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磨劍挽弓射天狼 第一百五十二章 勇奪齋公房(五)

在日軍雨點般投下的手榴彈爆炸的煙霧中,十幾挺輕機槍隨行掩護著一百多名敢死隊員沖向了斜坡,在斜坡前中國士兵的屍體已經堆成了小山,後續的爆破手以戰友的屍體為掩護,將散落的炸藥包堆向斜坡面底下已經挖出的爆破坑。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近百名爆破手就倒下了一大半,朴長天麻木的將沾滿鮮血的炸藥包一個接著一個的碼放進坑內,幾名打紅了眼的機槍手用身體擋在朴長天前面。

每當有人中彈倒地,旁邊就會有人立即撿起機槍繼續向日軍掃射,擔任防禦的日軍知道,如果斜面遭到爆破,那麼隘口陣地的失守就只是個時間問題了,於是幾十名渾身捆滿了炸藥的日軍嗚哇亂叫著從斜坡上翻滾下來,連續爆炸的硝煙將隘口完全遮擋住了。

379團團長黃超得知第一營全體陣亡的消息後,毫不猶豫的對身旁的周參謀長道:「把三營調上接替一營,繼續爆破!我去二營,今天就是全團拼光了,也要把隘口給老子撕開。」

與黃超一起搭班子已經幾年的周參謀長自然知道黃超的性格,這次恐怕真的要拼光了!周參謀長揮舞著衝鋒槍帶領著增援上來的三營直接撲向左翼隘口。

幾門戰防炮甚至被炮兵拖上了山,對著日軍的活力點進行逐個打擊,對於這種殺敵意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周福成並不認同,但是現在不光是他的53軍,第二十集團軍都沒有退路了。

殺!只能殺出一條血路!

北坡的激戰吸引了日軍的全部注意力,南坡的日軍在不斷地通過坑道輸送彈藥轉運傷員,擔任總預備隊的田邊支隊則十分輕鬆的在主坑道口附近活動,他們的任務是在最危急緊要的關頭衝上陣地,將中國人敢下去消滅掉!對於擔任敢死隊的部隊,日軍的管理相對比較鬆弛。

幾次日軍都從中國士兵藏身的從草前路過,已經潛伏了以晝夜的中國士兵忍受著蚊叮蟲咬,就在北坡的激戰進行到了白熱化得關鍵時刻,三顆紅色信號彈由南坡升起,潛伏在日軍鼻子底下的中國士兵突然發難,兩支突擊隊不顧日軍的攔截玩命的沖向左右翼隘口。

突如其來的進攻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很多日軍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衝上來的中國士兵刺倒在地。

張天勝所指揮的左翼僅僅用了十一分鐘,就拿下了左翼的隘口陣地,佔領隘口的中國部隊一面調轉火力壓制右翼隘口,一方面派出小部隊使用爆破的方式試圖封閉密布的日軍坑道。

張天勝得手十分幸運也十分偶然,因為擁有近四千人兵力的田邊支隊幾乎全部集中到了右翼,54軍的突擊隊撞上了鋼板,雙方你來我往殺得不亦樂乎。

田邊支隊雖然十分善戰驍勇,但是無奈日軍的陣腳已經打亂,當左翼得手後,日軍固守的右翼陣地遭到了左翼陣地的掃射後,日軍守將齋藤守寺就已經意識到了情況大為不妙。

中國軍隊到底是如何穿插至自己身後的?齋藤守寺望著布防圖在發獃,這些中國軍隊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自己以近二萬餘人固守高黎貢山的齋公房隘口,如若失守恐怕難逃罪責啊!」

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齋藤守寺忽然不寒而慄,所以他只能贏不能輸,因為他實在輸不起。

「立即組織部隊!奪回左翼隘口,並且投入預備隊向南坡的中國軍隊反攻!」齋藤守寺下達了命令後,渾身脫力一般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椅子發出的吱嘎聲配合著被炮擊震蕩著搖擺不停的燈架,這一切似乎在預兆著齋藤守寺與他所指揮的齋公房要塞的窮途末路。

在田邊支隊與54軍突擊部隊反覆鏖戰之時,一直躲在山體坑道內的日軍部隊蜂擁而出,北坡、南坡同時陷入了混戰,齋藤守寺指揮的高橋大隊甚至一度切斷了張天勝旅主力與頂峰左翼陣地的聯繫。

前所未有的大混戰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尤其是腹背受敵的日軍選擇了反擊而不是撤退,此刻炮火壓制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中日兩軍五萬餘眾圍繞著齋公房展開了廝殺,小小的齋公房成為了反攻以來最為慘烈的流血之地。

隨著戰況的越發慘烈,遠征軍司令長官衛立煌將電報直接打進了周福成的53軍指揮部詢問戰況。

霍揆彰無言地看著周福成遞來的衛立煌的詢問電,衛立煌的所謂詢問電實際上就是督戰,沒有直接發給霍揆彰的集總而是發給了53軍,就是為了給霍揆彰留點面子,電報中衛立煌命令第二十集團軍務必於今日突破齋公房一線日軍防禦,限期在10月2日前對騰衝縣城發起總攻,並最高軍事委員會令第一機械化軍參加騰衝攻擊,三日內復克!

