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四百章 討董檄文

豫、兗、徐三州異變只是天下戰事一個縮影,在神州大地上層出不窮,有些事初看極小,卻漸漸引發超乎眾人想像的混亂,將群雄各自小算盤都是攪成了七零八落。

這一天下午,剛清剿幾處青州賊兵,帶著解救數千男女民眾回來,正準備趁夜突襲曹仁部,宛城攻陷、南陽平定捷報就傳至葉青手中……

「什麼,宛城攻陷、南陽平定?」葉青站住了腳,神色多少有點驚喜:「這樣快速?」

雖對攻打宛城平定南陽有著信心,但畢竟是袁術——袁術本身不可懼,但他擁有的袁家資源還是很大。

本想或有糾纏,不想轉眼就平。

怔了一陣,葉青不由大笑,看了看天色,蒼穹上黑雲翻滾,不時傳來沉沉雷聲,巨大車輪碾過一樣,才緩聲說:「真是天助我也!」

「南陽一平,荊州誰敢與抗?」

「現在會盟時機已經成熟了。」

當下,就在這一天夜裡,由葉青這個劉備署名、太后蓋璽作背書的討董檄文,從這裡出發,先後沿著訊盤、驛道、信鴿多重渠道蔓延開去。

各州尚未完全崩潰的地方郡縣頓時響應,一層層推波助瀾中,這封討董檄文傳遍天下,就和一道赤色雷電劃破黑雲一樣響徹天空:

「余嘗聞逆賊起而賢人生。昔諸呂為亂,平勃奮起;莽逆篡朝,竇融憂心。蓋因其忠臣不發,則社稷難安余曾讀秦紀,趙高跋扈而李斯附逆,則百二秦關一朝易主,非喪於楚漢,但毀於權奸而已。丞相董卓:嘗自稱忠良之臣,然細數其實,大謬而非……」

啪——董卓府中傳來茶杯碎裂聲音,既而暴怒:「給我搜繳,全部搜繳!不許在洛陽城裡出現這大耳賊逆言……喚李儒過來!遷都事情給我加快,別只顧著轉移府庫金銀,明天就給轉移民眾!張遼和劉表,還有秘諜代號叫銀月夫人,給我挖地三尺找出來!」

「一定完成!」李傕、郭汜高層將領應著。

中層將領們卻暗暗叫苦,這差事還不是壓在他們身上——在周圍擄掠太多,有些羌兵甚至砍漢民腦袋冒充敵首,司隸一帶的百姓都已經充滿了憎惡,對劉使君充滿了好感,這算個什麼事!

董卓掃一眼就看清楚了情況,隨手點名了兩個:「徐、高兩位負責此事!」

「遵命!」徐晃和高順出列應了聲,出門後相視一眼,都是苦笑。

相識這幾年相互都是了解,兩人一個簡樸自律,一個沉默寡言,共同點是都不善邀功請賞,但平時軍中任務屬他們最踏實認真,被攤上困難任務也最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對知交沒什麼好隱瞞,行至一處花園,眼見四下無人,徐晃就嘆氣:「兵步、射聲兩營合著才一千軍士,解甲向人堆里一藏就和滴水入了大海一樣,毫無音訊的怎找?」

高順為人沉默,只是贊同地輕一點頭。

徐晃打仗前習慣做出打不贏的樣子,再毫無壓力奮勇而為,這時就抱怨一聲:「這還罷了,總歸和張文遠、劉景升都見過,那個神秘女人卻只在坊市傳聞中,說國色天香,實際誰也沒見過真面目……」

高順再度點頭,對此說一句:「太平道的羽化真人追蹤,幾次都沒抓住,狡猾的很,不知怎麼培養出來。」

「聽說此女是劉……咳,的姬妾。」徐晃八卦著,看了高順一眼。

高順一怔,自舊主飛將軍呂布被殺害後,每聽人說起劉備,他的心緒就非常複雜,這時卻聽出了徐晃的暗示,半晌一嘆:「公明你善於觀察大勢,又和關羽是同鄉,說此言的意思我明白。」

「順亦知此人是仁主、英雄,但此身受呂將軍拔擢厚待,不可能違背節義改投舊主死敵,這輩子怕是只能與此人為敵了。」

徐晃沉默,再是好友也不可能改變理念,氣氛一時沉凝下來。

……此時在冀州鄴城的牧府,和董卓一樣的憤怒也充溢在袁紹:「劉備,販履小兒!什麼時輪到他來發這檄文!弄著太后就得大義了么!這討董聯盟的盟主應是我才對……」

逢紀小聲問:「主公,虎牢關去還是不去?」

「去!」袁紹目光驟冷:「劉備以為發這檄文就能坐上盟主位了……你去幽州拜見回來,地方情況怎麼樣,劉虞怎麼說?」

「幽州本為窮州,需要青、冀兩州轉移補貼官府經費,但先是劉備清洗了流賊,劉虞這兩年又收留了流亡災民,勸農助耕,開放上谷對胡貿易、開採漁陽鹽鐵礦,收入頗豐,至於劉虞本人對帝位的想法,咳……其自言先祖曾是光武帝的廢太子,列代先帝待諸宗室以仁,宗室不可不義。」

