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後的感謝與確信

"我愛你,我永不離開你,我會永遠照顧你。"

這是我在自己的私人筆記本上寫下的第一段文字。從今以後,它將與我隨身而行,在接下來的兩年,我將多次回到它身旁,始終請求協助--也始終能找到它,即使在我最哀傷、恐懼的時刻。而這本浸染了愛的承諾的筆記本,絕對是我熬過接下來幾年生活的唯一理由。

如今,我在完全不同的情況下回到美儂島。打從上回來過這裡,我已週遊世界,搞定離婚,熬過與大衛的最後分手,把變換情緒的所有藥物從體內清除,學會一種新的語言,坐在神的手掌中度過難忘的印度歲月,在印尼藥師的腳邊學習,為一個亟需新居的家庭買了房子。我是個快樂、健康、平衡的人。是的,我不得不留意到自己正和我的巴西情人搭船來到這座美麗的熱帶小島。我承認,這幾乎是荒誕的神話故事結尾,好比家庭主婦的夢境。(或許也是我多年前的夢境。)然而,使我免於在這充滿光輝的神話中消散而去的原因,肯定是這個斬釘截鐵的事實--拯救我的人並非王子,而是我自己操控我的拯救--正是我自己,在過去幾年間,阻止我倒下。

我想起自己讀過禪宗信徒的信仰。他們說,同時有兩種力量創造了橡樹。顯然,一切都始於一顆橡實,其包含所有的承諾與潛力,長大而成樹木。每個人都了解這點。但僅有一些人認識到,還有另一種力量在此運作--未來的樹本身,它渴望存在,於是拉扯橡實,將種子拔出來,希望脫離太虛,從虛無邁向圓熟。禪宗信徒說,就此而言,橡樹創造了自己所出自的橡實。

我思量自己近來蛻變而成的這個女子,思量現在的生活,思量自己一直多麼想成為目前這種人、過目前這種生活,不再假扮成其他人,而不做我自己。我想起到達此地之前所承受的一切,懷疑是不是"我"--我是說,目前這個快樂平衡的我,此刻在這艘印尼小漁船甲板上打盹的這個人--拖著艱苦歲月里的另一個較年輕、較迷惑、較掙扎的我邁向前方。較年輕的我,是充滿潛力的橡實,但是較年長的我,是已然存在的橡樹,始終在說:"是的--長大吧!改變!進化!來這兒跟我碰面,我已完整、圓熟地存在!我需要你變成我!"或許四年前,就是目前這個充分發揮潛力的我,盤旋在蹲在浴室地板上啜泣的那位年輕已婚女子上方;或許就是這個我,在這名絕望的女子耳畔親切地低語:"回床上去,小莉……"老早知道一切都會沒事,一切終將使我們在此相聚,就在此地,此時。我始終平靜滿足地在此等候,始終等她前來加入我的陣容。

而後斐利貝醒來。我們倆整整一下午都打著盹,出入於半夢半醒之間,在這艘印尼漁船甲板上,蜷伏在彼此懷裡。海洋晃動著我們,陽光閃耀。我的頭枕著斐利貝的胸膛,他說他在睡夢中有個想法。他說:"你知道--我顯然得繼續住在巴厘島,因為我的生意在這裡,而且因為這裡離我的孩子們住的澳洲很近。我還得經常去巴西,因為那兒是寶石產地,而且我的家人在那裡。而你顯然得待在美國,因為你在那裡工作,而你的親朋好友也在那裡。因此我在想……或許我們該試試共同營造某種在美國、澳洲、巴西和巴厘島四地之間均分的生活。"

我笑了,因為,嘿--有何不可?事情奏效或許不切實際。某些人也許覺得這種生活是絕對的瘋狂而愚蠢,但卻是與我如此相像的生活。當然,我們就該這麼繼續走下去。這個想法感覺已經如此熟悉。而我必須說,我也喜歡他詩意的主意。我是就字義而言。經過一整年探索屬於個人、勇往直前的三"I"國家之後,斐利貝建議我有一整套新的旅行學說:

