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6章 葉護怒火,供奉相邀

草原之上,一隊騎兵緩緩而行。

為首的,正是一身胡服戎裝的脫帖羅伯,人高馬大,當先而行,當真是威風凜凜。

在脫帖羅伯旁邊,則是瘦弱的范含簡,他也是這一隊人馬中個頭最矮、體格最瘦弱的一人,格外醒目。

兩人身後,是四五十名騎手,個個都是體格壯碩的大漢,這樣走著,整個隊伍散發出一股彪悍氣息。

他們這一隊人,從收到了通報之後,就從大營開拔,一路疾馳,中途只有一兩次略作休整,幾乎沒有停頓,不到兩個時辰,就來到了這裡。

現在,眼看隊伍來到了關卡外圍,遠遠的,都能看到關卡營地的帳篷頂了,他們這才放慢了速度,為首兩人騎在馬上交談起來。

「馬上就要到了,到了地方之後,葉護大人一定要按小人所說行事,本來您天縱英姿,身上王霸之氣充盈,往那一站,就會讓人心折,可是那些中洲高手,最是喜歡他人奉承,別的都可以不管,但對臉面卻重視無比!」

脫帖羅伯旁邊,范含簡耐心的叮囑著,似乎是怕自己的主子產生誤會,所以說了幾句之後,這位改發易服的中洲人話鋒一轉,又開始全心全意的奉承讚美起來,直到最後幾句,才說出了真實想法——

「葉護大人,咱們這次過來,吞併碎木城的幾大勢力都還是其次,關鍵還是那名高手,從之前斥候送來的消息里的描述來看,這人極有可能是先天高手,一旦投靠咱們曹國,按照國法,是要被收入供奉閣的……」

「這事不能違逆,但卻可以在他進入供奉之前,保持良好關係,最好是得到其人私人效忠的話語。所以此去,要禮遇有加,要知道,那供奉閣中的先天高手也有好幾個,他進去之後,雖然地位崇高,但所受禮遇和其他人相同。」

「這個時候,只要葉護大人多多走訪,噓寒問暖,滿足了那人虛榮心,他自然感恩戴德!到時候,葉護您不需要付出多少實際的東西,就能多一名高手做打手,何樂而不為呢?」

范含簡的話音落下,小心翼翼地看著身旁的主子。

脫帖羅伯先是沉吟不語,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之色,卻不是針對范含簡,所以後者並未發現。

過了幾息,脫帖羅伯忽地點點頭,笑了一聲,道:「你這話說得不錯,等國主稱汗,供奉閣的地位還會水漲船高,凌駕於所有人之上,能事先和一兩名高手保持良好關係,確實是百利而無一害。」

說著,他轉頭看了范含簡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不過,這些事情其實都是空中樓閣,關鍵還是要自身有一定的實力,才能和高手互為倚仗,不然反倒有可能被他反客為主!所以要循序漸進。當然了,范先生你是中洲人,和那人說不定容易交流,不妨多多走動。」

范含簡聽了這話,臉色微變,然後卑微的一笑,道:「真是什麼都逃不過葉護大人的法眼,小人的這點私心果然是瞞不住的。」

脫帖羅伯聞言一笑,擺擺手:「不礙事,你跟著我,當然是有所求的,總不能我青雲直上,而讓你們都喝西北風吧?我也相信的你的忠心,這些事情,以後不必多說,那高手相交與我也有益處,只是不如碎木城這座城池直接罷了。」

幾句話一說,恩威並施,自是讓人折服。

脫帖羅伯的話,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這次來,主要的目標還是碎木城的人馬,是爭奪土地,那高手能夠招攬過來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也不必強求,最多是保持友好,至於范含簡自己的打算,他也不準備計較。

范含簡雖然知道這是權術,但依舊忍不住心生感慨。

「葉護大人看上粗魯,但其實心思細膩,胸中格局廣闊!」

便在這時,前方突然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范含簡心裡一動,抬眼看去,頓時看到,闕未正領著一群人匆匆趕來,不過,因為距離還遠,他只能勉強辨認出來。

等對方走得近了,范含簡才注意到闕未其人蒼白的面色,以及左手手腕處的繃帶,眼皮子一跳,心底泛起不妙的感覺。

「怎麼回事?闕未怎麼成了這副模樣,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同一時間,脫帖羅伯一勒馬韁,停下步子,身後眾騎手亦停步。

撲通!

