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零四章 大婚

官道之上,一隊車馬逶迤前行。

大風獵獵,吹起正中描繪著『謝』字的旗幟,周圍數十名騎士,身上竟然都穿著連體鎧甲,坐騎高大威猛,沒有一絲雜色,行走之間,更是隱隱配合,有如千軍萬馬。

騎兵各個身有武功,都是肉身罡氣以上,宗師都有幾個,馬更是汗血寶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若等閑!

就這數十個騎兵,一般的郡望,都不一定能湊得起來。

馬車用的是上好的海底沉香木打造,外表雖然樸素,但內里就可聞到一股清香,提神醒腦,裡面布置清爽,點著一爐龍誕香,與這香木配合,更加可洗滌肉身污穢,久處之益壽延年。

龍誕香旁邊的小案上,就有一沓信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情報,一隻玉手按在第一行,寫著吳明字跡的紙張上,沉聲說道:「這吳家姐弟,深不可測!」

若是吳明在此,就可看到資料自己姓名、祖籍、甚至從小到大的事迹都被記錄了七八成,有的筆墨未乾,顯然是新加上去的。

一個龐大的組織機器運轉起來,簡直是無孔不入。

「我看卻也一般!」

一名少年拿起情報,看了幾眼,卻又嗤笑一聲:「這吳明劣跡斑斑,簡直是個紈絝子,若是生在我謝家,早就被家法打死了!倒是其姐吳晴,年紀輕輕,就能修道法師,又有鳳格,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弟弟你可莫要小看此人,若無真本事在身,如何能令武節度委身下嫁?」

這女子說著,眼中就浮現出某種悠然神往的光彩。

「姐姐你很看好那武雉?」

少年就問道。

女子一笑:「非是看好,而是仰慕,能我們女子所不能,武雉妹妹當真巾幗不讓鬚眉,為我女兒家做出了好榜樣,天下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都是與我一般的想法呢!」

「姐姐你這話也就在我這裡說說,否則被其他人聽到,也是小心吃家法,不知道我五叔聽了這情報之後,氣得幾天都吃不下飯,直罵倫常顛倒,混淆黑白么?」

少年伸了個懶腰:「不過我看那吳明也不過是走了鴻運罷了……武雉起於南鳳,要保得家業,自然不能嫁給大族,說不得就是隨意選了一個出身較低的才俊……」

以武雉現在的身份,的確不能再嫁給其它豪族世家,否則等於將基業拱手讓人。

「錯了!」

女子卻道:「若真是如此,就該入贅,為何要委身下嫁?若是小看此人,恐怕要吃大虧!」

「罷了罷了!」

少年半躺著:「我也不與姐姐你爭執,反正不是要去道賀么?正好仔細看看就是了……實際上,那些叔叔伯伯也是瞎操心,我洛水謝家天下聞名,縱然天下大亂,新朝開闢後,也必然要安撫我等……」

「你這見識,比起我家雙珠,卻是差遠了!可惜……天妒英才,若是她們還在,聽得武節度之事,必然歡欣鼓舞,要來一較高下吧?」

女子說著,眉宇間又浮現出一絲黯然。

洛水謝家!

這赫然是聞名天下的道法世家,並且也是謝小玉與謝小荻出身所在!

當然,這些因果糾纏,這對姐弟並不知情,而吳明也不會好心到告訴他們。

……

平安五年,十二月初五,宜出行、嫁娶,為上善吉日。

整個楚鳳郡城,早在數日前就車水馬龍,人流爆滿,被四方前來的賓客所擠垮。

幸好有著吳鐵虎,陳敬宗等一干良將竭力維持秩序,又有曾玉總理內外雜事,總算處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出什麼亂子。

