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北刀鋒,無根之萍 第七十九章 圍殺.火光

「二哥……平時有什麼愛好。」

夜幕里,白慕秋挑撥了一下油燈的燈芯,屋內,稍亮了一點,一張信紙壓在木凳上,沒有動。

白益經過昨天一事後,也反應過來後才清楚自家的弟弟,手裡握著的權勢有著多麼恐怖,殺人全家,連縣令甚至知府都幫忙掩蓋真相,可饒是如此,他心裡終究是不安的。

被問到話時,他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結巴道:「沒……沒啥……樂趣……做做完莊稼……就……就累的要死……哪裡還有工夫做其他的……一般上床就睡了……睡了。」

「二哥也是過的逍遙沒有煩惱啊……」白慕秋取過一個棋盤擺放過來,將上面的棋子擺列開,昏暗的油燈下,他的表情也變的影影綽綽,「那我教二哥玩一種流行的『小象戲』吧。」

白慕秋單指支出一枚『卒』,「要想卒攻殺進去,必須要有前進的路,把路打開了,這時候對方的馬也過來吃掉我的『卒』。看……原本無從下手的局,開始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冰冷,又隱隱帶著一絲殘忍。

白益擔憂的看著他,「弟弟啊……哥不清楚你在說啥……哥看不懂。」

「算了……二哥早點休息吧。」

「那……那……哥先去休息了。」

白益稀里糊塗的看了眼棋盤,便起身離開去了最小的偏屋,待他走後。外門打開,屋檐滴落的雨聲傳了進來,曹少卿立在門外,拱手道:「督主……」

「高俅的禁軍走到哪兒了?」

「已經快要到濟州了,不過真要到梁山水泊的話,還需要兩天時間準備。」

白慕秋點點頭,看著燈芯上的火焰,「按時間算,投誠梁山賊寇的大小村寨也殺的差不多了,縱然其中也有些無辜者,但……也沒可能一個個的去辨別……自號仁義的宋江,就看他敢不敢下山來替天行道了,棋子,本督已經放下,他不來,便壞了自己立下的規矩,來了,正好正面好好打一場。」

停頓一下,又說道:「你現在帶上欒廷玉也可以去了。」

曹少卿眼裡躍出興奮,連忙拱手離開。人走,門自然也就關上,昏暗的房內,又靜了下來,白慕秋一揮長袖,將燈芯吹滅。

棋盤上的『車』被帶動,平端上移吃掉了對方的『馬』。

……

梁山上,燈火通明。

山寨最高的聚義廳那裡,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空曠的場地上,站滿了山寨大小頭領,而在他們視線所及的地方,一股濃煙在很遠的地方如一條黑龍衝天而起,捲起的火浪,站在這裡依舊能看的見,甚至有些清楚。

「公明哥哥呢?怎麼還沒來?」一道壯碩魁梧身影從石階那頭快步沖了過來,將一把鑌鐵巨鏟轟的一下,往地上一矗,「洒家心裡慌啊,手下嘍啰們好多家眷都在下面的村寨里,要是都被殺光,洒家怎麼跟弟兄們交代?哥哥不會又是說什麼再等等,來敷衍俺們吧?」

這人披羅漢素衣,頂著大光頭,頷下一圈絡腮長須,滿是煞氣。

人群外,一個頭陀模樣的人過來,「師兄說的在理,那些朝廷狗賊,四下殺我等姊妹,且能就這麼忍氣吞聲?我武松是受夠了這窩囊氣,恨不得現在就下山與那賊廝們打殺一通。」

「武兄弟莫要亂了陣腳。」此時孫二娘過來,她手臂上纏著白布,顯然上次遇襲也被人傷了。「公明哥哥那邊還有加亮先生和朱軍師,他們肯定有應付的法子。」

武松一臉怒氣不甘,奈何他是比較尊敬眼前這位婦人,「那武松聽嫂嫂的。」說完,便提著一壇酒躲到一旁喝了起來。

此時,沒過多久,李逵不知道吵吵嚷嚷著什麼,生著悶氣從聚義廳後面出來,他身後跟著宋江和吳用以及朱武三人。

宋江見眾人云集,便也知道他們的來意,不由嘆口氣道:「眾位兄弟莫急,宋江且能眼睜睜看著手下家眷被陷在朝堂鷹犬的屠刀下,此刻,宋江已遣派林沖兄弟和花榮兄弟下山追殺賊人。」

「公明哥哥,要俺鐵牛說,大夥就該一口氣衝下山,將那些狗賊殺的乾淨。」李逵提著雙斧來回走了兩步,叫嚷道:「扈三娘和王英兩口子此時又不在,估計也是被陷了去,左等右等,俺鐵牛心裡憋得慌,就想找那些鳥廝砍上幾斧頭。」

此時吳用文縐縐地說道:「鐵牛莫要亂說一通。那朝廷五萬禁軍和河間軍可不是大名府武瑞軍那般好打,他們人多勢眾,武器精良,在外野戰,我等多半不是對手,且莫要中了他們的計。」