逢紀看見袁紹臉色難看起來,心裡忐忑,卻只能硬著頭皮如實彙報:「他還建議主公您另請高明,如劉豫州奉太后正統,治下二年無旱蝗之災,他對此自愧不如……」

啪——茶杯又碎了一隻,伴隨著袁紹冰寒聲音:「別管這懦夫的想法,先去虎牢盟會,再挾眾諸候名義上表勸進,容不得他不答應!」

「主公英明!」逢紀出使前受過袁紹囑託,心下清楚的很——正因劉虞脾性溫和好控制,否則選了英雄氣的劉備登帝位?

恐怕沒兩年袁家就會真正變成臣位!

田豐、許攸等人卻也稱讚:「扶劉虞作天子是勢在必行!應將都城改遷到鄴城,挾天子以令諸侯,冠名大義,這是最好辦法,不以此無以抗衡洛陽偽帝、許昌太后!」

「鄴城……」袁紹沉吟著,點頭:「我明白你們意思,以前尚有些顧忌,但劉備都敢暗取太后,我有何不敢?」

各方諸侯都有自己的小算盤,這是不用說的事。

這檄文一發,頓時打亂了許多人算盤,效果堪比歷史上曹操討董檄文,或說因劉備這時擁兵十萬,控制一州半,又是漢室宗親、太后背書,諸侯受到震動更是猛烈,為此改變主意,或加快步伐的不在少數,局面越來越滑向有別歷史的未知之去了。

……相對董卓和袁紹,曹操——或說總督——因征伐徐州,雖有訊盤利器,但非軍情不得打擾篩選條件下,獲知檄文消息落後了一個晚上。

從豫東傳來夏候淵戰敗的軍情,這第一時間佔據了總督的心神,惱怒余還得壓著怒氣,針對著做布署安排直到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早晨,總督在彭城外的大營中醒來,洗漱完、用餐畢,面對才是這份剛呈遞上來的討董檄文抄本:

「……以鴆酒灌殺少帝,不及旬日又殺獻帝……北軍越騎營校尉伍孚,見卓殘暴,憤恨不平,卓命牽出剖剮之,而吞併其眾……卓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

摸金校尉就是官方盜墓集團,這時盜墓可不是為了考古,只為了金銀和貴物,甚至一些皇帝后妃屍體因奇特防腐技術保存栩栩如生,發生奸屍事件都有,駭人聽聞。

「呵,我原以為此摸金校尉之法會是我曹操先發明,原來是這董黑……」

這笑話太冷,帥帳下面立著的眾將面面相覷,沒人敢笑出來——不是地上人的不知歷史後續,曹仁、曹純、夏侯惇、于禁、樂進等人,甚至還真的把這句當做主公在開玩笑。

翻了一頁繼續念下去:「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污國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細政苛慘……呵,可不就是桀虜之態,董黑依靠羌胡做根基,以夷制華能不如此?倒開了惡例先河。」

聽了這句正常點的評價,大將于禁總算鬆了口氣,認真說:「《左傳·成公四年》曾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自古宜然,此惡例必須禁絕!」

這話一說,有些地上人相視一眼,暗自皺眉,帥帳中的氣氛就顯微微古怪。

于禁為人毅重,敏銳感覺到些,頓時眼神一縮,心下疑惑——難道自己說錯什麼了?

總督把這些看在眼裡,地上人和土著間總有稍異,但只要不泄露都沒有什麼,也不以為意,不動聲色繼續:「……州郡當各整戎馬,陳兵待發,以挽將傾,並匡社稷,以立賢名,於是乎著。如律令!」

總督饒有興緻念完了,聽候的眾將無論是否地上人,都不敢出聲,準備迎接總督的指示。

但總督只是隨手將這檄文一拋,毫不在意,轉道:「繼續攻打彭城!」

「……遵命!」眾將表情各異出去。

帳中只剩下幾個真正親信,總督才若有所思低語著:「這檄文,可不是《封神三國演義》中曹操討董翻版么?」

「是,總督大人。」軍督張存時應著,揣摩著頂頭上司的心思:「大人何不發檄,而讓葉青小兒冒名搶了先?」

總督面色少許怪異,隨手點了點檄文上字句:「匡社稷?匡誰家的社稷?不是什麼名望都能取,別忘了我曹家不同於歷史,已另起爐灶,發這檄文就套回了漢家氣運枷鎖,落了窠臼。」

張存時恍然,心忖總督終不是曹操,又試探著問:「虎牢盟會還去不去?」

「給漢室棺材敲釘子的事,攻下徐州之後去去無妨。」總督凝眉說著,隨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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