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刊篇 第026章 再遇

銀光來襲,氣勢洶洶。電光石火間楊昭不假思索,抽出【飛翼】短劍反手就劈。

「當~」的金鐵交擊之聲響徹夜空,那銀光被劈得猶如一盤銀輪,旋轉著倒激上天。擲出銀光的人「啊」地低聲輕呼,似乎對於自己必殺一擊居然無功而覺得十分意外。見獵心喜之下,他當即縱聲長笑,喝道:「好小賊,再接李某一招!」騰身躍出屋外飛身接住那抹銀光,原來卻是桿亮銀長槍。

剎那間萬千銀光點點,就似無數冰雹當頭狂砸,楊昭只覺前後左右都被銀槍氣勁鎖死,真是避無可避。迫不得已之下,惟有回身認真迎戰。他化掌法為劍法。展開前日在棧道上新領悟的四象之無量雨。飛翼神鋒化為紛紛細雨,千絲萬縷地纏上銀槍氣勁,將那股狂烈攻勢一一化解。耳邊只聽得「叮叮噹噹」的清脆響聲連環不絕,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雖然兵凶戰危,卻又令旁觀者聽得賞心悅目,委實蔚為奇觀。

雙方連拼過百擊,彼此招式已老。那銀槍客抖擻精神,縱身大喝。千百槍影匯聚歸一急速突刺,聲威著實威猛驚人。楊昭肚子餓兩天了,這時候手軟腳軟,哪裡還有心情跟他硬拼?當下避重就輕,運起螳螂問心圈擋撥來勢,隨即向旁邊一帶,意圖來個四兩撥千斤。

沒想到銀槍以螺旋手法刺出,勁力高度凝聚集中。楊昭一撥之下撥它不動,再要變招應對就遲了。那銀槍客吐氣揚聲,化直刺為橫掃。千均大力攔腰狠掃,就像打棒球那樣將楊昭整個人揪起掃出。小王爺身如騰雲駕霧向後炮彈般倒飛,「轟~」地撞上客棧的圍牆。區區土牆哪能承受得起這股衝擊?登時「嘩啦~」地塌下。大量土磚激發塵埃飛揚,把視線屏蔽得一派模糊不清。銀槍客收槍屹立,面帶不屑冷笑。卻聽身後環佩叮噹,細碎腳步從樓上走下,馬車內那女子柔聲叫道:「李公子,出什麼事了?」

銀槍客正要回頭答話。忽然聽土磚堆裡頭一陣響聲翻動,楊昭撥開壓在身上的磚塊掙扎著爬起來。有氣無力地揮手,叫道:「停手停手,我不是賊啦!」

「小姐!」眾人都還未搞清楚怎麼回事,剛才那穿著鵝黃顏色衣服的小丫鬟已經雙眼含淚,從倉庫那邊跑回來「蹬蹬蹬」地上樓,一頭扎進那女子的懷裡,帶著哭腔道:「那個壞人,他、他……嗚嗚嗚……」哭得好不傷心。那女子莫名其妙,拍著丫鬟後背輕聲安慰,蹙眉道:「李公子,你看這……」

銀槍客雙眉一挑,喝道:「鬼鬼祟祟,衣冠不整。一看就知不是好人。我看多半是個採花淫賊。秦總鏢頭!」

動靜鬧得這麼大,整間客棧的人都被驚動了,鏢局的幾名鏢頭自然更不例外,早早就站到客棧大堂里,自動布成個三角陣把那女子護在身後。只是先前銀槍客和楊昭激戰正酣,他們插不下去手。此刻銀槍客出聲發令,秦武安、胡靜水、拓拔文正三人相互對望一眼,立即抄起兵器撲出去打落水狗。

拓拔文正身材最高大,腳步也最快,當先奔到土磚堆前,瓮聲瓮氣罵道:「該死的淫賊,看你這鬼樣子也想採花?呸!你爺爺我這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卻也還沒那膽子呢。該你先吃點苦頭。」舉起鬼頭大刀轉過刀背,向楊昭一刀疾劈。

這記斬劈倒也算勢大力雄,但也不過就是如此罷了。假若放到沙場上去殺敵,倒是十盪十決,威猛絕倫。可要用來對付我?楊昭心中一陣奇怪,自付哪怕是剛剛穿越過來那陣子,也能輕易打敗這黑大漢,更不用說現在了。他半身還躺在磚石堆中,這時候更懶得起身,右彈腿起劃個小圓,以腳代手施展出螳螂問心圈。剎那間眾人眼前一花,但聽「哇呀呀~」的怪叫聲大作。拓拔文正手腳亂舞,動客棧院子的東頭直飛到西頭,「啪嗒」重重摔在地下,也不知道究竟傷得多重。

秦武安和胡靜水同時大吃一驚,滿心以為楊昭已經被銀槍客打成了無牙老虎,卻原來滿不是那麼一回事。秦武安雙手短戟倒轉接合,「喀」地形成一枝雙頭長戟,喝道:「老胡,你左我右,上啊!」長戟運轉照胸疾刺,楊昭「咦」地低呼,叫道:「輕騎突出,血戰十式?」

血戰十式,原本在《大唐雙龍傳》的世界裡,是李靖教給寇仲和徐子陵的一套刀法。不過楊昭穿越以來後才知道,原來這套武功在大隋軍隊中流傳很廣,凡是小隊長之類軍官都會得到傳授。幾乎就是爛大街的貨色。而且也不僅限於刀法。還有槍法、劍法、斧法、錘法、戟法等多種變體。

