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太監與小皇帝 第四十二章 倔犟

嘩啦一聲!

趙吉長袖一掃,將玉硯、精美花紋的瓷器拋飛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他怒氣未消,虛指地上趴伏的倆人,怒喝道:「人不見了?為什麼不是你不見了?啊,朕真想拔了你的皮!如果不是梁元垂重傷,朕也想拔了他的皮。」

趴地上的正是金九,以及被殃及池魚的高斷年,倆人都是江湖草莽出身,不善言辭,如今到了這份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氣的小皇帝更加暴跳如雷。

等趙吉發了一通脾氣後,屹立在旁的胖太監低首說道:「陛下莫要氣壞了龍體,白公公能夠撥亂反正,自然是有大福報的人,奴婢堅信公公吉人自有天相。」

「老身以為,海公公說的不無道理。」紅珊瑚屏風後面,太后早已坐那裡多時,她說道:「眼下,陛下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安穩下面那些惶惶不安的大小臣子才是如今最為重要的,陛下莫要忘了事情緩急。」

趙吉坐回到龍椅,說道:「你們不會理解朕的心情,朕在危難之際,是小寧子鼓舞朕,盡心儘力為朕出謀劃策才有如今局面,他失蹤也是為了朕的事情而奔波出的意外,你們讓朕心裡如何不氣?如何不急?」

「陛下,或許不是意外。」海大福上前半步道:「奴婢私下裡詢問過金九,依據他的描述,那出事的橋上,橋墩悉數炸裂,奴婢懷疑乃是內功所為。據奴婢對白公公的武功了解,他的金剛童子功已堪堪進入大圓滿之境,且內力剛猛,那些橋墩應該是白公公與人廝殺時造成的。」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橋上既無血跡,又無屍首,說明白公公下落有二,其一,白公公被人擄走;其二,白公公與那人廝殺,負傷借著河道逃走。」

趙吉猛的起身,走到玉階前,說道:「不管負傷也好,逃走也好,朕都要見到小寧子,活要人,死要見屍。海大富聽令。」

「奴婢在。」

「依你之前的功勞,升你為御直器班統領,帶著朕的御前侍衛速往相州查找小寧子下路,若有阻礙便宜行事。」趙吉狠狠砸了一下桌面,繼而又宣佈道:「金九、高斷年聽令。」

「草民在。」他倆目前還無官身,所以只得這樣自稱道。

趙吉怒目喝道:「著你二人戴罪立功,速往相州與海公公同行,抽調原河間降軍就是將整個相州翻一遍也要給朕找到,找不到就不要回來見朕。」

三人聞言,伏身拜倒,「一定完成陛下囑託,定不負聖望。」

言畢,見小皇帝揮了揮衣袖,便起身退了出去。見三人走時,太后尚虞拖著長擺從後屏走出來,丹唇輕啟,皺眉道:「皇兒今日是否有些不妥,抽調降軍會不會再次激起嘩變?而且為了一個小太監,未免小題大做了一些。」

「母后,你……你不懂的。」趙吉嘆了一口氣,「母后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朕還想在御書房多坐一會兒。」

見趙吉不願多說,尚虞也無可奈何,如今的小皇帝初掌大權,正是心火旺盛的時候,宮裡有不少曾經為難過他的太監、侍女被砍殺,就連自己慈明宮當差的從二品帶班公公衛福來,也被殺的乾淨。

也罷,皇權是他趙家的,自己不好多問,太后尚虞有些失落的出了御書房回慈明宮而去。

待人都走後,趙吉背靠在龍椅上,喃喃道:「小寧子,朕欠你一個承諾還沒兌現,可要活著回來見朕啊。」

……

……

已過了幾日,白慕秋能走的遠一些了,便柱著一根木棍與老頭兒一起在村裡慢慢走著,倆人腳步緩慢,卻也顯得相得益彰。

這村子之中,到處能見殘垣斷壁、破屋爛門,土胚混合木片搭制的牆壁在很少人打理下,經過風雨的沖刷,露出裡面的那一層,再有土蜂在上面築巢,顯得更加破爛不堪,或許也是村裡經歷了一次賊人洗劫後的結果吧,也或許大多青壯出門找另外的活法,導致他走了一圈也沒見著幾個人,就算見著的也是半隻腳踏入泥土的老人、老婦。