霍揆彰轉身望著激蕩在雲霄的槍炮聲,對周福成道:「投入所有預備隊,傍晚前務必擊潰日軍佔領齋公房一線陣地。」

「是!」周福成啪的一個立正,心中苦澀的周福成十分無奈,身為軍長的他此刻手裡僅僅只有一個團的所謂預備隊了,按眼前的佯攻模式,正常的敵我兵力至少要5:1,甚至10:1才有可能不惜一切代價速戰突破,而眼前敵我兵力在2:1的情況下進行強行突破,周福成甚至不敢去細想。

周福成忠實的將命令貫徹到底,將53軍上下全部動員了起來,軍警衛營、通信營、作戰部參謀、馬夫、伙夫人手一支步槍,跟隨著增援部隊殺向齋公房戰鬥最激烈的地方。

熱血沸騰的宋雨航和紛紛請戰的部下卻意外的被霍揆彰拒絕了,霍揆彰列出了二條:「第一,第一機械化軍不在第二十集團軍所屬範圍內,其指揮權在最高軍事委員會,就是衛立煌想動用該軍都要請示再三,第二,攻克齋公房打通通往騰衝的隘口是第二十集團軍的任務,第一機械化軍的山地步兵旅配合已經讓第二十集團軍的弟兄銘感五內了!」

宋雨航知道,霍揆彰恐怕也是有他的苦衷,而且軍人的驕傲也不允許別人橫插一手。

宋雨航意識到了固守齋公房的日軍似乎犯了一個戰術形態意識上的錯誤,日軍在英帕爾大打出手,對其中緬邊境一線尋求的是待機固守,處處分兵,處處固守,意圖遲歇中國遠征軍的攻勢,待英帕爾塵埃落定,然後集重兵揮戈一擊,解決中國遠征軍,順勢攻取昆明威脅重慶。

也正是因為如此,日軍給予了遠征軍各個擊破的機會,但是如果遠征軍未能在日軍攻取英帕爾之前突破日軍的防線,從而威脅到日軍的後翼安全,那麼身陷險境的就只能是遠征軍了。

以前都是我軍防禦日軍進攻,現在敵我態勢掉換,碰上難啃的骨頭,我軍亦是傷亡慘重。

僅僅眼前的齋公房就啃了十餘天,騰衝縣城的三面屏蔽大山,飛風山、觀音堂、來鳳山,在歷史上哪座山峰不是將士幾經喋血拚殺才攻取的,而後的藤沖巷戰,宋玉航對於在限期前10月5日復克騰衝縣城十分不樂觀。

衛立煌的督戰電讓宋雨航意識到了,很可能是英帕爾方面的戰事吃緊了,盟軍方面又向重慶的最高軍事委員施加壓力的後果。

宋雨航神遊這會工夫,齋公房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已經意識到如果南坡被中國軍隊得手,防禦的日軍部隊中的大半勢必將被堵在坑道內,下場自然不言而喻,於是齋藤守寺在命令坑道內部隊進行反擊的同時,自己則通過坑道撤到了右翼隘口,並開始組織田邊支隊接應坑道內反擊的部隊。

一時間,日軍猶如山鼠一般,從整個南北坡鑽了出來,樹洞下、亂石縫、緩坡下、灌木叢中,到處都是日軍地道的備用出口,很多出口甚至就在中國士兵身旁。

在南坡左翼,山地步兵旅的中國官兵猶如堵耗子洞一樣,哪裡冒出了日本兵,就往哪裡沖,先是衝鋒槍掃射,隨後手榴彈招呼,對於大的坑道口,壓制住其活力之後,直接二套火焰噴射器上去一陣猛噴,打得有章有法。

而右翼的54軍和北坡的53軍就不行了,他們的士兵和軍官沒有接受過坑道戰的相關訓練,而且手中的武器速射火力與投射同日軍相差無幾,所以幾個主要坑道出口都被日軍穩固了,源源不斷衝出來的日軍正在試圖擴大穩固陣地。

由於雙方距離較近,戰鬥一開始就轉入了白熱化,到處都是白刃相搏捉對廝殺的雙方士兵,在齋公房這沉寂了上百年的古戰場上,中日兩軍殺得可謂是天昏地暗。

徹底清理了左翼隘口殘敵之後,張天勝指揮他的山地步兵旅開始支援右翼戰鬥,並將在日軍布置在左翼隘口上的八門90式75毫米野炮調轉了炮口,在旅直屬山炮兵營地操作下,開始對右翼隘口猛轟。

轟!轟!第一輪的八發榴彈全部準確的落在了隘口的日軍陣地上,隨著陣陣地猛烈爆炸,日軍士兵的殘肢在煙柱中騰空飛舞,防禦右翼隘口的日軍守備指揮高橋茂宏中佐此刻恨不得將齋藤守寺這個目中無人胡亂指揮的混蛋掐死。

原本這八門75毫米速射野炮是四門為一組安排在兩翼的隘口之上的,為的是能夠起到相互彌補射角和射界,為兩翼提供支援和掩護作用的,但是剛愎的齋藤守寺卻固執的認為炮兵火力應當集中使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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