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跳彈是自由意志的體現？」可以接受極端關係的露易絲，也不容易接受這樣的觀點。「自由意志沒有嚴格定義，可這樣聯繫起來，也超過底線了吧？」
寧勻笑了笑：「正因為如此，其實這是人類認知問題。不喜歡把他們認為低俗的東西，和高尚的理念聯繫起來。跳彈是自由意志體現很容易理解，經濟是基礎，思想是武器。但聯繫起來，接受不容易。」
露易絲也笑：「性與低俗問題？」
「沒錯。」寧勻蹭蹭露易絲額頭，「性的低俗起源於人類的自私本能。」
露易絲滿臉求知。
寧勻聳聳肩：「我以為你知道。」
「沒深入考慮過這個問題。」
「為了遺傳基因，爭奪交配權，交配權奪取成功後，還要保證正確遺傳。也就是保證女人不出軌。」寧勻一根根伸出手指，「首先是建立法律，保證獨佔的合法性，自由選擇的非法性。然後，將性這種生活中最普遍，人類遺傳必須的東西，與生活本身割裂。渲染性的低俗，著重渲染非法的低俗。更強大，佔有更多資源的人，法律對待他們是有利的，即便今天表面上平等，但潛在的社會規則，仍然體貼這些人。不受指責，反受追捧。」
「女性一方面接受性低俗的概念，一方面更要接受服從強大的概念。在交流中，因為兩種觀念的衝突，既受擺布，又能讓男人享受羞辱。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如果反過來，或者平等了……」
剎那間，露易絲全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好主人。
……
對七肢桶人來說，最奇怪的是最近這次見面，明明不是地面凹凸不平導致的平衡問題，露易絲卻好幾次摔倒，驚叫。
經過透視射線掃描，七肢桶人才知道，在她身體內部，有一個干擾她行動的東西。
並且，在離開的時候，那個東西掉出來。
七肢桶人相信，這是地球人給予的禮物。
不僅因為露易絲絕對感受到掉出來，而沒撿起來，還因為另一個地球人放下一個更大的。
七肢桶人不是笨蛋，兩個東西，外形一致，顏色相同，內部機械構造也類似，雖然有少許不同，那大概是製造原因。
關鍵是，從大小對比，小東西與大東西，正好是地球人體積與七肢桶人體積，同比放大。
何況，地球人都已經演示了使用方法。
如果是在自己的星球，七肢桶人絕沒有好奇心，想要使用……
可在地球，發現那麼多不同預知的改變，七肢桶人多了很多概念，多了好奇心。
更深入的掃描結果顯示，露易絲因那個東西的機械震蕩，生理與其他狀態有了巨大改變。
這種改變，是七肢桶人在自己身上，在自己世界其他生物身上，從未見過也從未想像過的。
非常具有研究價值。
七肢桶人很想試一試，那個給露易絲帶來很多改變的東西，是否也能改變其他。
也不只是好奇心，露易絲那麼努力，使用跳彈並展示給我們，也許是兩個文明溝通的必要步驟？
多種因素作用下，七肢桶人在地球人離開後，撿起來地球人專門給自己設計的大東西。
至於這個大東西是否有傷害，七肢桶人沒有畏懼心，不怕死亡，怕什麼傷害？
剛剛握到爪里，這個大東西就開始快速的機械震蕩。
七肢桶人知道，這是一種電容感應原理。
這種震蕩就是引發露易絲一系列不同尋常反應的原因嗎？
七肢桶人的爪子，其外部和身體其他部位皮膚一樣，堅硬、粗糙，對外界感應不靈敏。
它們可以通過爪子的捲曲，拾起物體，就像現在，它們拿起超大號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跳彈。
七肢桶人的每個爪子，有七個分叉，分叉內部，就不是外部保護性的皮膚了。
內部的皮膚沒有保護層，敏感，柔嫩，從原片貼在玻璃上的清晰鏡頭看，大概還能分泌些水淋淋、濕漉漉的東西。
根據露易絲的深層掃描，七肢桶人知道，這個大號機械震蕩禮物，其使用方法當然不是放在皮膚外面滾。
七肢桶人爪子分叉，將大號的機械震蕩禮物，握在了爪子柔嫩皮膚的中間……
結果七肢桶人發現，這個大號機械震蕩器設計十分貼心，自潤滑，根本不需要再加東西，也不需要自身的東西輔助。
一開始，七肢桶人有點奇怪，這麼簡單的機械震蕩有什麼意義？
十幾秒後，機械震蕩的頻率開始改變，忽快忽慢，忽大忽小。
漸漸的，一些不同尋常的感受，順著爪子上的神經，傳導到七肢桶人的大腦內部。
這些信號很奇怪，很紊亂，越來越多。
最終通過某些陌生的途徑，改變了自體循環。
七肢桶人歷史上，從未有人感受過的，一種名為快樂的東西，如星球轉動恆星降臨的那一抹微光，出現了。
出現在七肢桶人同樣未曾有過的「心」里。
快樂彙集著，越變越多，越變越劇烈。
剎那間，世界變得不同。
陰雲籠罩下的大地，一角明亮隱約。
一點一點，佔領周圍，擴散著。
在七肢桶人飛船附近，在營地內，在營地外，在蒙大拿，在整個美洲，人們持久壓抑了很多天的心情，突然輕鬆起來。
那一刻的寧勻，猛然衝出門外，望向七肢桶人飛船。
迷濛的雲霧在七肢桶人飛船外殼翻滾，幾分鐘後，飛船消失了。
與此同時，全世界十二個地點的外星飛船，陸續消失不見。
營地以內，營地以外，到處是慌亂的大叫，不敢置信的吼聲。
人們不知所措的奔跑著，不知道是慶祝還是發泄。
只有寧勻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神情悲憫的望著七肢桶人飛船消失的那片天空。
心中升起明悟，七肢桶人，不被允許獲得快樂……
它們只有離開，只能離開，它們的下場可以預見。
人類勝利了。
人類被拯救了。
如此輕鬆，如此容易。
或許也如此的艱難。
與愛不同，快樂才是永恆。
佇立的男人身邊，露易絲牽起寧勻的手。
兩人以同樣的視線，望著那片空靈。
烏雲消散，一片湛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