身邊的老頭兒姓陳,如今在村裡走上一圈,逢人便說:「這是我家姑爺,咋樣?長的俊不俊?」

如果聽到別人稱讚幾句,那老臉頓時樂開花來。

這時,前面迎面過來一個三、四十歲的乾瘦漢子,下巴一搓短須,頭髮簪節發乾且很臟,左眼上的眉毛斷了一截,白慕秋看上一眼便知道是鄉野閑散漢,換句話說就是那種不務正業,整天偷雞摸狗的那種人。

「喲,陳老漢,你家侄子啊。」那人走近了,便一副嬉皮笑臉。

陳老漢頸椎有問題,不便抬頭,邊走邊說:「少這裡閑言碎語,這是我家的姑爺,拜過堂的。」

那閑散漢道:「誰不知你家姑娘腦子有問題,早先俺給你說過,不如就送去俺當個老婆,你還不肯,回頭你就找了一個這麼小雞崽子,看看走路都要用木棍柱著,嘿嘿,他晚上吃的消么?要麼,老子晚上來幫幫忙?」

白慕秋微微皺眉,但很快又蘇展開,自己內力出了岔子,能不動手最好,否則怎能讓一個潑皮在自己囂張。

「嘿,看看你家小雞崽子聽到了都不敢開腔。」閑散漢取笑了幾句,忽然眼珠子一轉,便住嘴不說了,一溜煙朝他們身後跑走。

「小寧啊,別理他,這個人就是無賴光棍,上一次叫我將惜福送給他當老婆,我不肯,就砸了我脖子,這人要不得。」陳老頭歇口氣又說道:「記得,以前聽人說過,這人原先有老婆,後來賭輸了錢,便把老婆給賣給了欄舍抵債,要是把惜福嫁給他才是害了她呢。」

陳老頭說著,停下來看看身後,發現白慕秋在往回走,不由叫道:「小寧啊,不走啦?飯還沒好呢,再走走,回來時辰剛剛好。」

「咱家有點事兒忘記了,先回去。」白慕秋眼裡閃著寒光,雖然柱著木棍,但腳下卻不慢。

「哦,那我再走走。」

陳老頭渾濁的眼睛很快就看不見了,便轉頭又繼續往前走。

……

破爛的房舍下,惜福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著灶里火,搖搖晃晃不知哼著什麼,這時一個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攆的鴨子四處亂跑,惜福抬頭看了一眼,傻傻叫了一聲:「這是我家,你是誰啊。」

那人半截眉毛一挑,扭著脖子四下看到無人,便淫邪的一笑,衝過去把惜福抗了起來扔到屋檐下,像是等不及了一樣,就去解她的褲子。

惜福自然是不肯的,雙手雙腿不停的踢打他,叫道:「我是有相公的……我是有相公的女人……走開……走開……」

嚷著,還用嘴去咬,結果換來一記耳光,打的臉側紅腫。

那閑散漢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嬉笑道:「你那小相公弱的跟雞崽子似得,不如跟了俺吧,保證你從未有過的快活。」

「走開……惜福是有相公的……」或許是嘴角疼痛,女子只能半張著嘴叫道,一隻手捂著自己胸口,一隻手死死提著褲帶不鬆開。

那閑散漢累的一頭汗也沒解開,正想毆打她一頓,不經意間看到旁邊一張木凳上放著一塊漆黑的牌子,眼睛頓時放光,衝過去抓在手裡一看,只見上面刻了一頭惡犬,另一面刻著一隻雄鷹。

他不知是什麼意思,但掂在手裡重量還不輕,應該能換幾個錢來耍耍。正要揣進懷裡,惜福一把抓住他手腕,瘋了一般又抓又扯,口中不停的說:「那是我相公的……不能拿走!那是惜福相公的……還給我……」

閑散漢看到女子胸前抖動的飽滿,色心又起,靈機一動便說:「行啊,那你把衣裳揭開讓俺看看,就還你。」

惜福不肯,就是一個勁兒的抓扯,眼裡全是倔犟。

「瘋婆子。」閑散漢一腳將她蹬倒,就要走。

「把相公的東西還給我……」惜福從地上爬起來,撲上去抱住他大腿就是使勁一咬。

「啊!」

那人吃痛大叫一聲,當即暴怒扯住女子頭髮就往屋裡拖,「老子今天非上了不可,敢咬俺!」

「我想你該放開她了。」

忽然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來,「還有你手裡的東西也該還給我。」

閑散漢回頭一看,竟是那路上碰到的陳家新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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