在哪裡見過。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鄭同學,這幾年你可好?」

原來是如此,鄭秀也大喜,當時將旁邊那位婦女介紹給大家,原來是鄭秀大嫂,張翠翠,西充人,與張瀾先生是同族。

聽說張瀾大人在成都開什麼晚會,宣布競選國會議員,當即陪同嫂子就來了。

想不到在路上居然碰上兒時同窗,這也可能是無巧不成書吧。

而鄭秀這幾年生活確非常單調,一直在讀,現在是成都女子學校高三學生。

在這期間,楊興也將李家鈺、王銘章等人介紹給兩位。

一看是舊相識,王銘章打趣道:「征東啊,我說你怎麼整個身體往後面退,原來是後面有美女,原來後面是有青梅竹馬啊?」

一聽這話,鄭秀臉更紅了,低著頭道:「王大哥,不要嘲笑小女子。」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家鈺一本正經的說道:「子鍾,你說錯了。她們是一見鍾情,你看,征東平時可是規規矩矩,對女孩子也是不敢正眼相看,今天怎麼這樣離譜,隔那樣遠撞到人家不說,還怎麼的。」

張翠翠可不幹了,鄭秀畢竟是自己閨中密友,是自己小姑子,被人家這樣說,怎麼行,當即罵道:「你們這兩個,狗嘴裡面能否吐出象牙,好好的一段同窗之情,怎麼被你們說得變了味?要知道我們家老頭子可是頑固得很。秀,不要理他們這幫兵痞子了,看來剛才說他們是兵痞子,還正好說中了。」

看見楊興與鄭秀走在一起,張翠翠連連阻止道:征東啊,大家都在傳說,在西征川邊的時候,征東與名震川省的孟芸仙走在一起,如果真是這樣,可不要招惹我們家阿秀哦?

王銘章一聽,連連追問道:哦,你小子還不簡單,竟然與孟芸仙孟班主走在一起,也是名士多風流啊。

張翠翠連連呸呸道:什麼名士多風流,一個丘八,還名士多風流呢?

楊興笑道:張大姐,在康定的時候,興確實與孟班主見了幾次面。

鄭秀見狀,連連阻止道:嫂子,征東早說他們沒事,你當面問這個,多不好?

楊興正準備說什麼,但看到馬上就要到望江樓了,當即制止大家打鬧,一干人等在長隨引導下來到晚會現場。

張瀾在門口迎客,當看到楊興與自己族侄女等人一干人來到,大驚,一問原來是這麼會事,感嘆整個成都之小,也藉此點明為何要競選國會議員,以帶動大家對國事的關注。

此時王瓚緒也已經到場,一問,原來與張瀾為舊識。

怎麼可能不是舊識嗎?要知道王瓚緒與張瀾都是順慶西充人,張瀾是川北大儒,而王瓚緒年齡輕輕曾經中了舉人,如此怎麼不是舊識?

看著王瓚緒的背影,張翠翠笑道:你這丘八,要說名士多風流,王治易才是名士多風流。人家可是正兒八經中了舉人的,而你僅僅是蓬州小學學生而已。

在中途空隙,楊興與王瓚緒一起向張瀾講述在尹大都督離開後,模範團所遭到的種種待遇,亦委婉的表述,想帶隊回到家鄉,保境安民之宏遠。

張瀾一聽大喜,民國初建,社會動蕩,川北各種勢力交叉,盤根錯節,流竄著數股土匪,一直以來是川北宣慰使最為頭痛的事情。

雖然在任內曾經組織了幾次掃匪,但無奈官軍戰力不強,川北又屬於丘陵之地,以及於數月無功。

現在竟然有這樣一支勁旅竟然主動要求到駐守川北,主動承擔掃匪重任,張瀾當即答允,且打算親自向護理大都督胡景伊要求。

聽到張瀾已經應允,楊興大喜,如此看來不虛此行。

看見大家窩在一起,張瀾笑道:楊團長啊,王治易啊,走,走,到外面瞧瞧。今天為了助興,我可是狠狠敲了自己一筆,請了一個戲班唱戲,大家出去瞧瞧。

片刻,來到大廳,看見大廳已經搭起了檯子,鄭秀遠遠的看見楊興,急匆匆迎過來,一把抓住道:征東,你跑哪裡去了,可是讓人難找?

笑道:剛才與表方先生說了下話,鄭同學,怎麼啦?

一邊張翠翠插話道:楊團長啊,我這個小姑子啊,前幾天就念叨,前幾年就看出你是英雄人物。今天一看到你,整個人喋喋不休,簡直變了一個人了。

鄭秀一聽,大囧,掐了嫂子一下道:嫂子,你不要亂說了,讓人家楊團長笑話。

不過楊興不以為意,拿了一根凳子,坐在一邊,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鄭秀喋喋不休,連連追問這次平藏事宜,告訴楊興,這次偏溝梁子反伏擊戰、打死達戰桑東等戰役,已經成為街頭巷尾美談,三慶會竟然編了一個戲曲,在悅來茶樓裡面巡演,說書先生也紛紛添油加醋,在各大茶館裡面評說。

鄭秀一個勁追問,偏溝梁子戰鬥經過,追問打死達戰桑東經過。但聽楊興訴說的時候,又常常認為有所隱瞞,為什麼呢?原來與評書中所說不一樣啊。

聽到這裡,楊興不由得為民國時期人民善良感嘆不已。

到晚上時分,戲曲正式開演,讓人意想不到的,出台的竟然包括川劇名旦孟芸仙,看著這個曾經嫌棄自己的奇女子,楊興感覺到微微心痛。

但是,很多人評論,整場戲演得還可以,但沒有往日那樣惟妙惟肖,好像整場戲少了點什麼。

不過鄭秀則看得如醉如痴,一個勁直言,這唱得太好了,有的時候,還在傍邊哼了句,問道:征東,你看我這唱得如何?

對戲曲,前世沒有印象,在楊興的記憶中,過去也只是看了幾個走相串縣的戲院,談不上什麼很深的印象,當即赫赫笑道:阿秀,對這個,正如剛才張小姐說那樣,要名士風流,我一個大老粗,能懂什麼?

鄭秀不幹,旁邊的王瓚緒一看,內心腹議道:我們這個團長,怎麼對女孩子如此著迷。台上那個孟芸仙,在康定不是打得火熱,怎麼今天來了一個老同學,又來了一個青梅竹馬?

當即笑道:征東啊,你不是與孟芸仙孟班主有點熟悉嗎?等下讓孟班主評價下,不就得了?

鄭秀一聽,那不是好事,當即要求楊興請孟班主過來坐坐,若是沒事,還可以教教自己唱兩曲。

楊興一聽,連連向王瓚緒使臉色,王瓚緒一看,當即笑道:自己是開玩笑的,當時在康定,只是有幾面之緣?

這無疑增加了鄭秀的興趣,連連央求楊興到後台去請,最後看到央求無望,竟然拉著張翠翠跑到後台。

看見二人離開的背影,楊興當即對王瓚緒講明情況,眾人一聽,連連扼腕嘆息。

王銘章一聽,竟然笑道:征東,失之桑榆,收之東隅。這個孟班主,雖然有名,但還是不如這個鄭小姐實在,鄭小姐天真爛漫,為人真誠可愛啊。

李家鈺連連搖頭道:哎,征東啊,若是你背棄孟班主,那麼就有點忘恩負義了。但若是這樣,我們也只能為孟班主惋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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