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最後的開始 楔子

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朴石那低沉而滄桑的聲音,也不是吳建軍那熟悉的語調,而是一個陌生的冷冰冰的腔調:「小鷹小鷹,我是鷹潭。」然後沒有等白墨說話,就掛了電話了。這是一個暗號,因為不一定白墨這邊適合通話,所以只是報出暗號就掛了,留出時間給白墨尋找到一個適合通話的地方。

當白墨讓邁克離開以後,他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著電話,儘管白墨不是正規科班出身的特工,但一些普通的東西也是交代過的,他不會蠢到去查打進來的電話,然後回拔過去,因為一定拔不回去的,他能做的,只有等。

時間慢慢地流逝,牆上的時鐘里,指針不停地跳動,白墨雙手並在一起,用手肘頂著膝蓋,大拇指頂著下巴,他靜靜地等待著,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儘管白墨很討厭等待。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白墨慢慢地拿起桌面的手機。

「這裡是鷹潭,隨機認證碼是……」對方就用那冷冷的聲音報出一大串數字,白墨心裡有點驚訝,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搞得如此大陣仗,但這關骨眼還怕真的有什麼事,因為對方報出的認證碼是符合之前定下的規律的,他也不敢玩,連忙報上可以證明他自己身份的一串密碼。

「十二小時內回歸建制,重複一次,十二小時內回歸建制,否則按叛國論處。回歸建制後等待下一步安排。」那個冷冷的聲音說到這裡,沒有理會白墨不停地問發生了什麼事,就掛了電話,因為他並不是好奇寶寶的十萬個為什麼問答機。

白墨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答案,沒有為什麼。他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下行裝,然後和邁克要了一輛車,直奔機場而去,因為對方點中了白墨的要穴,那就是叛國。在這漢人的心裡,絕對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邊界,再逆天的強者,一旦觸及到這條底線,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結局。

而當白墨乘坐的航班剛剛到達機場,飛機剛停下來,機場的警察就登機了,他們很快找到白墨,對白墨敬禮,出示了證件,然後要求白墨到機場警察部門逗留一下,白墨走下飛機的舷梯,冷冷地問:「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沒有讓你們活下去的理由。」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手上並沒有動,也沒有踢飛誰,但他身的警察禁不住齊刷刷地散開,因為他們聞到了血腥味,白墨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在這一刻暴露無遺,白墨就這麼站在舷梯上,他冷冷地望著前方,但周圍的警察卻巴不得儘可能離他遠一點。

白墨嘆了一口氣,摸出一根煙,點上,他笑了,他的淺笑爬上了嘴角,但他的眼神卻如刀鋒一般凌利,他說:「我也不想傷害你們,奈何,我可不想當傻逼,想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等等!」在白墨如同老鷹傲視小雞一樣,逼視著那幾個在眼光下連槍都忘記拔的警察時,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是政法委的洪書記,白墨遠遠就見到洪書記向這邊跑了過來,嘴裡還喊著:「克制!大家克制!自己人來的!」

在和洪書記握上手之後,白墨收斂了自己眼神里的殺意,那幾個警察十分鬱悶地相視對望,這時白墨已和洪書記下了舷梯,坐到車裡了。那幾個奉命來請白墨的警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身材並不高大、面相也不兇殘傢伙面前驚慌失措得這樣?他們已習慣認為自己是強者,但其實他們並不是強者,有這種錯覺的原因,也許不過是因為佩了槍。

當遇到真正的強者時,靠著佩槍把自己催眠成強者的人,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仍是弱小的,是無助的,真正的強者,在一呼一吸之間,只要白墨願意,隨時可以把這些張牙舞爪的同行,一擊而殺,那怕,他們手裡有槍。

洪書記和白墨他們自然沒空去理會那幾個警察在想什麼,坐在那車子上,洪書記笑道:「小白啊,經我市黨委研究決定,你不要再去交警那裡當中隊長了,好不好?屈才嘛,你在哪裡影響也不太好,所謂物盡其用嘛!」

白墨苦笑著在車裡點燃了根煙,他知道洪書記其實不是有心和他打官腔,已經盡量快的切入主題了,可是很明顯,在官場中淫浸多年的人,這種官腔,貌岸道然的官腔,幾乎已成為了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

還好洪書記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幾句廢話以後,還是很快地就是進入了主題:「小白同志,現在把我市黨委的意見傳達給你,刑警大隊的老大隊長,去黨校學習,由你到刑警大隊當大隊長。」

白墨剛要說話,但洪書記已制止他的話頭,微笑著說:「小白,有許多東西,並不是件件都能自己作主的,這樣吧,你先去上任,呆上一周,如果你覺得不合適,你來找我,我再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之所以提議你去當這個刑警大隊長,是因為覺得你會喜歡。你的兩名直接下屬,也就是和你同樣編製的小蕭和小楊,跟你一塊去刑警大隊吧。人事調動組織上已協調好了。」

