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阿古斯·新時代 第六十二章 群星閃耀之時

在克羅庫恩大撤退的同時,狄克站在瑪凱雷廢墟的大地上。

他坐在已經被虛空之風腐蝕的不像樣子的大地頂端,盤腿而坐,閉著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等待即將到來的最艱難的一戰。

閃耀著火焰和銀色光芒的提沙拉徹被他平放在雙腿上,重新恢複了璀璨外表的阿格拉瑪之盾放在他手邊,他的手指在劍柄和劍刃上輕輕敲動,他的意志則在整個殘破的星球的大地中快速蔓延,還有天空,還有那沒有人願意接近的毒霧之海。

他的心神一動,在被墨綠色的毒氣遮擋的毒霧之海深處,在沒有了任何生命存在的死海當中,一個大漩渦飛速成型,然後在狄克持續的注意中,那漩渦越來越龐大,最終帶動著整個毒霧之海都出現了翻滾的風暴。

就像是某種蠻荒古獸將從那漩渦中一躍而出,但在狄克移開了目光之後,那漩渦卻飛速的平息,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他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已經人去樓空的安托魯斯,烈焰山脈,他的意志輕輕一揮,那山脈就悄無聲息的搖晃起來,很快,在已經殘破不堪的安托蘭廢土之上,可怕的大地震出現,那些驚慌失措的惡魔們竄出藏身之地,卻在搖晃的越來越劇烈的大地出現的裂縫中被吞噬。

他的注意力又飛向天空,留下了一片殘破不堪的大地,在他的意志遨遊天際的時候,那永夜的光幕被打開,來自恆星灼熱的光芒第一次照入這殘破的星球之中,那是灼熱的,那些躲藏的惡魔在接觸到這無比灼熱的光輝的時候,甚至會發出慘叫。

但狄克的意志沐浴在那陽光中,卻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訴說的舒適,暖洋洋的,像極了當初他在塞拉摩的海灘上享受的日光浴。

塞拉摩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那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人因為他的選擇而悲傷,大概是有的吧。

想到哭哭啼啼的吉安娜和莉亞德琳,狄克的嘴角湧起了一絲笑容,還有在奎爾薩拉斯陪伴奧蕾莉亞的希爾瓦娜斯,還有……卡莉雅。

這些生命中的女人的形象一個接一個的在他心頭浮現,然後又飛快的消失,讓他的心弦顫抖了一次又一次,就像是一輪沉寂的海面之上,因為微風而掀起的波瀾。

還有他經歷過的一切,奎爾薩拉斯,北疆,希利蘇斯,黑石山,諾森德,德拉諾,還有夏坎,還有最後的阿古斯。

這是一條璀璨無比的生命軌跡,一條傳奇軌跡,屬於聖光的軌跡,屬於正義和秩序的軌跡,他最終成為了他曾經想要成為的那種人。

成為了一個英雄,成為了一個庇護者,成為了拯救者,成為了征服者。

還有什麼理想尚未完成呢?

聖騎士不斷的朝著自己記憶的最深處挖掘,試圖尋找到當初那個無助的躺在銀松森林等死的狄克最初的幻想,但那遙遠的幾乎像是兩個世界的事情,他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聯通另一個世界帶來的種種經歷。

他在瀏覽那些經歷的時候,甚至就像是在看另一個光怪陸離的故事,在艾澤拉斯的這些年已經徹底的改變了他,他適應了這個世界,對曾經的另一個世界反而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感觸。

那就像是另一段和他完全沒有關係的人生,一個陌生人的人生。

但那是他!千真萬確!

就像是一段被強行割裂的生命,前半段是蒼白,幻想,懦弱,孤獨,卑微,而後半段則是璀璨,光榮,至高,偉大以及充滿了成就感的滿足。

他是為何進入這個世界?又是為何成就了現在的他?

這個問題看上去已經沒有回答的必要了,但他會感謝諾甘農,感謝他帶給了自己這一段記憶,這一段生命。

他最終有種明悟:並非是這個世界成就了他,而是他自己的經歷成就了狄克這個名字,並非是他在穿越之處就變得堅定勇敢以及無畏而偉大,是因為他對這個世界敞開了內心,這個世界也接納了他。

當他真正忘卻自己之前的身份,以一個艾澤拉斯的人思維思考問題,為這個世界的未來考慮,將自己的命運和這個世界的命運聯繫在一起的那一刻,他才真正踏上了通往偉大的道路。

而不是將這個世界當成是自己的玩物,將這一段旅程當成是一段肆意拉風展示自我的舞台,以一個真正的參與者,而非旁觀者進入這個世界的命運里,最終一點一點的改變它,而不是清醒粗暴的從中間將它徹底折斷。

是的……這才是狄克的聖光軌跡。

從凡人到世界之王的軌跡。

他從未虧欠這個世界太多,而這個世界虧欠了他太多,但,無所謂了。

狄克最終放棄了這種思考,他抬頭看向遠方那已經撕裂了整個天空和大地之間的黑色裂隙,黑色的閃電和風暴在其中聚攏,以狄克的目光,甚至能看到那其中的另一片星域的風景。

那是和阿古斯一樣,閃耀著冰冷沉寂的光芒,那裡是否也有萬點繁星照耀?