闕未來到跟前,二話不說,先就跪倒在地,范含簡見狀,心裡咯噔一聲。

「屬下死罪,有負所託……」

闕未口中說著,額頭貼著地面,不敢抬起。

脫帖羅伯眉頭緊皺,沉聲道:「起來說話,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是!」闕未聞言,遂抬起頭來,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說了清楚。

脫帖羅伯聽說,原本按著范含簡計畫好的陽謀,事情幾乎都已經成了,結果突然蹦出來一名金袍供奉,愣是攪黃了,更讓碎木城一行人從容離去,還有人沿途保護。

綳綳綳!

聽著聽著,脫帖羅伯握緊了拳頭,手上骨節震動,發出清脆聲響,額頭上有青筋跳動,顯是怒極了,引的旁人都是心頭跳動。

這事也不由得他不生氣,本來都已經計畫好的事情,十拿九穩,準備過來收割勝利果實,結果被橫插一杠子,煮熟的鴨子飛了不說,之前的種種謀劃也好似鬧劇一般,這對於脫帖羅伯這樣的上位者而言,是最不能忍受的,是赤裸裸的羞辱!

闕未連大氣都不敢喘,他辦砸了事情,當然害怕罪責,但當時出面的是金袍供奉,權力極大,修為高深,若是稍有不遵,就是當場被打殺了,事後獲罪的還是他,族中老小都要受到牽連,死不瞑目。

脫帖羅伯不說話,其他人也都沉默,過了好久,這位憤怒中的葉護終於恢複了平靜,他強行按捺住心中怒火,艱難地吐出了一個「走」字,一勒馬韁,直奔關卡營地而去。

眾人見狀,只得緊隨其後,但是闕未沒有接到命令,不敢起身,還是跪在那裡。

脫帖羅伯一入營地,徑直進入中央帳篷,余者不敢跟隨,守候在外,很快就聽到裡面噼里啪啦的一陣聲響,明顯是什麼東西被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過了好一會,破碎聲停息,脫帖羅伯的聲音傳了出來——

「去,把闕未給我叫來,再著人快馬前往牙帳,讓所有將領,都過來這邊!」

「是!」外面有人領命而去。

帳內,一片狼藉,脫帖羅伯立在其中,臉色陰沉,一雙眸子閃著寒芒。

「供奉……碎木城……」

他低聲說著,牙關緊咬。

「老子爬到今天這個位置,還是要受他人之氣!既然這樣,不妨就再往上走一步!會盟之日……」

……

就在關卡營地因為脫帖羅伯的一句命令,而緊張有序的運作起來之時,那破空而去金袍人則在飛馳許久後,從空中落下。

這裡是一處營地,看上去格外平靜。

營地周圍有牧民,可神態從容,一點都沒有西域人那種特有的危機和緊迫感。

在看到金袍人落下後,這些牧民紛紛放下手中活計和事情,跪倒在地,額頭貼地,口中稱呼「主人」,一個個恭敬異常。

金袍人不以為怪的走過去,直入中央那頂最高的帳篷。

帳篷中,美輪美奐,各種擺設、雕飾,比之中洲亦不遑多讓,更有宮裝侍女立在一側,見得金袍人便彎腰作福。

金袍人還是不理,往前走著,來到帳篷最裡面的一座鏡子前。

他一抬手,手上真氣變動,手掌貼在鏡面上,真氣緩緩注入其中。

下一刻,鏡面泛起漣漪,如水波蕩漾,慢慢顯露出奇異景象,光影變動,映射出一名老者,穿胡服,束髮辮。

「如何了?」

老者閉目而坐,但嘴唇一動,問出聲音。

「徒兒已見過那人,發出邀請,但他說要隨著車隊一路前往,等到了地方,再和老師交談。另外,今日之事,無疑讓脫帖羅伯心中不滿,徒兒怕……」

老者聞言,眼皮子微微一動,露出兩道縫隙,裡面有精芒流轉。

「看來那人心裡還有芥蒂,如今冰原入侵,有天柱山協助,聽說新一代的冰宮聖女要嫁入天門,一個多月前的一戰,我等被天門二老偷襲,都受了內傷,此時不易節外生枝,最好引導那人出面,若能和冰宮兩敗俱傷,最是理想。」

老者說著,抬手一揮,口中道:「這些事情,知道就行了,不必深究,你坐鎮曹國南邊,離戰場較遠,但不能掉以輕心,至於那些個各懷鬼胎的葉護,不必放在心上。」

話音落下,他的手也落下,那鏡面一陣模糊,又變成普通模樣。

金袍男子皺起眉頭,過了好一會才搖搖頭,往旁邊一走,盤坐在一張蒲團上。

帳子里立時一片寂靜。

第二天午時,碎木城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會盟地點,曹國國都,薩爾罕。

他們剛安頓下來,就有人前來邀請陳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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