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十年

時靜傑感覺很不好的道,「相公得早想對策,早做裝備。興許您不回應,他們認為好欺負,其他人也紛紛效仿,那江州在這個節骨眼上,又要多出許多的本地無著落百姓了。」

張綿成道:「有時候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到底被胡市們怎麼忽悠的?這難道對他們有好處?」

高方平搖頭道:「沒好處。但有些事沒好處也要做,正如把公屋分配給流民我願意。他們這是在群體性抗拒我之公屋政策。給我壓力,理論上啊,這還真能一定程度的嚇到我。」

時靜傑道:「這些人是背水一戰了。他們覺得若現在扛不住您的政策,他們的地價、屋租,遲早跌的不成模樣。所以他們提前這麼做不是什麼大損失,只是把損失提前了幾月而已,卻可以在節骨眼上讓你投鼠忌器去談判。」

高方平微微搖頭:「錯。他們不止是提前幾個月損失。而是真正和我、和那群他們賴以生存的百姓對立了。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捏在手裡那些符合大宋律的『賣身契』有多值錢。他們最終沒有弄懂生產人員就是財富的本質問題。這當然是對我將軍,但只要我渡過了這個難關,這部分被遣散的群體,就真正成為了被解放的勞動力。那個時候,他們手裡的勞動資產將一文不值,而我手裡多了一群真正有農業技術的工人!」

「為何說解僱了,他們的勞動資產就一文不值了?」張綿成很好奇。

高方平笑道:「他們剝削那麼狠,而這些莊戶之所以不能談條件,是因為簽署的長約受大宋律保護。所以別處條件更好的時候莊戶不能跳槽。這就是他們手裡長約的價值所在。現在遣散了,形勢一旦反轉,想重新請回這些順手的工人,嘿嘿,在我治下,沒有許洪剛蔡倏幫助他們,那麼請工得根據市場價格來。那就意味著他們成本大幅提高,手裡的田地和房屋,已經不能給他們帶來超額利潤了。」

頓了頓高方平道:「資產價格,取決於這個資產能帶來多少利潤。利潤下降他們不願意經營,那麼你追我趕的賣盤一出現,它當然就不值錢了。」

張綿成擔心的道:「但是現在大量的田產都在他們的手裡,若他們真的頑抗到底,不種植又不賣田。勢必再次造成我江州下年的糧食危機,那可咋辦?」

「涼拌。」高方平眯起眼睛道:「你太高看他們了。其實這是最沒有立場的一群人,止損撤退,見風使舵,他們比誰都快。」

……

雪已經開始下了,感覺天寒地凍的。

高方平穿著如同毛毛熊,在菊京和梁紅英的跟隨下出來散步。江州的街面上,的確多了許多無家可歸的群體。

「爺爺,這個時間城外開始施粥了,咱們走快些去排隊,可以領取一份吃食。」一個小孩攙扶著老頭。

「會不會違反規矩被治罪?」老頭對此有些擔心。

「不會的,也沒有規定說只有城外的人可以領取。聽說小牛家也領取到了。咱們得快些,去晚了就沒有了。」小男孩催促著走快了些。

高方平等人對他們進行了尾隨。

事實上施粥還真不對城內住民,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天寒地凍的,這些被解僱了的佃戶也得吃飯,高方平也不能說不許他們去蹭吃了。

在城外的流民社區走訪許久,類似那個小孩和老頭人有不少,並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小高相公來了……小高相公威武……見過小高相公……」

高方平只是路過,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了他來,紛紛都停止下來打招呼。

「小高相公,大傢伙出力,房子已經蓋好了,也快下雪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等才能搬進去住哩?」有許多人抓住了機會便如此詢問。

也在這邊參與工作的方琴以及陳小婭,無奈的看著高方平。這不是她們的工作沒有做好,因為這的確是個存在的問題。

高方平威望再大,但是在胡市的學生說「高方平榨取民意,利用大家服苦役」呼聲很高的現在,又遲遲沒能住進公屋裡,只能在外面繼續駐紮在帳篷中。於是,大家總歸也就想法和疑問開始多了起來。

方琴湊近低聲道:「我知道相公你很難,若真的兌現不了,壓力太大無法分配,至少你也對大家交代一聲。沒事,我相信大家會理解的。其實大傢伙原本也就沒指望官府的公屋,來這裡能有次序保護,能有口熱粥吃,能臨時免除了碳稅鹽稅,度過這個冬天,許多人已經滿足了。」

