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3章 你這個不肖的東西

衣服這些就算了,再看鞋子,霍金軍有一個大鞋櫃,裡面全部都是各種彩色鞋子,運動鞋,滑板鞋,帆布鞋,短靴,至少有五十雙以上。

霍金軍忙活了一陣子,很隨意指著扔一地,全部打開的鞋盒,像是在炫耀一樣問導演組:「你們能不能幫我給個建議?我帶哪些鞋子過去?」

仍然是無聲的回答,霍金軍似乎習慣了,自己蹲下來,提起一雙紅色新百倫對著鏡頭:「這雙怎麼樣?去年香港限量版的!」

接著又拿起一雙藍黃相間的阿迪,搖了搖頭,第三次拿起帶鉚釘的大頭短靴,他也不嫌熱,竟然想帶走這個!

嗖!

一雙耐克被拿在手裡看了看,最終被扔到牆角,霍金軍站起身自言自語道:「這雙裂邊,不能穿了。唉大哥,我最多能帶幾雙鞋?」

光是收拾行李,霍金軍就和霍母發生了好幾次爭吵,若不是霍母礙著攝影師在場,肯定又和霍金軍大鬧起來,進一步激化母子矛盾。

最後,在吃飯上,這一家人也不安寧。

因為即將要去江徐拍攝紀錄片,而且暑假也結束了,家庭老師要離開,今天正好是最後一次結算的日子。

霍金軍很喜歡這位來自深大的漂亮姐姐,和深大姐姐在家裡一起待了整個暑假,多多少少產生了點感情,他要老師留下來吃飯,但霍母不同意,霍金軍又爆發了。

「不要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看不起人家!」

「我哪裡看不起人家了?她今天拿了錢就走,你小孩子多什麼事?」

「哈!還小孩子,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懂?請吃一餐飯能把你吃窮了?你就是看不起別人!你以為有錢就比別人高貴多少,真是好笑!」

「小軍我不跟你吵,今天你爸爸要回來給我們送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你牛逼!你最大,行了吧!我吃個雞巴的飯!」

鏡頭中,霍金軍竟然對著自己的母親爆粗口,最後重重摔門,哐當震天響,這種惡行讓導演組都覺得目瞪口呆。

被兒子怒罵後用力摔門,霍母氣得臉色發白,可她不敢動武,她沒有兒子力氣大,她要是敢動手,以兒子的個性,絕對會還擊,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

女大學生很尷尬,小心翼翼問道:「阿姨,我明天再來怎麼樣?」

霍母迅速從坤包里抽出一個紅封:「少不了你的!」

她似乎還要發火,可看到攝影師在一旁忠實記錄著這一切,心裡煩躁,憋屈的想要過來砸機器,可一想這是霍家長輩的意見,她最終還是失去勇氣,恨恨離開。

女大學生委屈含淚撿起信封,嘆著氣離開霍家別墅,鏡頭跟隨著她,一路照著她的背影,這一段莫名其妙的爭吵,讓導演都覺得很糾結,將來正片里會有這個場景嗎?為什麼會鬧到這種無法收拾的地步?這究竟是誰的錯?

晚餐時,霍閑林回來了,這個強勢男人從一進門就對攝影師提出要求:「不要拍到我的正臉!」

導演組同意了,節目製作不能完全無底線,隱私本來就是人的最基本權力,霍閑林提出這個要求很合理。

一家三口坐在寬大的餐桌後,今天是特意準備的西餐,霍金軍愛吃這個,為了營造出一種和諧溫馨的氣氛,還特意點上燭火,擺上鮮花,可畫面看上去,總是那麼怪。

幸運的是,因為有攝影團隊的存在,三人都保持著克制,這一夜,就這麼戰戰兢兢,古怪的過去了。

今天的拍攝結束後,導演組留宿在霍家客房,三人擠在一間房裡繼續工作,剪輯了長達半個小時的爭議畫面,傳給遠在江徐的大部隊。

楊安昨天剛剛在紅楓舉辦完巔峰之夜,今天不辭辛苦趕到江徐來,和老崔一起做迎接準備。

看到前方發來的記錄片段,楊安連續重播三次,在關鍵對話處不斷前後拖動著,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搖頭嘆氣。

寧昊指著顯示屏,苦笑道:「這就是我的男二號?性格是不是太狂虐了一點?」

老崔拍著腿說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這個孩子很有可能做出讓你我都難以想像的事情!」

楊安擺手表示反對,說道:「我和老崔拿著霍金軍的病曆本,拜訪過很多心理學專家和精神科的醫生,你說霍金軍的性格狂虐,這一點還稱不上,如果他是個狂暴的人,剛才和他媽爭吵時,就已經動手了。」