那裡是否也有和艾澤拉斯一樣激蕩的故事?

狄克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到無盡的勇氣在他內心裡翻滾,涌動,在面對這個宇宙最強大的黑暗之王的這一刻,他詭異的發現,自己的內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當徹底放開一切顧慮之後,當將這一戰當成謝幕之戰之後,所有的畏懼和驚恐都在他璀璨的內心中消失無蹤。

來自過去的經歷將他錘鍊的恍如鋼鐵,超越鋼鐵,在面對戰鬥的時候,他不會再畏懼,不會再停步,他只會第一時間衝上去,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一個剛剛開始絢麗命運的文明在他身後,在這個命運中,可從未留給他選擇的餘地,他一直是這樣,無路可退,他也從未選擇過放棄。

當習慣了一往無前之後,就很難再讓自己沉默了,他完全可以跟隨遷徙大軍離開阿古斯,將一個殘破的戰場留給薩格拉斯,但他不願意那麼做。

「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傳說中那麼恐怖,讓我看看,你能不能擊潰我……」

聖歌在狄克身邊響起,哪怕他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力量。

聖焰從天空中降下,哪怕他沒有將任何的聖能鋪開。

璀璨的光環和銀色的光暈在他身後鋪開,完全是以狄克的意志在揮舞,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在從阿古斯手裡獲得了這個世界的控制權之後,這個世界的苦難壓在他肩膀上,那是痛苦,但卻已經無法讓狄克動容。

他將自己的意志分布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寸角落,他已經打定了注意,在薩格拉斯通過傳送門的那一刻,就給他一個真正的「驚喜」。

「伊利丹,還需要多久?」

狄克在精神鏈接里問到,外域之王的聲音很快傳來,「最多30分鐘!星艦已經滿員了,你真的要把鋼鐵軍團留在這裡?那可是真正精銳的戰鬥力,這太浪費了!我們可以留下一部分艾瑞達惡魔,我看他們沒有什麼用處。」

「不,不!」

「伊利丹,他們才是未來的希望,鋼鐵軍團只是戰爭的消耗品,對於在這樣一場終極對決中戰死,他們不會有怨言的……去吧,儘可能多的收納未來的有生力量,你們才是未來!」

狄克關閉了通訊,繼續閉目養神,那股鋒利的氣息在他飛速旋轉,就像是利刃的風暴一般,越來越鋒利,在最後,那無形無質的氣息甚至組成了刀刃一樣的存在,將他身邊那些被虛空之風腐蝕的不像樣子的山體和大地撕裂,切開。

就像是一道衝天而起的利劍,狄克就是那最鋒利的劍刃。

「塞拉摩公爵號滿員!」

「烏瑞恩之劍號滿員!」

「黑水之刃號滿員!」

「……」

整整60艘星艦幾乎裝的滿滿當當,才將聚攏在克羅庫恩大地上的阿古斯難民們裝滿,曾經喧鬧的營地里只剩下了那些還在堅守最後陣線的鋼鐵士兵們,在所有人都逃離之前,在這個世界都在崩潰的時候,他們依然沒有倒下。

他們冷漠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在星艦緩緩升空的那一刻,堅守在地面上的鋼鐵軍團指揮官,巨大的構造生物,狄克的忠誠僕從,劍曦和泰希看著那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星艦,他們的雙眼中沒有畏懼,沒有憎恨,只是用滿懷希望的目光看著那衝上天空的金色要塞。

維倫,伊利丹,烏瑟爾,還有其他的將軍和艦長們,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看著那隻將永遠留在他們記憶里的軍團。

「我們是懦夫……我們拋棄了自己的戰場。」

「銀色黎明號」星艦艦長,許久未見的大戰士達利安看著那越來越遠的地面,他的雙眼中滿是恥辱的淚水。

「這將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們是如何倉皇的逃離這本應該充滿榮譽的戰場,我們本該留下來和他一起戰鬥,和這些勇士一起對抗那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但我們逃了。」

「在這個時代,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勇敢的人了……」

達利安抬起左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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