「請小高相公上台,給咱們指引,給咱們講講。」一個頭大脖子粗的婆娘說道,她不是流民而是伙夫,算是「國企員工」主持施粥的人。

講個蛋啊,話說高方平現在主要想找人單挑,還真沒啥子好說的。

然而小李綱和梁姐對此很有信心,知道這傢伙一向最會蠱惑人心了。

遲疑片刻,高方平也只能站在了高處,拿著大喇叭道:「各位,我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因為此番老子也醉了。我不喝酒也醉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梁姐臉色發綠,這個天寒地凍、大家沒屋子沒吃飽的現在,大魔王哪壺不好提,卻和大家說喝酒的問題。

高方平繼續道:「都知道我會說話,會忽悠。其實我會個蛋。大家遇到困難遇到不公,就會有怨氣,你們都想聽著你們信任的那個傢伙,親口給大家陳諾一個美好的未來,一個偉大的遠景。真相是什麼呢,真相是你們看到我顏值爆表鮮衣怒馬,制霸一切場合。而實際上為了維持住你們所看到的東西,我已經臭大街了,我不寂寞,但是我孤獨,並且要在這條路上繼續前行。」

「興許有天我會在遍體鱗傷中成熟,剛毅,進而披上鎧甲走至巔峰。但也有可能我會被他們推倒在地上摩擦。媽的誰知道呢,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到了那一天你們的命運會如何呢?」高方平環視了一圈道:「這我真不知道,所以我無法編造一個結果出來忽悠你們。」

所有人就此愣住了!

的確,大魔王通常給人的形象是戰無勝,制霸一切場合。很少有人去想,萬一有天他被加強版許洪剛捉去吊路燈了咋辦?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歷史沒有真相只有結果。我現在做的事,范仲淹相公他也干過,他的結局是不停的換任,病死在了途中。」到此高方平提高聲音道:「我就是要做我想做的事,興許我是錯的,但與此同時我要問,那群反對我的人憑什麼認為他們就是對的,誰給他們背書!拿什麼舉證!那個胡市他妙筆生花,辭藻華麗,在聽取他『我騙大家服苦役』的論點之前,我要求你們去想通一個問題是:以前他說了什麼。他是否真的代表了你們之利益。」

這下碉堡了,有許多人傻傻的看著高方平。

也有一些之前被影響了的群體猛然發現:胡先生似乎還真沒代表過老子們的利益呢,那為何這幾日,會有些信了他呢?

「打倒胡先生!」陳小婭又不認識幾個大字,也不是老胡的學生,便開始吶喊了。

「打倒胡先生!」於是萬人雷動的場面就開始了,紛紛舉手吶喊。

高方平難免汗了一把,媽的要是在發動第二次全民戰爭的話,鐵定被朝廷捉去喝茶去,還是洗洗睡了。

於是高方平抬手打住,等靜止下來後又道:「他沒造反,也沒逆天,無需打倒他。我的目的是讓大家知道,以他為首的那群人,不一定是對的。」

「相公的度里能撐船。」李綱又很受感染地說道。

李綱的拍馬屁,難免讓高方平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高大了起來。

事實上許多大頭百姓也非常的幸福,都被高方平的「草根文采」給震住了。他們現在想的多,就像聽人說點什麼,那些文縐縐的話他們不愛聽也聽不太懂,但高方平此番雖然沒能真的說出一個蛋來,卻也讓他們在這個寒冷的冬天,有點熱血沸騰的樣子。

「我的後半段道路怎麼走?老實說我現在並不知道。」

高方平提高聲音道:「興許我會被他們如同打壓范仲淹一樣,一會廣東一會廣西,一會西南一會西北,那會讓人一事無成,一晃眼也就江湖老去了。但那其實已經不是最壞的結局,好歹在做官,好歹是個相公。所以我並不十分關心將來。但是在其位而謀其政,只要我還在江州,我就不接受他們對我政治訛詐,房子蓋起來了就是要用來住!他們讓我收三百文的租金,我當然知道那也不算貴,然而我不同意。不同意的理由是:老子就是不同意。」

幾乎全體性的興奮了起來,紛紛拍手吶喊,喊什麼的都有。有些是在胡言亂語,但是也都是表達著他們的激動和高興。

張綿成捂臉了,同樣作為一個曾經的父母官,也有過不少場次的演講宣傳啥子的,但和大魔王那真的沒法比,不比還有臉,還覺得比較周正,一對比的話就必須捂臉了。

到這裡許多人都知道他要犯渾,要徹底和老常他們決裂了。

方琴及時的高聲道:「咱們知道相公面對著大壓力,其實三百的租金也可以接受,甚至一些人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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