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娥心頭有些發慌，師父怎麼會這般問起？
「師父……明明是我沒做好，哪能輪到我生師父的氣……師父不生我的氣就好……」
「月娥，你不說我也明白，你一定是在心裡想。我實力並不好，師父為何要讓我上去，對吧？」
於若英卻看著王月娥的眼睛，目光里第一次有些溫和。
「我，我沒有這樣的想法……」
王月娥低下頭去，不敢跟於若英的眼睛對視。但她雙手卻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嘴唇也咬了起來。
「放心吧，今天為師不會說你。」
於若英慢慢說到，「為師以前以為，只要多點壓力，就能讓你快速成長起來。不過今天為師反思了一下，似乎自己用錯了方法。只要你願意跟為師交心，把心裡話都跟為師說出來，可好？」
「師父……我，我……」
王月娥似乎有點激動，師父竟然願意跟自己說說心裡話么？
「來，跟為師說說吧。」
「師父……師父待弟子很好……」
王月娥眼睛紅紅的，開始往外掏著心裡話。
「但……但師父……師父懲罰弟子的時候……真的很可怕……弟子，弟子有時候就會……就會……」
「就會什麼？月娥，跟師父好好說說。」
於若英溫柔地拉住了王月娥的小手。
「就……就會有點恨師父……怕師父……」
「混賬！」
於若英一拍桌子，幸好齋堂里人多聲雜，倒是沒人注意到這邊。但王月娥她們坐的近，聽的真切，嚇得渾身一哆嗦。尤其是王月娥，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險些嚇得尿了出來。她感覺下面一陣酸痛，在於若英的注視下，全身瑟瑟發抖。
「你個白眼狼，為師白養你這麼多年！」
於若英氣不打一出來，「果然是養了個仇人啊！為師只是稍稍試探一番，你就把狼子野心都給招了！」
「師父，弟子，弟子知錯了……」
王月娥撲通一下跪下來，雙手扶地，不敢去看自己師父。
周貴妃在遠處看到這般光景，忍不住搖頭。她提醒於若英，可不是這番意思啊。她見到王月娥身上有些淤傷，一看就是嚴懲打出來的。一直聽聞峨嵋派管教徒弟頗為嚴格，甚至還喜歡用體罰的手段。培養弟子，靠這般手段，怎麼能行呢？
對於周貴妃來說，她曾經的手段更狠辣！但她是在培養自己的奴隸，不是門下弟子！那些奴隸，利用完了自然那就殺了，但弟子不行！如此這般，到最後養出來的不是仇人，能是什麼？
雖然跟在李凡身邊，但周貴妃骨子裡是個殺伐果斷之人。她從王月娥，還有那些峨眉弟子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但怕的越厲害，以後的反彈可能就越兇狠！
在峨嵋派這種門規下，就算沒有江楓興風作浪，恐怕也支撐不了多少年了吧。
江湖，武林，其實一直都在慢慢走向衰亡啊。她看著瑟瑟發抖，不斷被訓斥的王月娥，把頭扭到了一邊去。這是人家自己門派的事情，她不該出手。
「王月娥，你入我門派兩年了，為師看你天資聰穎，這才破格把你收到門下，成了關門弟子。但你卻一直貪玩不思進取，為師沒有辦法，才用嚴格的手段來督促你！你不但不感謝為師，還要恨為師！真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
於若英連連嘆息。
「師父，這樣的人留不得呀。」
旁邊一位女弟子趁機說道，「我看，還是廢了她的武功，把她逐出山門去吧！」
聽到這話，王月娥更是害怕起來。她家庭原本不錯，但前幾年遭逢大變。父親賭球輸的傾家蕩產，最後跳樓自殺，丟下她們娘倆。但她家欠了不少賭債，母親為了還債，兼職了好幾份工作，最後積勞成疾，病逝了。王月娥在幾個親戚家向被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後來她聽說峨眉山收女弟子，這才借了點錢一路跑到峨眉。於若英本來已經關門，但看到王月娥天資聰穎，見才欣喜，這才破格把她收到門下，成為關門弟子。
如果被廢掉武功逐出師門，王月娥也就真的完了。想到這，她眼淚就決堤一般，止不住地往外涌。但她太害怕了，害怕到連開口乞求都不敢。
「住口！」
於若英卻喝斥一聲，嚇得女弟子低下頭去。
「王月娥雖然野性難馴，卻也是因為年幼，缺少管教！王月娥，今天也是一個機會，你見到了自己的弱小，還有失德，也該明白自己錯的多離譜了吧？」
「是……弟……弟子知……知錯了……」
王月娥哭的不成樣子。
「知錯就好，回去之後，為師定會更加厲害的管教你，你可願意？」
「願意……弟子願意……」
「那你知道為師的良苦用心沒有？」
「弟……弟子知道……師父……師父是疼弟子……才打弟子的……」
「愚蠢！那不是打，是管教！」
於若英氣道，「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明白這個道理嗎？你也別怪師父，咱們峨眉世世代代就是這樣的！女子本就脆弱，如果不煉出一番鐵石心腸，那早晚會被男人給騙了去！為師打你，罵你，卻真心是為了你好！你知道為師為何會把清風明月傳給你？」
「弟……弟子不知……」
「傻姑娘啊！為師是想把門派傳到你手上啊！」
這話一出，周圍的女弟子紛紛震驚，一個個全都變了臉色，那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事到如今，為師也不瞞著你們了。」
於若英改用傳音入密，對桌前的六位弟子說道，「為師身懷癌症，估計命不久矣……」
諸位弟子一聽，眼睛全都紅了起來，但於若英又喝斥起來。
「都把眼淚憋回去！這是人家的地方，不準哭！我峨眉弟子，絕對不在外人面前流淚！」
她一喝斥，這些弟子只能忍住了淚水。
「咱們峨嵋派是大派，但到了為師這一代，你的師叔師伯們，卻偏偏都紅顏命薄，早早就去了。這掌門之位，總不能再往太師父他們那邊傳吧？說了別哭，都憋回去！為師之所以這麼著急跟你們說這些，也是因為有一個秘密，必須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