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六百一十一章 奪權(上)

深秋,風雨中,一隊車馬在道上行駛。

似霧似霾雨簾里,幾十個士兵都批著油衣,靴子踩在道上,掛著刀行路。

車上是王雙,這是個四十歲的中年人,白凈臉,眉透著冷峻,正在沉思著,片刻一騎奔來,剛剛站穩,一個親兵滾鞍下來,向王雙行禮,稟:「大人,臨著南廉山十里了,還不見有人迎接,請大人示下!」

王雙臉上青氣一閃,自己是州里上官,到地方來,不說迎出三十里,就是迎出十里總應該,不想臨到五里,還是沒有人迎接。

他仰面望了望愈來愈暗的天色,長長吐了一口氣,泄了心裡的怒氣,才盯視著親兵,徐徐說:「立刻派人和南廉山聯絡,不管對方什麼態度,你們只管先去傳了話。」

「是!」

於是打馬一陣急行,車架繼續前行,不久,果見一座府邸,見還沒有人迎接,王雙大怒,卻格格一笑:「你這就去傳話,就說奉總督憲差,從四品州少府,來見南廉伯。」

這親兵答應一聲就去,王雙又說著:「擺起儀仗!」

說著就在車內換上官袍,帶起一頂烏紗帽,轉眼,渾身上下一團官服,昂然出了車。

周圍幾個親兵見他出來,亦步亦趨跟著,按劍侍立,簇擁表情莊重嚴肅的王雙,等著葉青出來迎接。

此時雨過天晴,落山的太陽顯示出來,門前除微微的喘氣聲,真鴉雀無聲,而門前,葉家的親兵,也如臨大敵,按刀而立,虎視耽耽。

就在這緊張氣氛中,突聽一陣腳步,一人穿著官服出來了,看著式樣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是什麼官,就見著這人泰然自若迎出了大門,離著王雙五六步站住了,將手一揖,說著:「都督府主薄呂尚靜,見過大人,大人遠程而來辛苦了,請進府說話。」

王雙臉頰抽動一下,盯視此人良久,蹦出一句話來:「我是州少府,奉憲命而來,南廉伯安在?」

這話話音不高,隱隱帶著金石之音,周圍的人都臉色一變,豎起耳朵,聽這個都督府主薄怎麼樣回答。

「大人的身份和來意,我們知道了。」呂尚靜冷冷的說著:「只是我家主公,受天封青謹真人,及南廉少都督,並不是朝廷的人,是天庭的都督,禮法所限,故不能親迎。」

「大人要是餓了,渴了,還請入內休息,要是要傳達所謂憲命,還大人不要介意——都督府不奉命!」

說著伸手一讓,說:「請!」

王雙才聽了這句,頭就「嗡」一聲,臉色頓時煞白,後面話就沒有聽清了。

任憑多大準備,他也沒有敢想過,這天下有人公然稱「不是朝廷的人」及「不奉命」

其實所謂的體制,就在於有人奉命,要是不奉命,除了武力鎮壓,所謂的權威,就蕩然無存了。

儘管這事久已預兆,王雙一時還是不敢接受這一現實,只覺得頭暈,急跳的心似乎要衝胸而出,憋得氣也透不過來,額上青筋暴起,伸手掙扎的說著:「你,你怎麼敢?」

呂尚靜躬身一笑:「還請大人恕罪,人不事二主,主公領了天差,就要顧全天庭的顏面——看來大人是不想入內休息了,下官送客!」

說著,袖子一揮,不理會,就進了去,一進了書房的門,就笑著:「主公,今日總算出了一口氣!」

葉青挽袖秉筆,正在批示,聽見說話抬起首來,一笑:「辦完了?」

「辦完了,除非他想用這幾十個兵闖入,要不就只有灰溜溜回去了。」

葉青聽了一笑:「你辦的不差,就是這樣,根本不予理會,直接趕這特使出門——要真硬氣,早就帶軍來,總督此舉或逼迫別人站隊,卻不敢派人過來真正摘桃,就這點就是外強中乾。」