楊昭初初跟隨大隋名將來護兒扎基礎練武時,沒少被來護兒用這套武功蹂躪。所以對之可謂爛熟於胸,要怎麼對付根本不用多想的。飛翼短劍亮出順劈倒撩,當即盪開雙頭長戟。正要接上一圈一絞逼他長戟脫手,驟然刀光閃閃,劍氣森森,旁邊那胡靜水已然出手,劍招飄逸,大出楊昭意料之外。

小王爺急忙側身閃避,回頭細看,只看那個胡靜水左刀右劍,招式倒要比自己想像中還更加犀利許多。一時間不知道對方什麼來路,又不想真的殺人。於是施展先天八卦步法來回遊斗,要看個清楚再說。那邊秦武安和胡靜水兩名鏢頭見敵人退避,更加精神大振。合力聯袂再上,一沉猛一靈巧,倒也配合得絲絲入扣。三件兵器上下翻飛,構成巨大銀圈將楊昭籠罩在內,看上去倒顯得佔盡了上風。

楊昭左閃右逼,看似險象環生,實質確實屬泥鰍的——滑不溜手。三件兵器無論橫砍豎劈也好,挑削斬刺也好,總是以毫髮之差落空。觀察了半晌,小王爺發現胡靜水雖然刀法劍招都十分高明,但似乎他資所限,卻不能發揮招式中的十足威力。要是他專心練劍或者使刀,那倒還好點。偏偏這傢伙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偏要刀劍齊出。於是非但收不到招式配合的優勢,反而處處礙手礙腳,武功更要大大打個折扣了。

相比之下,秦武安的血戰十式雖然只是大路貨,但在這個總鏢頭手中使來,卻真把招式中那種沙場血戰,一往無前之氣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加上他內力修為也比較高,所以儘管招式不如,整體評價比胡靜水倒是還強了一籌。

身邊那銀槍客還在虎視眈眈,勁氣殺機如芒刺在背,刺得楊昭實在不舒服。再說老和兩個鏢師糾纏也沒什麼意義。雖說對胡靜水的武功甚是好奇,但楊昭也沒意思繼續把這場戰鬥延續下去了。當下且戰且退,逐漸把腳步移向客棧院子靠街的一邊。驟然間把飛翼往腰間一插,縱聲長笑猱身直上。螳螂刁手左右連環並發,彼落此起,此起落彼,以一著刁打七星將刀劍長戟全部打落。腳下同時聚水火二勁,相互摩擦爆破逼發出超強推進力,身如流星向外直撲。

銀槍客面色微變,冷哼著提起銀槍急起就追。未想到才出屋子,忽然又是一呆。本該已經乘機逃之夭夭的楊昭,此際竟不住倒退。抬頭相望,只見銀月清輝之下,院落土牆之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多出了一道淡雅如菊的婀娜身影。

她身穿青色長衫,面覆薄紗,看不清相貌如何。然而她那負手而立,出神仰望月色的姿態,卻高貴美麗得有若廣寒仙子,教任何人見了,也油然而生出敬重,甚至是自慚形穢。

銀槍客心中早別有所愛,雖然驚嘆於這女子的美貌,但也不怎麼在意。只是他向來自負武功,眼下卻竟然沒能發現這女子究竟是什麼時候到來的。不禁為之一凜,下意識緊抓銀槍,提勁運氣,全神戒備。只聽那個用兩塊破地氈裹身的「採花賊」,停下腳步苦笑道:「梵小姐,你可真了不起。居然又追上來了。」

那位突然出現的女子,自然就是慈航靜齋傳人,梵清惠了。聽到楊昭聲音,她輕輕嘆口氣,霎然回首,幽幽道:「是啊,我們又見面了。天大地大,為什麼我倆卻總是處處相逢,竟似避也避不開呢?」

楊昭苦笑道:「用佛家的話,可能這就是緣吧?不過即使真是緣,我看多半也只是孽緣。梵小姐,這時候咱們就該揮慧劍斬情絲才對。阿唷,不對。你的劍已經讓我給順走,沒得斬了。」

梵清惠輕嘆道:「那麼……便只有隨緣吧。」輕移蓮步,轉向銀槍客走近福了一福,道:「檻外人梵清惠,見過李世兄。」

那銀槍客怔了怔,奇道:「你……啊!是梵仙子!」急忙放下銀槍,恭恭敬敬地拱手長揖為禮,由衷道:「不知道梵仙子仙駕光臨,李某有失遠迎,實在失禮了。」

楊昭見他們兩個居然敘起話來,心道:「乖乖不得了。那姓李的武功也不是庸手,要是和梵尼姑前後夾攻,我還有命嗎?還是趕緊溜之大吉吧。」正拔腿想跑,卻見梵清惠不動聲色,輕輕向旁邊橫移兩步,恰好擋在自己逃跑的必經之路上。嘆道:「你……這是又想跑了嗎?」

她語氣中非但沒有想動手的意思,反而頗含幽怨。楊昭大感頭痛,也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卻聽那銀槍客奇道:「梵仙子,你與這位……這位……認識?」

梵清惠回頭輕笑,卻又轉成了那副不吃人間煙火的高貴淡雅姿態。道:「正要為李世兄引見。這位是……」話未說完,楊昭急忙搶過話頭道:「我叫楊豫,是……越國公的遠房族人。哈哈,李兄弟,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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