在市區的一個角落裡下了車以後,白墨苦笑起來,他怎麼可能喜歡嘛?那刑警得多高危啊?這投保保險公司都不收!這他媽的是好差事嗎?洪書記這老傢伙居然說自己會喜歡?真是荒唐到了極點。

白墨百無聊賴地走在馬路上,他踢飛了一個不知被誰遺下的可樂瓶,周圍的街市仍是那般熱鬧,但白墨的心裡卻是那樣的孤獨,他如一匹狼,走在這個鋼筋水泥的森林裡,他總是不能放鬆自己。

哪怕只是一點點風吹草動,也可以讓白墨產生下意識的防禦反應,這不是他心裡緊張與否所能控制的,這是在生死之間,形成的一種屬於本能的東西,保護自己的本能,如野獸一樣的直覺。

白墨的經歷鑄成了這種下意識的防禦,也許聽上去極酷,但對於白墨自己來說,他覺得很累。其實這也很正常,要知道警察開了一槍,不管有沒有打中人,都會被安排去做心理治療。而從戰場回來的軍人,也一定會去做心理治療的,不是常常聽說,從戰場下來的士兵,就是心理上出問題,而自殺的嘛,這在哪個國家都不少見。

而白墨呢,他手上的鮮血,別說普通的士兵,就是傳說中的開膛手傑克,估計也沒白墨血腥。那白墨他也是人,他怎麼就不會出問題?尤其是在顏茹妍不在他身邊,形單影隻的現在,他也是人,他也會悲傷,他為什麼就不會變態?

白墨他就是不會變態,他抬起頭,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因為他能正視自己,因為他從不為了私慾殺人,他也沒有因為殺人而得到滿足,不,他不用通過殺戮來讓自信膨脹,對於白墨來說,並不需要這樣來加強自信。

白墨在心裡暗暗地問自己,是不是每一個殺的人,都有其取死之道呢?毫無疑問,答案是確定;白墨問自己,當然是否還有其他的方法去處理對方呢?明顯,是沒有的。那麼白墨走到一家賣台灣珍珠奶茶的檔口,喝下一大杯珍珠奶茶,他感覺到,自己回來,那種走在同類中的感覺,而不是一匹狼走在人群中。

一輛SUV呼嘯著超過公路上的車子,發出刺耳的剎車聲,在馬路上留下黑色的輪胎印,停靠在白墨的身邊,車門打開以後,幾個身穿西裝的男子,用一種極快速的方法,直接從座椅上彈起,躍過隔離欄,落地時已站在人行道擋在白墨的跟前。

他們沒有理會,行人的喝彩。為首一個掏出證件在白墨面前亮了一下,冷冷地道:「白墨同志,我們是過來接你的,請快點上車吧。」白墨掏出手機,那男子急道:「不能打電話,快點,事態緊急!」

「老張。我是白墨,你們在執勤?很好,我現在在中山八路,就離你那裡一個十字路口,有人違章,你馬上組織人手過來一下。」白墨的眼神比那個男子還要更冷,他瞪著對方,毫不退讓,沒有人敢來搶他的電話,儘管如果他們一起動手,可能白墨也不能這麼輕鬆的打完電話,甚至白墨有可能被他們制服。但沒有一個人敢,因為白墨的眼神里,讓他們讀出了比死亡更讓人心顫的意味,那就是正義,正義的眼神,極傻逼的正義,卻可以逼出,這些連死亡都不怕的漢子里,心中的恐懼。

白墨收到電話,冷冷地說:「我是河濱區交警一中隊的中隊長,儘管我馬上就要離職了,但你們在我的轄區里無視交通規則,我就一定要管,要這我都不管,要是法律止於特權者,那我不如不要回來好了。」

他沒有一絲可以商量的餘地,他說得斬釘截鐵。老張他們很快就來,白墨冷冷地問老張:「他們在馬路上隨意停車,該罰多少就多少,還有,這位仁兄跳隔離欄,給他開罰單,或是要帶回去教育怎麼的,你弄就是。」

那幾名漢子如果願意,當然可以一腳把老張他們踹飛,只要一句執行任務中,就可以不理會白墨了,但白墨那眼神里,執著的,那極為傻逼的正義的眼神,卻讓這幾名漢子絲毫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他們老老實實,也許是從拿到這證件以來,第一次老老實實地把它交給老張登記。

老張有點手發顫,擠到白墨身邊道:「頭,他們是……」白墨冷冷地道:「他們是哪個部門有改變違章的事實嗎?他媽的,這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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