說著,起身在廳堂內踱步片刻,葉青心志凝聚起來。

「必須藉助水路輻射全州,加快對各郡世家的拉攏,加快各地人才的吸納,不吝惜重金待遇。」

「至於現在!」葉青眸子一眯,下了決心:「傳我命令,以都督府的名義,進行戰爭動員令,準備對郡城進行軍管!」

「主公,真的要打?」書房裡,一直沒有說話的江晨精神一振,頗有些期待,卻拿不準這時候開啟內戰是否合適。

「當然要打!」

葉青毫不遲疑地說:「因我們發展迅速,時間站在我們這面,但總督等不起,他的這次特使挑釁絕不是偶然,而是開端,如果預料不錯,很快就會軍事挑釁……」

紀才竹思量著,出言提醒:「恐怕總督方面,等我們揮第一刀,這挑釁的度,肯定是設計到我們不能忍……」

「那就不必再忍。」葉青一句敲定這次戰爭的基石。

幾個人相視一眼,目光都是冷靜中藏一絲灼熱,都沒有反對,因葉家已經忍耐太久了。

此前主公成為龍宮女婿,也僅僅人身保證,改變不了勢力的劣勢——水府和人間體系隔絕,而龍族因歷史原因又難以出手干涉,縱龍君偏心女婿,只能通過水脈的偏向來間接援助。

直到主公晉封青謹真人,轉化木脈蛟龍,作受青脈支持的種子,就真正具備了奪取一郡所有權的名分。

葉青掃一眼下面,對眾臣屬的反應很滿意,一次次潛移默化終於消減了朝廷正統的影響力,只要再有一次對朝廷的直接作戰勝利,自己這集團就上了正軌!

「現在,先把特使的消息宣傳出去,把我們的態度表現出來,這是我們集團的最後一次選擇。」

「加入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人,不加入的,就給予清算。」葉青咬著牙,陰狠的說著:「那些聯盟,混水摸魚,吃了許多肉了,現在就應該回報了。」

因葉家訊盤網路的有意宣傳,還沒有到王雙回去,這一事變,很快在全郡鬧的沸沸揚揚,將州郡和葉青的矛盾暴露無餘。

州府對葉家不待見已久,這反應不算什麼,此事上最重要的是暴露了實力,和葉青毫不妥協的戰意——本來是州府的一次攻勢,卻讓葉青的爭鋒相對,直接扭轉了事件的性質。

不少人都恍然明悟:「總督已沒有餘力到葉青地盤伸手,否則,還會是呵斥這麼簡單?」

「看來州軍平定各地陰兵,還是損失了些力量。」

「就算不損,未必能穩勝葉家軍,那可是能擊潰四十萬陰兵……葉青自己受封青謹真人和少都督,朝廷是管不了。」

「這次連呵斥都不受,矛盾就決裂了,現在州內怎麼樣反應……」

熟悉事宜的家君,更暗自驚懼:「葉青要在本州崛起,總督和朝廷都不會容許這種情況,看來這次真要打起來了!」

有人不信內戰會來的如此之快,但很快南廉山戰備的消息——面對州府的動作,在趕走特使後,南廉山當日就提升軍備,發布了第二次戰爭動員令!

這樣強硬的態度,讓所有關注者的心跳都驟停了下。

陰兵亂潮在州里已經漸漸銷聲匿跡,此舉針對什麼,再清楚不過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時朝廷權威還在,就敢這樣當面反抗?

總督果然雷霆大怒,州府方面再度發文斥責狼子野心,再度徵兵,並徵召廣元門的術師,再度擴大術師團,並號召各世家群起而攻之,倒有不少世家響應。

但更多是觀望態度,尤其是在下土吃過虧世家,沒幾個再卷進這種衝突,甚至有些家君,在經過嚴重的考慮後,響應少都督府的號召——這其中有多少是出於盟約道義,又有多少出於投機,就不得而知。

在這樣的風雲漸涌之際,南廉山不為所動,在潛龍蟄伏半月休憩後,巨大的臨戰體制再度運轉。

就似處在暴風雨的中心一樣,葉青的生活越發平靜,每日除了修行,就是看看軍政總報,接見一些新人,這既是政治表態,也是根據前世的記憶在發掘人才。

總體來說,有些過於淡定悠閑了,直到三天後,一個等待已久情報傳入金玉閣中,他才一躍而起:「俞帆回來了?到哪裡了?多少人?」

「消息已經確實,據外州的探子回報,傳聞此人西進三千里,席捲了兩州的北方草原部落,殺戮無數,解救南朝奴隸盡數入伍,如今歸至煙洲郡,歷次戰損極大,但沿途不斷有人加入,總數達到兩萬兵……全部是換了草原良馬的騎兵,這人數裡面有很大水分,真實核心戰力多少還不清楚,時間上預計兩日內就會抵達郡城。」紀才竹稟報著。

「西進三千里,裹挾二萬騎兵……他倒是長見識了。」

葉青笑起來,感覺此人比前世進步太多,戰爭本是相互促進升級,果是誰都沒閑著,又從容說:「行文至郡城,要求俞承恩即刻帶所屬官吏撤出,兩日內向我府移交郡城管轄權!不然,我自去取……無論他的總督靠山,還是兒子靠山,都只管來戰!」

「是!」紀才竹振奮應著。

這個行文一出,石破天驚,全州嘩然。

托訊盤和各州報紙的功勞,因首次出現天庭直屬的實力派,要奪取郡一級地方政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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