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龍……
好吧，果然如秦楊所想那般，領導的命令，那是嚴格聽從啊！
這不，前後五分鐘不到，常亮就把東方龍給領了回來，東方龍一見秦楊坐在科長大人的位置上，不禁皺了下眉頭，挺嚴肅的道：「小秦，不能沒有規矩啊！」
秦楊哭笑不得，這傢伙，居然還教訓起自己了？話說，規矩在秦楊這裡算個屁啊，而且，還是掃一個小破科長的面子……
算了，懶得跟他較真兒。
秦楊起身，對東方龍道：「老東，帶我去你家看看吧！」
「去我家做什麼？」東方龍奇怪道。
「咳！」常亮見秦楊給他使眼色，他隨便便想出一由頭，道：「東書記員，這位……哦，秦先生，是我委託他，代表黨和人民去慰問你的家屬的。」
「真，真的？」東方龍一聽，反映巨大。
秦楊真切的看見，東方龍居然還老淚縱橫了！
只聽東方龍哽咽道：「感謝組織，感謝黨……」
秦楊暗暗地翻了個白眼，再次表示無語，可不是，這是說他太單純呢，還是思想簡單到不像話呢？
……
當然，慰問句慰問吧！
由於是常亮幫著想出的由頭，所以呢，秦楊理所當然的掏光了常亮錢包、以及抽屜里的全部現金，不多……只有一萬多塊。
秦楊尚算滿意。
常亮則是大大的慶幸了！
無疑了，這年頭有錢人，除了是土豪之外，否則誰家裡藏著大把現金的！
轉折到了京城N環外，七拐八拐，總算是把車開到了東方龍家的樓下……
這是一座十分破舊的老樓。
據東方龍很「驕傲」的說，說是這樓，乃是新華夏見國那年蓋的，汗，快八十年了，居然還沒拆？
破，就一個字。
秦楊一路走，是一路看。
感觸頗多！
是了，這就是典型的浮華背後了，任何一個城市，都存在著貧民區，哪怕、那是都城，是天子腳下！
房子雖老舊，住戶卻不少。
秦楊的感官是，這裡很像是那種最老的那種單身宿舍，國道很窄，沒有廚房，而且，做飯的地兒，就在走廊過道兒、自家門口那地兒。
東方龍人緣很好。
但凡見到他的，無一例外都打招呼問好！
秦楊觀察那些人的表情，令他驚訝的是，那些問好著，竟皆是發自真心，並無客套、亦或是應付的感覺……
人情？事故？
無疑，秦楊不免想到了什麼。
心說，看來，這些人，應該都受過東方龍的恩惠吧！
肯定的是，這年頭的人情……不值錢。
而只有幫助太多，人們……才會感激。
當然，人心不古，自然也是有例外的，只是太少罷了。
終於到了東方龍的家門口，他沒有急著開門，猶豫了下，對秦楊歉意道：「小秦啊，房間里氣味大，要不，就在外面聊吧？」
秦楊不明就裡，卻是很想進去看看，他搖了搖頭，微笑道：「東老哥，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呀，可不是什麼好家庭出生！」
「這話怎麼說？」東方龍奇怪道。
「哦，我是孤兒！」秦楊淡淡道：「所以呢，打小吃慣了苦，什麼都見過。」
東方龍深深看了秦楊一眼，不疑有他，嘆了聲，道：「沒爹媽的孩子，苦啊！」
秦楊無所謂的道：「我倒不那麼想，至少，沒人跟我啰嗦，我的自由，誰也管不著！」
東方龍心說，孩子啊，你這是自我安慰啊！
他搖了搖頭，作為一名高級知識分子，他沒有心機，卻不意味著他沒有道德觀，所以，他知道，揭人傷疤、那是不對的。
門一開，便是瀰漫出一股濃烈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秦楊愣了下，甚至都出現一種錯覺，這不是住宅，是那種很原始的戰地醫院吧？
「哥，是你回來了嘛？」
一個虛弱的女聲，很輕的傳了過來。
秦楊聞聲看去，在這堪堪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有一張很有年頭的單人床，那床上，躺著一位緊緊裹著被子的中年女子，那女子氣色很差，臉色很白，好似很久沒見過陽光一般，她眼神溫柔，在笑……
「方月，是哥回來了，哥還帶回來一個朋友呢！」東方龍快步走了過去，滿面的柔色，他說著，手卻沒停著，極麻利的擰了一條濕手巾，很熟練的給那女子擦起了臉。
方月？還是……東方月？
無疑，這女子就是東方龍的親妹妹，東方月！
東方月怔了下，想起身，卻是忘了自己早就四肢癱瘓了……
「不，不好意思！」東方月很歉意的對秦楊道：「那個，不是我不想起來給您倒杯水喝……」
「沒，沒什麼的！」秦楊連連擺手，心裡不知是何感受，很酸、有點疼。
東方龍笑了笑，對妹妹道：「方月，沒事兒的，小秦很豪爽的，他才不會介意這些小事兒呢！」
東方月沒有說什麼，眼神黯然。
秦楊暗暗觀察著她，所以秦楊發現的眼神變化，甚至秦楊還能看得出……這個女人，很不喜歡現在的自己，甚至一死百了。
秦楊嘴唇動了下，終是忍不住問道：「東大哥，東大姐……是得了什麼病嗎？」
「唉！」
說起妹妹，東方龍便是難免歉疚，他不想說的太詳細，只是簡單的道：「方月這病不是天生的，而且我也帶她去大醫院看過病，醫生說，這病能治！」
但醫療費很貴……東方龍拿不出，所以歉疚。
秦楊心思通透，一眼便懂了！
「哥！」東方月眸子模糊了，轉而，哽咽道：「這不怪你，都怪我拖累了你啊，要不是為了照顧我這個累贅，嫂子和小燕是不會離開你的。」
原來如此。
同時秦楊也明白東方龍為什麼會過的這麼窮困了！
一個堂堂二十七年工齡的老公務員，照理說，不可能過的這麼慘，之所以這麼慘……原因就是、需要長年累月的為妹妹買那價格昂貴、卻還不一定好使的藥品！
「胡說什麼？」東方龍瞪了妹妹一眼，道：「我是你親哥，你是我親妹妹，咱們老東家現在就剩下咱倆了，你得了病，我這當哥哥的不管你、那就得遭天打雷劈了！」
說著，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趕忙語氣溫和道：「方月，以後不許跟哥哥說這樣的外套話了，不然哥哥真的會生氣的！」
「嗯……」東方月咬著唇，強忍著不流淚。
見此一幕，他忽然覺得東方月很幸福。
幸福嗎？至少，有一個在危難時、不離不棄的親哥哥，秦楊認為這就是幸福，比之自己年幼時的無助……
「唉！」秦楊嘆了一聲，不願多想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