因為知根知底,一些繁瑣禮節都可省去,按照吳明與武雉的意思,都是要從簡地來。

當即按照古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的流程一一走完,接下來便定在這日迎親。

「嗯,不錯!阿弟終於長大了!」

吳晴親自為吳明整理吉服,眼角就有點濕潤。

「姐姐……我去了!」

一應儀仗都整理完備,到了吉時之後,吳明當即出外,上了白馬,禮樂頓起,龐大的隊伍開始向郡城而去。

女方娘家自然是楚鳳郡城內的節度使府,這時吳明騎在馬上,頓時心裡有些吐槽:『想不到我今日也做了一回白馬王子……這古代婚姻,當真麻煩……』

不過也知曉這禮節是做給別人看的,氣運上的事情先不說,取的就是一個廣而告之的意思。

並且,流程越是繁瑣,越是顯得鄭重,這就令日後反悔起來的代價越大。

「老鼠收拾了不少,今日倒總算沒有出來蹦達的了……」

再看看周圍,吳明臉上就帶著微笑。

事關少主大婚,吳鐵虎自然要盡心儘力,就算吳明不怕,武雉卻怕丟人,自然更是暗中派了人手,一路穩妥得很。

「請新人!」

到了節度使府,武雉就在幾個婆子的摻扶下漫步而出,周圍都是英姿颯爽的火鳳營女兵,肅穆威嚴。

她身上穿著的也是不是鳳冠霞帔,而是與吳明一樣的玄色吉服,黑中揚紅,象徵天地、神聖安寧。

雖然帶著面紗,但風姿還是令觀者暗暗傾倒。

吳明這時上前,迎著新娘,來到隊伍當中。

三聲禮炮過後,混合了親兵營的隊伍當即回程,一路趕到吳家堡,已是黃昏,正好是吉時。

此時滿堂賓客俱至,童子童女清唱之音乍起。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一片莊重典雅當中,兩名新人鄭重行禮,旋即被迎到中心的案桌,上面是一隻烤羊羔,以及兩瓢酒。

吳明與武雉相對而坐,共食少牢,又以巹獻酒。

《禮記·昏義》有云:「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這就代表著夫妻從此互相親愛,合為一體之意。

此是古禮,滿堂賓客都是肅穆見證,若有左顧右盼,高聲喧嘩者,就是失禮,輕則被請出去,重則直接結仇。

簡單的禮儀過後,兩位新人就被送入了新房。

「夫君……」

燈火之下,吳明掀開武雉的面紗,見得一向英武的她臉上多了數分羞澀,不由也是一笑。

心裡卻又有些嘆息。

之前古禮之上,夫妻同心,是為氣運相連之意。

可自己有著天眼,卻是看得清楚,武雉的氣運倒是頗為接納自己,奈何自己有著隨侯珠鎮運,卻是未曾連運,真正合了古禮。

雖然夫妻已結,但自己還是有著太多秘密,不能與武雉說了。

不過吳明何等人?與世而移,遇情不累,剎那間就斬殺雜念,眼中流露出赤子之光與無限的愛慕之意:「娥姁,你今日真美!」

「妾身姿容淺薄,還請夫君憐惜!」

武雉低低說著,聲音有若蚊鳴。

當下燭火熄滅,一夜無話……

……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第二日,自有火鳳營親兵入內,給兩位新人梳洗。

吳明伸了個懶腰,就是悠然一嘆。

「你好不知羞,自比為君王么?」

武雉被侍女扶起,新承雨露,更顯嬌媚。

「非也……我是在嘆息春宵苦短,良辰易逝啊……」

吳明搖搖頭,武雉的臉上卻是一紅。

她身為節度使,統轄兩郡,當真一日也離開不得,不由道:「是妾身的不是……」

看了旁邊的幾名侍女一眼,又有些臉色微紅地道:「夫君若是寂寞,當可隨意取用,她們跟我多年,早就決意要追隨一輩子了……」

「現在新婚燕爾,這種事,以後再說吧!」

吳明拿起眉筆,為武雉畫眉,又是一笑:「我只怕我日後一心修鍊,也是有些冷落了你呢……」

「情比金堅,大道難忘……」

武雉攜著吳明的手,他們都是那種追尋大道的人,只不過吳明走的是個人超脫之道,武雉卻是心懷天下,要帶動整個世界超脫,雖然道不同,但卻互相理解了一分,覺得更加親近了。

「等你拜祭祖宗,見了姐姐之後,也該處理正事……」

用過早點之後,吳明的臉色一肅:「這次婚事,定侯曾經派人破壞,被拿下了!」

「此人賊心不死,總有一日我要發兵討他!」

武雉也是冷笑一聲,恢複了之前沙發果斷之色。

「還有滿堂賓客,都得一一打發了……我們兩個人縱然分頭行事,恐怕也要忙上數日了,幸好等到婚事過去,我便不再插手,這些事情,都給娥姁你處理吧!」

吳明大笑一聲。

……

「少爺,謝家小姐求見!」

數日之後,吳明穿著布袍大衣,正忙裡偷閒,觀看道書,就聽見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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