老崔表示同意:「沒錯,他還願意站出來為女大學生說話,我覺得這點很難得。小孩子願意對朋友表示友善,但面對家人時,他寧可進行深深的傷害也不願意好好說話。你看他的內心獨白,他說是故意想和父母做對,就是想引起父母的主意,讓父母時時刻刻想著他。」

這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做出他自以為正確,但父母卻完全不能理解的事。

寧昊總算是抽絲剝繭找到點苗頭,有些興奮地說道:「我想在明天出發之前,給霍金軍更多的鏡頭。他想離開這個家,他故意和父母爭執,如果他和父親在告別時動手打起來,那拍出來的效果最好!」

楊安橫了他一眼:「寧導,我要的是真實,我勸你趁早別這麼想,更別這麼做!」

寧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道歉,打著哈哈:「是是是,是我說興奮了,我並非這個意思,哈哈……」

其實傻瓜都知道,看效果,當然是產生衝突最好,最刺激最好看的應該是霍金軍和霍閑林父子倆大打出手,霍金軍被打的嘴角流血,再怒吼一聲「我離開這個家就不回來了」,這個效果絕對會讓所有的電視觀眾目瞪口呆,看的瞠目結舌,等最後霍金軍洗心革面,霍閑林和兒子再相互理解,抱頭痛哭,這必定是對比最強烈的改變,這樣才凸顯了「變形」的意義。

但生活和藝術,中間是有一定距離的,楊安知道觀眾看點是什麼,但他不能這麼做,這是他做人的底線!

老崔連忙給寧昊暗示,寧昊噤聲,最後又說了不少軟話,總算是翻篇了。

楊安連續趕了好聲音的場子,今天又看霍金軍的錄像,累的夠嗆,先回房休息了。

老崔叫上寧昊,兩人出了劇組區域,打了個計程車,去尋找江徐當地的夜宵美食街,找了個食客不多不少的店子坐下。

點上幾個當地特色菜,服務員嗖嗖嗖就端上來三盤涼的,老崔從包里摸出來一瓶正宗二鍋頭,寧昊樂了,連忙去找塑料杯:「喲老崔,你還夾帶私貨?」

老崔笑呵呵給兩人倒上:「我就愛這一口,別的地方喝不到,劇組準備在這裡拍半個月,我就乾脆帶了一件過來。今天咱倆好好喝,明天進山就沒機會喝了。」

寧昊笑得開心極了,吃了幾顆毛豆和花生米,迫不及待舉杯碰著:「為什麼不把楊安喊來,他也很能喝。」

老崔嘆氣:「你想一天到晚被他叨叨著念?」

寧昊笑了起來:「這有什麼,我當導演的時候,看下面哪個人不順眼,我腦子都不過,張嘴就罵。他壓力大我知道,而且想的又和我們不一樣,情緒不穩定很正常。」

老崔說道:「我還是覺得他太保守了,藝術源自生活,又高於生活,紀錄片不一定要完全紀實吧?我還負責有個攝製組,拍《舌尖上的中國》,整整一年了,中國的四季變化的美食記錄都在我這裡,裡面照樣有大段大段的擺拍,群眾表演,這些還是他同意了的呢!」

寧昊哈哈一笑:「《舌尖上的中國》和《變形計》是同一類紀錄片嗎?老崔,你是做新聞出身的,可他是做娛樂主持出身的,你們想問題的出發點肯定不一樣!我算是想通了,有時候我們要是想太多專業的東西,比如拍攝技巧,引導方法,挑撥手段等等,有可能會適得其反。就像楊安說的那樣,真實表演,可能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

兩人說了很多關於節目的想法,最終還是決定聽楊安的吩咐,一切順其自然。

在第二天,大家預料的果然一點都沒錯,霍金軍離開時和父親產生了衝突。

就在機場,當著那麼多陌生人的面,父子倆產生了激烈的爭吵,霍閑林動手推了兒子,兒子背著行李踉踉蹌蹌後退,恨恨朝著父親咆哮著:「我不要你管!你有什麼資格管我!我早就想離開你們!再也不回來!」

霍閑林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指著兒子,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不肖的東西!」

霍母連忙拉住霍閑林,導演組不敢輕易上前打擾,只能派人追著霍金軍,將大場景全部拍攝下來。

父母的悲痛,兒子的叛逆,纏繞成一團幾乎不可能解開的心結,明明是最親的血脈,卻如同仇人一樣,雙方都不肯低下頭,沒有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樣只會越錯越遠。

深市到江徐只有中午一躺航班,下午霍金軍才能到達。

而中午時分,《變形計》劇組集體等在江徐機場,歡迎另外一個男主角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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