澳洲(Australia),美國(America),巴厘(Bali),巴西(Brazil)=A,A,B,B。

猶如一首古詩,猶如兩個押韻對句。

小漁船在美儂島近岸下錨停泊。這座島上沒有碼頭。你得捲起褲管,跳下船去,用自己的力量涉浪而過。這麼做絕對沒辦法不變成落湯雞,也沒辦法不撞上珊瑚,但這些勞苦卻值得,因為這兒的海灘非常美麗,非常特別。於是我和我的情人脫了鞋,把小行李袋頂在頭上,準備一塊兒從船邊一躍入海。

你知道,有趣的是,斐利貝唯一不會說的浪漫語言是義大利語。然而我還是在我們即將躍下時對他說了。

我說:"Attraversiamo。"

我們過街吧。

最後的感謝與確信

在我離開印尼幾個月後,我再度返回,來探訪親愛的朋友們,並慶祝聖誕與新年假期。東南亞慘遭海嘯侵襲才過兩個鐘頭,我的班機已在巴厘島降落。全球各地的朋友們立即與我聯絡,關心我的印尼朋友們是否安然無恙。大家似乎尤其擔心的是:"大姐和圖蒂還好嗎?"答案是,海嘯並未衝擊巴厘島(情感上除外,當然),我看見大伙兒平安無事。斐利貝在機場等候我(未來許多次,我們將在各大機場相會,而這是第一次)。老四賴爺坐在他的陽台上,一如往常,調製醫藥與禪修。尤弟最近在當地某大度假村接了彈奏吉他的工作,幹得不錯。大姐一家人在她們漂亮的新屋裡過著快樂的生活,房子遠離危險的海岸線,高高坐落於烏布的梯田間。

帶著最大的感激(也謹代表大姐),我要謝謝捐款建屋的每一個人:

SakshiAndreozzi、SavitriAxelrod、LindaandReneeBarrera、LisaBoone、SusanBowen、GaryBrenner、MonicaBurkeandKarenKudej、SandieCarpenter、DavidCashion、Anneel(她,連同JanaEisenberg,還很擅長於最後關頭的救援行動)、MikeandMimideGruy、ArmeniadeOliveira、RayyaEliasandGigiMadl、SusanFreddie、DevinFriedman、DwightGarnerandCreeLeFavour、JohnandCaroleGilbert、MamieHealey、AnnieHubbard與幾乎難以置信的HarveySchwartz、BobHughes、SusanKittenplan、MichaelandJillKnight、BrianandLindaKnopp、DeborahLopez、DeborahLuepnitz、CraigMarksaeinke、AdamMcKayandShiraPiven、JonnyandCatMiles、SherylMoller、JohnMorseandRossPetersen、JamesandCaterineMurdock(連同Nick與Mimi的祝福)、JosNunes、AnnePagliarulo、CharleyPatton、LauraPlatter、PeterRid、TobyandBeverlyRobinson、NieinSimmons、StefaniaSomare、NatalieStandiford、StaceySteers、DarceySteihoreson姐妹(Nancy、Laura與Rebecca小姐)、DaphneUviller、RichardVogt、PeterandJeanWarrington、KristenWeiner、ScottWesterfeldandJustineLarbalestier、BillYeeandKare。

最後一提的是,我想感謝我鍾愛的泰瑞伯父和黛比伯母在這一年的旅行期間幫助我的一切,僅僅說是"技術援助",等於貶低了他們的重要貢獻。他們在我走的鋼絲底下編織一張網,少了這張網,我絕對寫不成這本書。我不知如何報答他們。

然而最後,或許我們不該嘗試回報在這世上維護我們生命的人們。或許最後,更為明智的做法,是臣服於人類神奇無邊的慷慨大度,只需持續道謝,永久不斷、真心誠意,只要我們還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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