「那我們在山上有個鳥用?!」手握鐵鏟的巨漢,怒聲道:「就像俺師弟說的那樣,洒家受不了這窩囊氣,馬麟兄弟和陳達被害的如此模樣,這口氣洒家咽不下啊。」

「住口!」

宋江喝止道:「我梁山向來仁義,自然不會不管,如今林沖和花榮兩位兄弟下山,一是搭救不尊號令的王英夫婦,二是看看能否捉他一兩個俘虜回山,探探那東緝事廠到底是個什麼衙門。所以眾位弟兄莫要自亂陣腳,待二人回山之時,有了確切情報,再做計較。」

武松橫了石階上的人一眼,將手裡的酒罈直接打翻,轉身就走。那光頭大和尚也是將鐵鏟一敲,哼了一聲,跟著就離開。

此時眾人心裡鬱悶,慢著步子漸漸散開。

宋江望著遠處著火的地方,壓著嗓音,「我宋江無非就是想招安……招安吶……非要逼我做甚……」

在觀望之際,針對大小村寨的清剿一刻都沒有停息過,梁山周圍,烽火、刀鋒密布,一步步將梁山所控範圍減少到了極其微弱地步……

……

火焰在黑夜中尤為明亮,在風裡搖曳的更加瘋狂。火光映紅了一張俏麗的嬌顏,扈三娘嬌斥著,快步奔行,那對雙刀殺氣騰騰,在圍攻過來的皂衣人群亂刃劈出一條血路,朝著騎著高頭大馬的人過去。

「三娘!」此時王英也是渾身半染血跡,拖著長槍追了上來。

「殺了那騎馬的!我便與你同房。」

扈三娘雙刀劈出,停歇了一下,回過頭對身後的矮腳虎王英這樣叫道,「隨你怎麼折騰。」

「好好好。」王英聽了這番話,喜的連叫了幾聲。當即也不再二話,挺槍就殺了進來,他的槍法也頗有章法,身子雖說矮小,也是靈敏。當下殺了進來,朝扈三娘那邊過去,槍頭又戳又打,一時間那些皂衣番子被放倒不少。

「非得洒家動手了。」火光下,騎馬那人陡然一下從馬背上沖了下來,腳尖一點地面,朝著扈三娘當頭就是一刀。

「休要傷俺娘子!」

王英見那人來的快,腳下一蹬,從後面沖了上來,一桿長槍當先與那人手中鋼刀碰在一起,火星一閃,刀槍相錯。

半空那人落下地面,手上一瞬,鋼刀嗖的一下脫手飛出,呯的一聲,一道倩影擋在王英前面,雙刀一駕,將那柄飛來的刀刃打開,「他沒刀了,正是殺他好時候。」

「洒家的本事可不在刀法上。」

火光照著那人臉孔,是一個白面無須的胖太監,隨著向前一步,兩掌開始柔綿,閃爍的光亮一明一暗映在他臉上,顯得陰森可怖。

「是個太監。」王英原本是山大王,自然也有一點見識,一眼便看出了門道,「娘子,我們趕緊回去告訴公明哥哥,東廠乃是太監掌管的衙門。」

扈三娘咬牙切齒道:「要回你回,今天我非殺了他不可。」

「哎喲,你不回去,俺哪兒捨得走。」王英也咬緊牙齒,「罷了,俺王英早晚也要做風流鬼的,今日就陪娘子一起死又如何。」

海大福冷笑道:「梁山賊寇私設大旗,襲擊官府城池,意圖謀反。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走。」

「走不走的了,可不是你說的算!」

王英自然不肯在美嬌娘面前落了面子,挺槍刺過去。海大福微晃,腳下八字左右擺動,擦著槍頭在胸前亂點,自然是不中。隨即尋了一處空隙,雙臂齊出,將長槍一頭用雙肘夾住,寬肥的身軀如同裹席子一般順著槍身而來,霎時又是一松,將槍頭放開,雙掌揮擊,就朝王英胸口打上去。

王英大驚,來不及做出反應就看到厚實的手掌就要蓋來,霎時,一柄亮森森的刀面切入,擋下一掌,刀鋒一轉又是一記橫斬。海大福急忙收手,向後蹭蹭的急退,雙刀隔著僅有一個鼻尖的距離極快的橫切,猶如片片白雪,刀刀似瓊花飛舞,十來記下來,扈三娘止步一頓,右臂奮力往外一道弧切。

噗的一下。

海大福跳開,腰間系的青藍色寶帶,卻是被切斷,飄然落了下來。

「厲害吶……今日咱家吃虧在兵器上。」

海大福瞧了一眼腰帶,小眼殺機森然,猙獰的笑了出來,顯然動了真怒。忽然他擺了一個起手式,身子陡然一晃,速度極快的帶出一道殘影,扈三娘眼力上,甚至已經跟不上來了,才堪堪一舉刀,肩上就被狠狠挨了一掌,頓時雙刀一松,整個人倒飛出去。

王英將手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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